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一個男子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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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他揍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把他揍了？為什麼？他對你怎麼了？&rdquo
&ldquo對我？沒什麼，對我什麼也沒有怎麼。
我跟你說，我是第一次見到他。
他還給我們發煙卷哩，這倒黴的家夥。
&rdquo &ldquo那究竟為什麼？&rdquo &ldquo噢！你問這種問題？就是來了一股勁，夥計。
你知道磨坊老闆娘的故事吧！難道磨坊老闆娘的屁股會拼音識字嗎？磨坊老闆娘的屁股就是人性。
&rdquo 我讀過許多有關人性的定義，這個說法令人瞠目結舌，但十分别緻。
我很感興趣地端詳這個新夥伴。
他臉上布滿了皺紋和瘢痕，仿佛被風雨所侵蝕。
若幹年後，另外一張臉，一個表情痛苦的木雕像：巴奈·伊斯特拉第[3]的臉給了我同樣的印象。
&ldquo你的包袱裡包的是什麼呀？吃的？衣服？工具？&rdquo 我的夥伴聳了聳肩，笑了。
&ldquo你的想法倒是合情合理，就是把我小看了。
&rdquo 他用修長粗糙的手指撫摸包袱。
&ldquo不是，&rdquo他說，&ldquo一個桑圖裡[4]。
&rdquo &ldquo桑圖裡？你會彈桑圖裡？&rdquo &ldquo當我窮得沒辦法的時候，就到各酒吧間去彈桑圖裡。
我唱古老的馬其頓山民遊擊隊歌曲，然後拿着這頂帽子斂錢，帽子就裝得滿滿的了。
&rdquo &ldquo你叫什麼名字？&rdquo &ldquo阿曆克西·左巴。
人們也叫我&lsquo爐鏟&rsquo，笑話我腦袋扁得像張餅。
他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
有人叫我&lsquo傻瓜&rsquo，因為有一陣子我賣炒煳的南瓜子。
還有叫我&lsquo倒黴鬼&rsquo的，說我走到哪裡哪裡就跟着倒黴。
還有别的外号，以後再說吧&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那麼你怎麼學會彈桑圖裡的呢？&rdquo &ldquo我二十歲的時候，在奧林匹斯山腳下，我們村上的一個節日，我第一次聽到有人彈桑圖裡。
我驚呆了，一連三天吃不下飯。
&ldquo&lsquo你怎麼啦？&rsquo一天晚上我父親問我。
&ldquo&lsquo我想學桑圖裡。
&rsquo &ldquo&lsquo你不覺得害臊？做個流浪漢，去當個玩樂器的？&rsquo &ldquo&lsquo我想學桑圖裡！&rsquo &ldquo我存了一點錢，想着到時候結婚用。
你瞧，我還是個孩子，不知天高地厚。
我那時血氣方剛，一個窮光棍就想結婚！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所有的錢再加上點兒買了一個桑圖裡。
瞧，就是這個。
我帶着它跑到了薩洛尼卡，去找一個土耳其人：埃塞普先生。
他是一位行家，一位桑圖裡大師。
我給他下跪。
&lsquo你想幹什麼，小異教徒？&rsquo他問我。
&ldquo&lsquo我想學桑圖裡。
&rsquo &ldquo&lsquo好，那你為什麼給我下跪？&rsquo &ldquo&lsquo因為我沒有錢付學費！&rsquo &ldquo&lsquo那麼說，你真心實意愛上了桑圖裡啰？&rsquo &ldquo&lsquo是的。
&rsquo &ldquo&lsquo好吧，那就留下來，小夥子。
我這裡不需要付學費！&rsquo &ldquo我留在他那裡學了一年。
他大概早已過世了，要是上帝讓狗進他的天堂的話，那麼他也會給埃塞普先生敞開大門。
自從學會彈桑圖裡，我就變成了另一個人。
當我痛苦或窮困的時候，隻要一彈桑圖裡，就感覺輕松了。
彈琴的時候，别人跟我說話，我聽不見。
即便聽見，我也不能說話。
沒辦法，想說也說不出來。
&rdquo &ldquo那是為什麼呢，左巴？&rdquo &ldquo走火入魔呗！&rdquo 門開了。
海濤聲又傳進咖啡館，海風讓人手腳冰冷。
我裹上大衣，再往角落裡緊靠，有一種幸福的感覺。
&ldquo上哪去呢？&rdquo我心想，&ldquo這裡挺不錯。
但願此刻能長久。
&rdquo 看着面前的怪人，那雙眼白裡帶血絲的小黑圓眼珠緊盯着我。
我覺得他似乎要把我看穿，對我不厭其煩地進行探索。
&ldquo後來怎樣呢？&rdquo我問。
左巴聳了聳瘦削的肩膀。
&ldquo算了吧，别說了。
&rdquo他說，&ldquo給我一支煙吧。
&rdquo 我把煙遞給了他。
他從背心裡掏出火石、火繩，點着了煙，悠然自得地眯縫着眼睛抽着。
&ldquo你結過婚沒有？&rdquo &ldquo我是個男人，&rdquo他氣憤地說，&ldquo我是個男人，也
我跟你說，我是第一次見到他。
他還給我們發煙卷哩，這倒黴的家夥。
&rdquo &ldquo那究竟為什麼？&rdquo &ldquo噢！你問這種問題？就是來了一股勁，夥計。
你知道磨坊老闆娘的故事吧！難道磨坊老闆娘的屁股會拼音識字嗎？磨坊老闆娘的屁股就是人性。
&rdquo 我讀過許多有關人性的定義，這個說法令人瞠目結舌，但十分别緻。
我很感興趣地端詳這個新夥伴。
他臉上布滿了皺紋和瘢痕，仿佛被風雨所侵蝕。
若幹年後，另外一張臉，一個表情痛苦的木雕像：巴奈·伊斯特拉第[3]的臉給了我同樣的印象。
&ldquo你的包袱裡包的是什麼呀？吃的？衣服？工具？&rdquo 我的夥伴聳了聳肩，笑了。
&ldquo你的想法倒是合情合理，就是把我小看了。
&rdquo 他用修長粗糙的手指撫摸包袱。
&ldquo不是，&rdquo他說，&ldquo一個桑圖裡[4]。
&rdquo &ldquo桑圖裡？你會彈桑圖裡？&rdquo &ldquo當我窮得沒辦法的時候，就到各酒吧間去彈桑圖裡。
我唱古老的馬其頓山民遊擊隊歌曲，然後拿着這頂帽子斂錢，帽子就裝得滿滿的了。
&rdquo &ldquo你叫什麼名字？&rdquo &ldquo阿曆克西·左巴。
人們也叫我&lsquo爐鏟&rsquo，笑話我腦袋扁得像張餅。
他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
有人叫我&lsquo傻瓜&rsquo，因為有一陣子我賣炒煳的南瓜子。
還有叫我&lsquo倒黴鬼&rsquo的，說我走到哪裡哪裡就跟着倒黴。
還有别的外号，以後再說吧&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那麼你怎麼學會彈桑圖裡的呢？&rdquo &ldquo我二十歲的時候，在奧林匹斯山腳下，我們村上的一個節日，我第一次聽到有人彈桑圖裡。
我驚呆了，一連三天吃不下飯。
&ldquo&lsquo你怎麼啦？&rsquo一天晚上我父親問我。
&ldquo&lsquo我想學桑圖裡。
&rsquo &ldquo&lsquo你不覺得害臊？做個流浪漢，去當個玩樂器的？&rsquo &ldquo&lsquo我想學桑圖裡！&rsquo &ldquo我存了一點錢，想着到時候結婚用。
你瞧，我還是個孩子，不知天高地厚。
我那時血氣方剛，一個窮光棍就想結婚！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所有的錢再加上點兒買了一個桑圖裡。
瞧，就是這個。
我帶着它跑到了薩洛尼卡，去找一個土耳其人：埃塞普先生。
他是一位行家，一位桑圖裡大師。
我給他下跪。
&lsquo你想幹什麼，小異教徒？&rsquo他問我。
&ldquo&lsquo我想學桑圖裡。
&rsquo &ldquo&lsquo好，那你為什麼給我下跪？&rsquo &ldquo&lsquo因為我沒有錢付學費！&rsquo &ldquo&lsquo那麼說，你真心實意愛上了桑圖裡啰？&rsquo &ldquo&lsquo是的。
&rsquo &ldquo&lsquo好吧，那就留下來，小夥子。
我這裡不需要付學費！&rsquo &ldquo我留在他那裡學了一年。
他大概早已過世了，要是上帝讓狗進他的天堂的話，那麼他也會給埃塞普先生敞開大門。
自從學會彈桑圖裡，我就變成了另一個人。
當我痛苦或窮困的時候，隻要一彈桑圖裡，就感覺輕松了。
彈琴的時候，别人跟我說話，我聽不見。
即便聽見，我也不能說話。
沒辦法，想說也說不出來。
&rdquo &ldquo那是為什麼呢，左巴？&rdquo &ldquo走火入魔呗！&rdquo 門開了。
海濤聲又傳進咖啡館，海風讓人手腳冰冷。
我裹上大衣，再往角落裡緊靠，有一種幸福的感覺。
&ldquo上哪去呢？&rdquo我心想，&ldquo這裡挺不錯。
但願此刻能長久。
&rdquo 看着面前的怪人，那雙眼白裡帶血絲的小黑圓眼珠緊盯着我。
我覺得他似乎要把我看穿，對我不厭其煩地進行探索。
&ldquo後來怎樣呢？&rdquo我問。
左巴聳了聳瘦削的肩膀。
&ldquo算了吧，别說了。
&rdquo他說，&ldquo給我一支煙吧。
&rdquo 我把煙遞給了他。
他從背心裡掏出火石、火繩，點着了煙，悠然自得地眯縫着眼睛抽着。
&ldquo你結過婚沒有？&rdquo &ldquo我是個男人，&rdquo他氣憤地說，&ldquo我是個男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