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隻信左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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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的海戰&hellip&hellip 左巴聽見我歎息,搖了搖頭,轉過身來。

     &ldquo我們做得不體面,&rdquo他小聲說,&ldquo做得很不體面,老闆。

    這可憐的!你對她連一句獻殷勤的話都沒有說就走了,好像把她看作是個老得沒人要的貨。

    這多不像話!這是沒有禮貌,老闆。

    這不是一個男子漢的所作所為。

    恕我直言!她畢竟是一個女人,不是嗎?一個脆弱、多愁善感的女人。

    幸虧我留下來安慰她。

    &rdquo &ldquo你說什麼呀,左巴。

    &rdquo我笑着說,&ldquo你真以為所有女人腦子裡都隻想這個嗎?&rdquo &ldquo是的,她們腦子裡隻有這個。

    聽我說,老闆。

    我見過,各種滋味我也都嘗過。

    女人腦子裡沒什麼别的,天生的。

    我跟你說,她們天生多愁善感。

    如果你不對她說愛她,說你想她,她就會哭。

    就算她拒絕你,可能她一點也不喜歡你,讨厭你,那是另一回事。

    但是看見她的人就得愛她,這是她要的。

    怪可憐的,而你本是可以讓她高興的! &ldquo我給你講講我祖母,這老婆子的故事就像一部小說。

    她八十歲那年,在我家對面住着個如花似玉的年輕姑娘,名字叫克裡斯塔羅。

    每逢星期六晚上,我們這些村裡的毛頭小夥都要去喝一杯,讓酒把我們弄得興奮起來。

    大家耳朵上夾一根羅勒枝,我的一個表兄拿上他的吉他,去唱小夜曲。

    這是什麼樣的熱戀,什麼樣的激情!我們像牛似的吼叫。

    我們全都希望得到她,每個星期六晚上都成群結隊走去讓她挑選。

     &ldquo好吧,老闆,信不信由你。

    告訴你個不可思議的秘密,女人有一個永遠愈合不了的傷口。

    所有其他傷口愈合了,唯獨這一個&mdash&mdash别聽你的書本裡說的那些&mdash&mdash就永遠收不了口。

    你以為,八十歲的老婆子就沒這個傷口嗎? &ldquo所以,每個星期六,老婆子都把褥子拎到窗前,偷偷拿出她的小鏡子,梳她還剩下的幾根頭發,挑出一條縫&hellip&hellip她偷偷地環視四周,怕被人看見。

    要是有人朝她走去,她就靜靜縮成一團,裝得一本正經,仿佛睡覺的樣子。

    可是怎麼能睡得着呢?她在等小夜曲呢。

    八十歲了!你瞧,老闆,今天回想起來我真想大哭一場。

    可那時候,我還是個冒失鬼,不懂得,這事兒隻能叫我發笑。

    有一天,我跟她發火了。

    她責罵我追求姑娘,我就把她的事兒一下子抖摟出來:&lsquo為什麼每星期六你都用胡桃葉擦嘴唇、頭上挑縫兒?興許你以為我們給你唱小夜曲?我們要的是克裡斯塔羅。

    你,你已經有屍臭味兒了!&rsquo &ldquo聽我說,老闆。

    那天,當我第一次看見兩大滴淚珠從我祖母眼睛裡流下來時,我明白了什麼是女人。

    她像一隻狗似的蜷縮在角落裡,下巴哆嗦着。

    我邊喊着&lsquo克裡斯塔羅&rsquo,邊向她靠近,好讓她聽得更清楚。

    年輕人是一頭無人性的殘暴野獸,什麼都不懂。

    我祖母向天伸出一雙骨瘦如柴的胳膊,對我喊:&lsquo我打心底裡詛咒你。

    &rsquo從那一天起,她開始走下坡兒。

    過了兩個月,她就死了。

    她垂死時看見我,像隻烏龜似的喘着氣,伸出幹枯的手,要抓我:&lsquo是你要了我的命,阿曆克西。

    是你要了我的命,該死的。

    你這該死的。

    我受了什麼罪,你也得受什麼樣的罪!&rsquo&rdquo 左巴笑了。

     &ldquo她沒白咒我。

    &rdquo他捋了捋胡子,&ldquo我已經活了六十五歲,就是活到一百歲,也老實不了。

    我到那工夫還會在口袋裡揣一面小鏡子,還要追女人。

    &rdquo 他把煙蒂從窗口扔出去,伸了伸懶腰。

     &ldquo我的毛病很多,可這一個就能要我的命!&rdquo 他又從床上跳下來。

     &ldquo夠了,話說得不少了。

    今天,幹活。

    &rdquo 轉眼間他就穿好了衣服,穿上鞋,走了出去。

     我低着頭,反複琢磨左巴所說的話,又忽然想起遠方的一座被白雪覆蓋的城市。

    在羅丹作品展覽中,我在一隻巨大的銅手&mdash&mdash&ldquo上帝的手&rdquo面前停下來觀看。

    手掌微微收攏,在手心裡,一男一女,心醉神迷,相互摟抱、搏鬥,難解難分。

    一位年輕姑娘走過來站在我旁邊。

    她也赫然失措,看着這令人不安的男女的永恒摟抱。

    她身材修長,穿着入時,一頭濃密的金發,寬下巴,薄嘴唇。

    她有一種果斷剛強的男人氣質。

    我素來不喜歡随便與人交談,不知道是什麼力量推動我轉過頭去。

     &ldquo你在想什麼?&rdquo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