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祝賀你，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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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這一步，我已經在佛面前做完了一切佛事。
于是，我也舉起了手，命令佛陀在我的身上解體。
借助于文字這強有力的驅魔咒，我無情地塗寫上最後的字句，發出最後一聲呼叫，用粗紅筆寫上我的名字，完事大吉。
我拿一根粗繩把手稿牢牢地紮起來。
感覺到一種奇怪的歡樂，就好像把一個可怕敵人的手腳捆住，或者如同未開化的野人，捆綁死亡的親人，免得他走出墓穴變成鬼魂一樣。
一個小女孩光着腳跑來。
她身穿一件黃色連衣裙，手裡緊緊攥着一隻紅雞蛋。
她停下來，用驚惶的目光望着我。
&ldquo喂，&rdquo我微笑着喊她，&ldquo你有什麼事嗎？&rdquo 她用鼻子吸氣，氣喘籲籲地小聲回答說：&ldquo太太派我來請你到她那邊去。
她躺在床上。
你是左巴吧？&rdquo &ldquo好，我就來。
&rdquo 我把一個紅雞蛋放到她的另一隻小手裡。
她攥住雞蛋，走了。
我站起來沿路走去。
村子裡喧鬧聲越來越近，裡拉的悅耳聲、叫喊聲、鳴槍聲、歡快的歌聲。
我來到廣場上，新出嫩葉的白楊樹下聚集着男女青年，準備跳舞。
老人坐在周圍的長凳上，下巴頂着拐杖觀看，他們身後是老太太們。
在跳舞者中間，坐着有名的裡拉琴手法努裡奧。
他耳朵上夾着一朵四月的玫瑰花，他左手撫琴豎在膝頭上，右手持帶響鈴的弓。
&ldquo耶稣複活了！&rdquo我經過時喊。
&ldquo是的，耶稣複活了。
&rdquo歡快的喧嘩聲附和。
我匆忙間看了一眼。
小夥子們體格勻稱，身材修長，穿着燈籠褲，頭巾的穗子像卷曲的發绺，落在前額和鬓角上。
姑娘們脖子上挂着西昆[2]項圈，頭戴白色繡花頭巾，垂下眼睛，心突突跳着等待。
&ldquo你不願意跟我們待一會兒嗎，老闆？&rdquo有人問我。
可我已經走過去了。
霍頓斯太太躺在她的大床上&mdash&mdash這是忠實伴随着她的唯一家具。
她兩頰發燒，還咳嗽。
她一看見我，就唉聲歎氣地問：&ldquo左巴呢，老朋友，左巴呢&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他也不舒服了。
自從你病倒那天起，他也病了。
他拿着你的照片，邊看邊歎息。
&rdquo &ldquo再說下去，再說下去&hellip&hellip&rdquo可憐的歌女感到幸福，閉上眼睛低聲說。
&ldquo他叫我來問你需要什麼東西，他今天晚上親自送來。
他說盡管他身子骨不行，離開你他受不了。
&rdquo &ldquo說呀，說呀，說下去&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他收到雅典發來的一封電報，結婚禮服準備好了，花環也準備好了，都裝上了船，快到了&hellip&hellip還有紮上粉紅絲帶的大白蠟燭&hellip&hellip&rdquo &ldquo接着說，接着&hellip&hellip&rdquo她困得睡着了，呼吸都變了樣，她開始說胡話了。
房間裡既有花露水味，又有氨臭味和汗味。
從敞開的窗子又吹進院子裡雞、兔糞便的嗆人臭味。
我站起來溜出房間，在門口碰到米米杜。
他穿着靴子和全新的燈籠褲，耳朵上夾着一根羅勒枝。
&ldquo米米杜，&rdquo我對他說，&ldquo快去卡洛村請醫生來。
&rdquo 米米杜怕在路上弄壞靴子，脫了下來，夾在腋下。
&ldquo找到醫生，替我向他問好，叫他騎上馬，一定要來。
你跟他說老太太病重。
這可憐的，她着了涼，發高燒，要死啦，你這樣跟他說。
快去吧！&rdquo &ldquo這就走！&rdquo 他朝兩手心啐上唾沫，然後快活地一拍，但站着不動，用喜悅的目光看着我。
&ldquo快走啊，我不都跟你說了嗎？&rdquo 他還是一動不動，向我眨眼，并做個鬼臉。
&ldquo老闆，&rdquo他說，&ldquo我送你一件禮物，一瓶橙花香水。
&rdquo 他停了一停，等待我問他是誰送的，但我沒有問。
&ldquo你不問問是誰送給你的嗎，老闆？&rdquo他格格地笑着說，&ldquo這是讓你抹頭發的，她說，她讓你聞着香。
&rdquo &ldquo快走，快，别廢話了！&rdquo 他笑了，再次朝兩手啐唾沫。
&ldquo這就走！&rdquo他又大聲說，&ldquo耶稣複活了！&rdquo 說完，一溜煙兒不見了。
[1]裡拉為一種豎琴，源于古希臘。
[2]古代威尼斯金币。
于是，我也舉起了手，命令佛陀在我的身上解體。
借助于文字這強有力的驅魔咒，我無情地塗寫上最後的字句，發出最後一聲呼叫，用粗紅筆寫上我的名字，完事大吉。
我拿一根粗繩把手稿牢牢地紮起來。
感覺到一種奇怪的歡樂，就好像把一個可怕敵人的手腳捆住，或者如同未開化的野人，捆綁死亡的親人，免得他走出墓穴變成鬼魂一樣。
一個小女孩光着腳跑來。
她身穿一件黃色連衣裙，手裡緊緊攥着一隻紅雞蛋。
她停下來，用驚惶的目光望着我。
&ldquo喂，&rdquo我微笑着喊她，&ldquo你有什麼事嗎？&rdquo 她用鼻子吸氣，氣喘籲籲地小聲回答說：&ldquo太太派我來請你到她那邊去。
她躺在床上。
你是左巴吧？&rdquo &ldquo好，我就來。
&rdquo 我把一個紅雞蛋放到她的另一隻小手裡。
她攥住雞蛋，走了。
我站起來沿路走去。
村子裡喧鬧聲越來越近，裡拉的悅耳聲、叫喊聲、鳴槍聲、歡快的歌聲。
我來到廣場上，新出嫩葉的白楊樹下聚集着男女青年，準備跳舞。
老人坐在周圍的長凳上，下巴頂着拐杖觀看，他們身後是老太太們。
在跳舞者中間，坐着有名的裡拉琴手法努裡奧。
他耳朵上夾着一朵四月的玫瑰花，他左手撫琴豎在膝頭上，右手持帶響鈴的弓。
&ldquo耶稣複活了！&rdquo我經過時喊。
&ldquo是的，耶稣複活了。
&rdquo歡快的喧嘩聲附和。
我匆忙間看了一眼。
小夥子們體格勻稱，身材修長，穿着燈籠褲，頭巾的穗子像卷曲的發绺，落在前額和鬓角上。
姑娘們脖子上挂着西昆[2]項圈，頭戴白色繡花頭巾，垂下眼睛，心突突跳着等待。
&ldquo你不願意跟我們待一會兒嗎，老闆？&rdquo有人問我。
可我已經走過去了。
霍頓斯太太躺在她的大床上&mdash&mdash這是忠實伴随着她的唯一家具。
她兩頰發燒，還咳嗽。
她一看見我，就唉聲歎氣地問：&ldquo左巴呢，老朋友，左巴呢&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他也不舒服了。
自從你病倒那天起，他也病了。
他拿着你的照片，邊看邊歎息。
&rdquo &ldquo再說下去，再說下去&hellip&hellip&rdquo可憐的歌女感到幸福，閉上眼睛低聲說。
&ldquo他叫我來問你需要什麼東西，他今天晚上親自送來。
他說盡管他身子骨不行，離開你他受不了。
&rdquo &ldquo說呀，說呀，說下去&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他收到雅典發來的一封電報，結婚禮服準備好了，花環也準備好了，都裝上了船，快到了&hellip&hellip還有紮上粉紅絲帶的大白蠟燭&hellip&hellip&rdquo &ldquo接着說，接着&hellip&hellip&rdquo她困得睡着了，呼吸都變了樣，她開始說胡話了。
房間裡既有花露水味，又有氨臭味和汗味。
從敞開的窗子又吹進院子裡雞、兔糞便的嗆人臭味。
我站起來溜出房間，在門口碰到米米杜。
他穿着靴子和全新的燈籠褲，耳朵上夾着一根羅勒枝。
&ldquo米米杜，&rdquo我對他說，&ldquo快去卡洛村請醫生來。
&rdquo 米米杜怕在路上弄壞靴子，脫了下來，夾在腋下。
&ldquo找到醫生，替我向他問好，叫他騎上馬，一定要來。
你跟他說老太太病重。
這可憐的，她着了涼，發高燒，要死啦，你這樣跟他說。
快去吧！&rdquo &ldquo這就走！&rdquo 他朝兩手心啐上唾沫，然後快活地一拍，但站着不動，用喜悅的目光看着我。
&ldquo快走啊，我不都跟你說了嗎？&rdquo 他還是一動不動，向我眨眼，并做個鬼臉。
&ldquo老闆，&rdquo他說，&ldquo我送你一件禮物，一瓶橙花香水。
&rdquo 他停了一停，等待我問他是誰送的，但我沒有問。
&ldquo你不問問是誰送給你的嗎，老闆？&rdquo他格格地笑着說，&ldquo這是讓你抹頭發的，她說，她讓你聞着香。
&rdquo &ldquo快走，快，别廢話了！&rdquo 他笑了，再次朝兩手啐唾沫。
&ldquo這就走！&rdquo他又大聲說，&ldquo耶稣複活了！&rdquo 說完，一溜煙兒不見了。
[1]裡拉為一種豎琴，源于古希臘。
[2]古代威尼斯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