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仰起你那雪白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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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短上衣和淺口皮鞋裡。
最後一個晚上，我又哭又喊。
上将們動了恻隐之心。
他們往澡盆裡倒滿香槟酒，把我扔進去&mdash&mdash你們瞧，我們随便極了&mdash&mdash然後，他們把香槟酒喝了為我祝福。
他們一個個酩酊大醉，接着就滅了燈&hellip&hellip &ldquo早晨，我聞到混在一起的各種氣味：紫羅蘭、花露水、麝香和廣藿香。
四大強國&mdash&mdash英國、法國、俄國、意大利&mdash&mdash我就在這裡，在我膝蓋上抓住他們。
你們瞧，我就這樣擺弄他們。
&rdquo 霍頓斯太太張開一雙肥胖胳膊，上下擺動，好像在耍弄一個放在膝蓋上的嬰兒似的。
&ldquo喏，這樣！這樣！&rdquo &ldquo天一亮，他們開始打炮了。
真的，我不胡說。
我以我的名譽發誓。
一隻二十人劃的白色小船過來接我，把我送上陸地。
&rdquo 她掏出小手絹，傷心地哭起來。
&ldquo我的布布利娜，&rdquo左巴激動地喊道，&ldquo你閉上眼睛，閉上眼睛，我的寶貝，我就是卡那瓦洛！&rdquo &ldquo别碰我，我告訴你！&rdquo老歌女又故作媚态，尖聲說道。
&ldquo瞧瞧你這腦袋！金肩章在哪兒？三角帽和灑上香水的胡子在哪兒啊？啊！那倒好了！&rdquo 她溫柔地攥住左巴的手，抽噎着。
天氣涼爽，大家沉默片刻。
蘆葦後面的海發出歎息聲，慢慢又變得平靜、柔和。
日落風停，兩隻烏鴉從我們頭上飛過。
它們的翅膀發出撕裂聲，令人想起歌女的綢襯衣被扯破。
落日的餘晖猶如金色塵埃撒滿院落。
霍頓斯太太的環形鬈發仿佛着了火，在晚風中飛舞着要把火燒到旁邊人的頭上。
她胸脯半露，叉開因年老而臃腫的雙膝，她脖子上的皺紋，腳上的舊皮鞋都塗上了一層金色。
老歌女微微地顫抖，眯着因喝酒和流淚而紅了的小眼睛，時而看看我，時而看看嘴唇幹燥、眼睛注視着她胸脯的左巴。
這時天色更加陰暗，她用疑問的神情打量着我們兩人，竭力辨認哪個是卡那瓦洛。
&ldquo我的布布利娜，&rdquo左巴讨好地對她說，同時用膝蓋頂着對方的膝蓋，&ldquo沒有上帝，也沒有魔鬼，别擔心。
仰起你的頭，用手托着腮幫子，給我們唱上一支歌。
生活萬歲！死亡滾蛋&hellip&hellip&rdquo 左巴熱烈起來了。
他左手撚胡子，右手摸向醉意朦胧的歌女。
他說話氣喘籲籲，雙目無神。
可以肯定，出現在他眼前的已經不是那脂粉過多的僵屍老妪，而是他習慣稱之為女人的純粹&ldquo女性&rdquo。
個性消失了，面容不見了，年輕與衰老、美與醜，都無關緊要了。
在每個女人的背後，都有一張阿芙洛狄忒[4]的莊嚴、神聖、充滿神秘感的面孔。
這就是左巴看見的臉孔，他在跟這張臉孔講話，這是他心裡所向往的。
霍頓斯太太不過是個短暫的、透明的面具。
左巴撕開這個面具去吻那永恒的嘴。
&ldquo仰起你那雪白的脖子，我的寶貝。
&rdquo左巴又氣喘籲籲地哀求道，&ldquo仰起你那雪白的脖子，唱你的歌！&rdquo 老歌女神情憂郁，伸出一隻肥胖的手托着腮，她的手因洗滌過多而弄得皺裂得很。
她發出一聲悲哀而狂烈的巨響，邊用兩隻蒙眬的眼睛看着左巴&mdash&mdash她已作了選擇&mdash&mdash邊唱起她已唱過上千次的那首她喜愛的歌： 歲月逐日流逝 為什麼我遇見了你&hellip&hellip 左巴猛地站起身來，拿來了他的桑圖裡，盤腿坐下，從袋裡取出樂器，放在膝頭上，伸出他粗壯的手。
&ldquo喂！&rdquo他大聲喊，&ldquo拿把刀把我殺死吧，我的布布利娜！&rdquo 當夜幕降臨，金星在天上升起。
桑圖裡的聲音更如巧語勸誘。
腹中填滿雞肉和米飯、炒杏仁和酒的霍頓斯太太，沉重地靠在左巴肩上，歎息着。
她輕輕地觸動他的嶙峋肋骨，打着呵欠，再歎息。
左巴給我使了個眼色，悄聲說：&ldquo她褲裆裡有火，老闆。
&rdquo 然後，歎了口氣：&ldquo你走吧！&rdquo [1]安納托利亞（Anatolie）是小亞細亞古名，也指土耳其的亞洲部分。
[2]加尼亞（Canea），克裡特的主要海港。
[3]布布利娜（Boubdulina）是182l至1828年希臘獨立戰争中的女英雄。
她像卡那利斯（Canaris）和缪利斯（Mioulis）一樣在海上英勇戰鬥。
[4]阿芙洛狄忒（Aphrodite），愛與美的女神。
最後一個晚上，我又哭又喊。
上将們動了恻隐之心。
他們往澡盆裡倒滿香槟酒，把我扔進去&mdash&mdash你們瞧，我們随便極了&mdash&mdash然後，他們把香槟酒喝了為我祝福。
他們一個個酩酊大醉，接着就滅了燈&hellip&hellip &ldquo早晨，我聞到混在一起的各種氣味：紫羅蘭、花露水、麝香和廣藿香。
四大強國&mdash&mdash英國、法國、俄國、意大利&mdash&mdash我就在這裡，在我膝蓋上抓住他們。
你們瞧，我就這樣擺弄他們。
&rdquo 霍頓斯太太張開一雙肥胖胳膊，上下擺動，好像在耍弄一個放在膝蓋上的嬰兒似的。
&ldquo喏，這樣！這樣！&rdquo &ldquo天一亮，他們開始打炮了。
真的，我不胡說。
我以我的名譽發誓。
一隻二十人劃的白色小船過來接我，把我送上陸地。
&rdquo 她掏出小手絹，傷心地哭起來。
&ldquo我的布布利娜，&rdquo左巴激動地喊道，&ldquo你閉上眼睛，閉上眼睛，我的寶貝，我就是卡那瓦洛！&rdquo &ldquo别碰我，我告訴你！&rdquo老歌女又故作媚态，尖聲說道。
&ldquo瞧瞧你這腦袋！金肩章在哪兒？三角帽和灑上香水的胡子在哪兒啊？啊！那倒好了！&rdquo 她溫柔地攥住左巴的手，抽噎着。
天氣涼爽，大家沉默片刻。
蘆葦後面的海發出歎息聲，慢慢又變得平靜、柔和。
日落風停，兩隻烏鴉從我們頭上飛過。
它們的翅膀發出撕裂聲，令人想起歌女的綢襯衣被扯破。
落日的餘晖猶如金色塵埃撒滿院落。
霍頓斯太太的環形鬈發仿佛着了火，在晚風中飛舞着要把火燒到旁邊人的頭上。
她胸脯半露，叉開因年老而臃腫的雙膝，她脖子上的皺紋，腳上的舊皮鞋都塗上了一層金色。
老歌女微微地顫抖，眯着因喝酒和流淚而紅了的小眼睛，時而看看我，時而看看嘴唇幹燥、眼睛注視着她胸脯的左巴。
這時天色更加陰暗，她用疑問的神情打量着我們兩人，竭力辨認哪個是卡那瓦洛。
&ldquo我的布布利娜，&rdquo左巴讨好地對她說，同時用膝蓋頂着對方的膝蓋，&ldquo沒有上帝，也沒有魔鬼，别擔心。
仰起你的頭，用手托着腮幫子，給我們唱上一支歌。
生活萬歲！死亡滾蛋&hellip&hellip&rdquo 左巴熱烈起來了。
他左手撚胡子，右手摸向醉意朦胧的歌女。
他說話氣喘籲籲，雙目無神。
可以肯定，出現在他眼前的已經不是那脂粉過多的僵屍老妪，而是他習慣稱之為女人的純粹&ldquo女性&rdquo。
個性消失了，面容不見了，年輕與衰老、美與醜，都無關緊要了。
在每個女人的背後，都有一張阿芙洛狄忒[4]的莊嚴、神聖、充滿神秘感的面孔。
這就是左巴看見的臉孔，他在跟這張臉孔講話，這是他心裡所向往的。
霍頓斯太太不過是個短暫的、透明的面具。
左巴撕開這個面具去吻那永恒的嘴。
&ldquo仰起你那雪白的脖子，我的寶貝。
&rdquo左巴又氣喘籲籲地哀求道，&ldquo仰起你那雪白的脖子，唱你的歌！&rdquo 老歌女神情憂郁，伸出一隻肥胖的手托着腮，她的手因洗滌過多而弄得皺裂得很。
她發出一聲悲哀而狂烈的巨響，邊用兩隻蒙眬的眼睛看着左巴&mdash&mdash她已作了選擇&mdash&mdash邊唱起她已唱過上千次的那首她喜愛的歌： 歲月逐日流逝 為什麼我遇見了你&hellip&hellip 左巴猛地站起身來，拿來了他的桑圖裡，盤腿坐下，從袋裡取出樂器，放在膝頭上，伸出他粗壯的手。
&ldquo喂！&rdquo他大聲喊，&ldquo拿把刀把我殺死吧，我的布布利娜！&rdquo 當夜幕降臨，金星在天上升起。
桑圖裡的聲音更如巧語勸誘。
腹中填滿雞肉和米飯、炒杏仁和酒的霍頓斯太太，沉重地靠在左巴肩上，歎息着。
她輕輕地觸動他的嶙峋肋骨，打着呵欠，再歎息。
左巴給我使了個眼色，悄聲說：&ldquo她褲裆裡有火，老闆。
&rdquo 然後，歎了口氣：&ldquo你走吧！&rdquo [1]安納托利亞（Anatolie）是小亞細亞古名，也指土耳其的亞洲部分。
[2]加尼亞（Canea），克裡特的主要海港。
[3]布布利娜（Boubdulina）是182l至1828年希臘獨立戰争中的女英雄。
她像卡那利斯（Canaris）和缪利斯（Mioulis）一樣在海上英勇戰鬥。
[4]阿芙洛狄忒（Aphrodite），愛與美的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