第二十四章 身上有五六個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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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天使有時用閃電，有時用樹上的黑鳥或下坡的小路給我引路。
我充滿信心地拼命跟着他跑。
你看，他的仁慈是多麼偉大！我找到了你，親愛的卡那瓦洛。
我得救了！&rdquo 左巴什麼都沒有說，但他笑逐顔開，把嘴角綻開到他那毛茸茸的驢耳朵根上。
晚飯做好了，他從火上拿下來。
&ldquo紮哈裡亞，什麼是天使的食糧？&rdquo &ldquo聖靈！&rdquo修道士畫着十字回答。
&ldquo聖靈？換句話說就是風？那不能養活人，老夥計。
來吃塊面包，喝碗魚湯，吃點肉，好恢複體力。
你辛苦了，來，吃吧！&rdquo &ldquo我不餓。
&rdquo修道士說。
&ldquo紮哈裡亞不餓，可是約瑟夫呢？他也不餓嗎，約瑟夫？&rdquo &ldquo約瑟夫，&rdquo他仿佛在洩露一件什麼天機似的壓低聲音說，&ldquo那被詛咒的約瑟夫給燒死了，贊美上帝！&rdquo 左巴笑着問：&ldquo什麼時候？怎麼燒死的？你看見了嗎？&rdquo &ldquo卡那瓦洛兄弟，在我借着基督的長明燈點大蠟燭的時候燒死的。
我親眼看見從我嘴裡冒出一條帶火紅字母的黑色飄帶。
大蠟燭的火焰落在上面，它像一條蛇似的扭動，然後就化成了灰。
多麼痛快！我好像已進入天堂了！&rdquo 他從火堆旁站起來，&ldquo我要到海邊去，這是我得到的命令。
&rdquo 他沿着海濱走去，消失在黑暗裡。
我說：&ldquo你要對他負責。
要是那些修道士找到他，就完了。
&rdquo &ldquo他們不會找到他的，你别擔心，老闆。
我知道怎樣把他偷運走。
明天大清早，我去給他刮胡子，穿上普通人的衣服，再把他送上船。
這事兒不值得發愁。
我炖的湯味道好嗎？好好吃你的飯，别的都不用你費心。
&rdquo 左巴吃喝得津津有味，然後擦淨胡須。
他現在想說話了。
&ldquo你看見了嗎，他身上的魔鬼死了。
他空了，完全空了，這可憐的家夥。
現在，他變得跟别的普通人一樣了。
&rdquo 他思索片刻，突然說：&ldquo你想，老闆，這魔鬼就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當然，&rdquo我答道，&ldquo一個焚燒修道院的念頭糾纏着他。
他把它燒了，他就平靜下來了。
這種欲念和想吃肉、喝酒一樣，成熟而後變成行動。
而另一個紮哈裡亞既不需要肉，也不需要酒，他成了另一個人。
&rdquo 左巴在頭腦中反複思考這個問題。
&ldquo沒錯！你說得有道理，老闆。
我身上好像有五六個魔鬼！&rdquo &ldquo我們身上都有魔鬼，左巴，不用害怕。
而且我們身上的魔鬼越多越好，隻要它們為達到同一個目的而殊途同歸。
&rdquo 這話使左巴深受感動。
他把頭靠在兩膝蓋間沉思。
&ldquo什麼目的？&rdquo他終于擡起頭來問。
&ldquo我不知道，左巴！你問題太難了，我怎麼能說得明白呢？&rdquo &ldquo簡單些，好讓我聽懂。
直到現在，我總是由着身上的魔鬼随心所欲，走它們自己喜歡的路。
正因為這樣，一些人把我看作不正派的人，另一些人把我看作好人，還有人認為我精神失常，再有的人認為我聰明得像所羅門。
這些優缺點我都有，而且還不止這些，是真正的大雜燴。
要是你能夠開導開導我，講講是什麼目的？&rdquo &ldquo我認為，左巴，不過我也可能搞錯，世界上有三種人：一種人給自己規定的目标是個人生活，正如他們所說的是吃、喝、愛情、發财、成名。
另一種人的目的不是為了自身的生存，而是為了所有其他的人。
他把人類看成一個整體，竭力開導他們，盡可能愛他們，為他們造福。
最後一種人的目的是體驗整個宇宙的生活：人類、動物、植物、天體，所有一切不過是一個整體。
我們都是從事一場了不起的戰鬥的同一個實體。
什麼戰鬥？把物質變為精神。
&rdquo 左巴撓撓頭，&ldquo我腦袋笨，不容易聽懂你的話&hellip&hellip啊，老闆，要是你用舞蹈把你所說的表演出來，我就能明白！&rdquo 我咬自己嘴唇，感到驚愕。
所有這些絕望的想法，我怎麼能跳得出來！我不能，看來我的一生都糟蹋掉了。
&ldquo要不你就給我像講故事似的講講，就像哈桑·阿嘎。
他是個土耳其老人，我們的鄰居。
他年紀很大，很窮，沒有老婆孩子，一條光棍。
他的衣服都磨破了，但是洗得幹幹淨淨。
他自己洗衣、做飯、擦地。
晚上，他到我們家，同我的祖母和其他老太婆坐在院子裡織襪子。
&rdquo &ldquo這位哈桑·阿嘎是個聖人。
有一天，他把我抱到膝蓋上，用手摸着我的頭，
我充滿信心地拼命跟着他跑。
你看，他的仁慈是多麼偉大！我找到了你，親愛的卡那瓦洛。
我得救了！&rdquo 左巴什麼都沒有說，但他笑逐顔開，把嘴角綻開到他那毛茸茸的驢耳朵根上。
晚飯做好了，他從火上拿下來。
&ldquo紮哈裡亞，什麼是天使的食糧？&rdquo &ldquo聖靈！&rdquo修道士畫着十字回答。
&ldquo聖靈？換句話說就是風？那不能養活人，老夥計。
來吃塊面包，喝碗魚湯，吃點肉，好恢複體力。
你辛苦了，來，吃吧！&rdquo &ldquo我不餓。
&rdquo修道士說。
&ldquo紮哈裡亞不餓，可是約瑟夫呢？他也不餓嗎，約瑟夫？&rdquo &ldquo約瑟夫，&rdquo他仿佛在洩露一件什麼天機似的壓低聲音說，&ldquo那被詛咒的約瑟夫給燒死了，贊美上帝！&rdquo 左巴笑着問：&ldquo什麼時候？怎麼燒死的？你看見了嗎？&rdquo &ldquo卡那瓦洛兄弟，在我借着基督的長明燈點大蠟燭的時候燒死的。
我親眼看見從我嘴裡冒出一條帶火紅字母的黑色飄帶。
大蠟燭的火焰落在上面，它像一條蛇似的扭動，然後就化成了灰。
多麼痛快！我好像已進入天堂了！&rdquo 他從火堆旁站起來，&ldquo我要到海邊去，這是我得到的命令。
&rdquo 他沿着海濱走去，消失在黑暗裡。
我說：&ldquo你要對他負責。
要是那些修道士找到他，就完了。
&rdquo &ldquo他們不會找到他的，你别擔心，老闆。
我知道怎樣把他偷運走。
明天大清早，我去給他刮胡子，穿上普通人的衣服，再把他送上船。
這事兒不值得發愁。
我炖的湯味道好嗎？好好吃你的飯，别的都不用你費心。
&rdquo 左巴吃喝得津津有味，然後擦淨胡須。
他現在想說話了。
&ldquo你看見了嗎，他身上的魔鬼死了。
他空了，完全空了，這可憐的家夥。
現在，他變得跟别的普通人一樣了。
&rdquo 他思索片刻，突然說：&ldquo你想，老闆，這魔鬼就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當然，&rdquo我答道，&ldquo一個焚燒修道院的念頭糾纏着他。
他把它燒了，他就平靜下來了。
這種欲念和想吃肉、喝酒一樣，成熟而後變成行動。
而另一個紮哈裡亞既不需要肉，也不需要酒，他成了另一個人。
&rdquo 左巴在頭腦中反複思考這個問題。
&ldquo沒錯！你說得有道理，老闆。
我身上好像有五六個魔鬼！&rdquo &ldquo我們身上都有魔鬼，左巴，不用害怕。
而且我們身上的魔鬼越多越好，隻要它們為達到同一個目的而殊途同歸。
&rdquo 這話使左巴深受感動。
他把頭靠在兩膝蓋間沉思。
&ldquo什麼目的？&rdquo他終于擡起頭來問。
&ldquo我不知道，左巴！你問題太難了，我怎麼能說得明白呢？&rdquo &ldquo簡單些，好讓我聽懂。
直到現在，我總是由着身上的魔鬼随心所欲，走它們自己喜歡的路。
正因為這樣，一些人把我看作不正派的人，另一些人把我看作好人，還有人認為我精神失常，再有的人認為我聰明得像所羅門。
這些優缺點我都有，而且還不止這些，是真正的大雜燴。
要是你能夠開導開導我，講講是什麼目的？&rdquo &ldquo我認為，左巴，不過我也可能搞錯，世界上有三種人：一種人給自己規定的目标是個人生活，正如他們所說的是吃、喝、愛情、發财、成名。
另一種人的目的不是為了自身的生存，而是為了所有其他的人。
他把人類看成一個整體，竭力開導他們，盡可能愛他們，為他們造福。
最後一種人的目的是體驗整個宇宙的生活：人類、動物、植物、天體，所有一切不過是一個整體。
我們都是從事一場了不起的戰鬥的同一個實體。
什麼戰鬥？把物質變為精神。
&rdquo 左巴撓撓頭，&ldquo我腦袋笨，不容易聽懂你的話&hellip&hellip啊，老闆，要是你用舞蹈把你所說的表演出來，我就能明白！&rdquo 我咬自己嘴唇，感到驚愕。
所有這些絕望的想法，我怎麼能跳得出來！我不能，看來我的一生都糟蹋掉了。
&ldquo要不你就給我像講故事似的講講，就像哈桑·阿嘎。
他是個土耳其老人，我們的鄰居。
他年紀很大，很窮，沒有老婆孩子，一條光棍。
他的衣服都磨破了，但是洗得幹幹淨淨。
他自己洗衣、做飯、擦地。
晚上，他到我們家，同我的祖母和其他老太婆坐在院子裡織襪子。
&rdquo &ldquo這位哈桑·阿嘎是個聖人。
有一天，他把我抱到膝蓋上，用手摸着我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