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就讀過一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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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往直前! 放開扼制你青春活力的缰繩,任意馳騁! 憂愁消散,煩惱化為烏有,靈魂升華到達頂峰。

    勞拉、褐煤、架空索道、&ldquo永恒&rdquo,大大小小的煩惱都變成一股藍煙在空中消散,隻留下一隻鋼鳥&mdash&mdash人的靈魂在歌唱。

     &ldquo我把所有的東西都送給你,左巴!&rdquo這支豪邁的歌曲一完,我就喊道,&ldquo你所做的一切,我全都送給你&mdash&mdash歌女、染黑的頭發、所花的錢。

    一切一切!接着唱吧!&rdquo 他又直起他那瘦長的脖頸: 加油,他娘的。

     管他怎樣,幹你的! 不管是失敗,還是勝利! 睡在煤礦附近的十來個工人聽到了歌聲。

    他們起身,悄悄地過來,蹲在我們周圍。

    他們聽到了他們喜愛的歌曲,覺得雙腿刺癢。

    他們再也按捺不住,突然在黑暗中躍起,半赤裸着上身,穿着燈籠褲,頭發蓬亂,圍着左巴和桑圖裡,在卵石子地上跳起舞來。

     我着迷地看着他們。

     &ldquo這就是我要尋找的真正礦脈,&rdquo我心想,&ldquo别無他求。

    &rdquo 翌日,天亮前,坑道裡就開始回蕩起十字鎬聲和左巴的喊聲。

    工人們幹得熱火朝天,隻有左巴才能使他們如此賣力。

    跟他在一起,勞動變成了酒、歌和愛情,他們為之陶醉。

    經過他的手,大地蘇醒過來,石頭、煤、木頭和工人都順應了他的節奏。

    電石燈的白光照亮坑道,一場戰争正在爆發,左巴就站在最前線與敵人短兵相接。

    他給每一條坑道、每一個礦脈都起了名字。

    他賦予它們人格,使它們無法從他手心裡溜掉。

     &ldquo當我知道,&rdquo他這麼說,&ldquo這條是卡那瓦洛(這是他給第一條坑道起的名字)時,我心就踏實了。

    知道它的名字,我就認識它。

    它就不敢跟我惡作劇。

    無論是&lsquo女修道院長&rsquo、&lsquo羅圈腿&rsquo,還是&lsquo尿床丫頭&rsquo都不會跟我搗蛋。

    它們我全都認得。

    跟你說,因為它們都有名字。

    &rdquo 我鑽進坑道,左巴沒有看見我。

     &ldquo加油!加油!&rdquo他情緒高漲時總是這樣向工人們喊,&ldquo上啊,小夥子們,我們把山攻下來!我們都是男子漢,是猛獸!上帝看見我們也要發抖。

    你們,克裡特人,而我,馬其頓人,我們把這山幹掉,不能讓它把我們幹掉!土耳其,我們都把它幹掉了。

    這座算不了什麼的山就能吓住我們了嗎?上啊!&rdquo 有個人朝左巴跑去。

    在電石燈光下,我認出米米杜的小瘦臉。

     &ldquo左巴,&rdquo他嘟嘟囔囔地說,&ldquo左巴&hellip&hellip&rdquo 左巴轉過頭來,一看見米米杜,立刻就明白了。

    他揚起大手吼道:&ldquo給我滾!滾蛋!&rdquo &ldquo是太太叫我來的。

    &rdquo傻子結結巴巴地說。

     &ldquo給我滾。

    我告訴你,我們在幹活!&rdquo 米米杜拔腿飛跑。

     左巴很惱火,啐了一口唾沫:&ldquo白天是幹活的,白天是男子漢。

    晚上是玩樂,晚上才是女人。

    不能混為一談!&rdquo 我走上前去:&ldquo朋友們,中午了,是歇工吃飯的時候了。

    &rdquo 左巴轉身,看見我,沉下臉來說:&ldquo對不起,老闆,這裡你别管啦。

    你去吃飯吧。

    我們缺勤十二天,得給補上。

    你多吃點!&rdquo 我來到海邊,打開手裡合着的書。

    我本來餓了,現在卻忘了。

    沉思也是一座礦山,我心想,來吧!投身到大腦的坑道裡。

     這是本令人不安的書,描寫西藏白雪覆蓋的大山、神秘的寺院,身披紅色袈裟的喇嘛沉默着,集中了他們的意志,迫使蒼天呈現他們願望中的形狀。

     在高山頂上,空中布滿神靈。

    人世虛浮的喧嚣達不到那裡。

    偉大的苦行者帶着他的弟子&mdash&mdash十六到十八歲的少年,半夜裡來到山上的冰湖。

    他們脫掉衣服,鑿開冰層,把衣服浸在冰水裡,再披在身上晾幹。

    然後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