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隧道

關燈
他說。

     不知怎麼地,這個回答使我更為緊張不安,因為伴随那股寒冷氣流而來的奇怪感覺并沒有離開我。

    如果說有什麼不同,就是它變得更加濃重了。

     “但你肯定知道你看到了什麼。

    ”我說。

     “人不能總是那樣确信無疑,”他說,“我是說我不認為我看見了什麼。

    但我也不确定我告訴你的故事是否在昨晚已經結束了。

    我想事件會有進一步的發展,如果你不介意,我将把故事的剩餘部分留到明天早晨再講,現在你可以去上床睡覺了。

    ” 他的泰然自若安撫了我的情緒。

     “不過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我問道。

     他又環顧着明亮的牆壁。

     “嘿,我覺得就在現在有什麼東西進入了這個房間,”他說,“它會有所發展,如果你不喜歡我的判斷,你最好是離開。

    當然,沒有什麼可以大驚小怪的,不管它是什麼,都不可能傷害我們。

    但我已經告訴你連續兩個夜晚我看到的,它們在時間點上是很接近的,而幽靈通常是在相同的時間出現。

    我說不出這是為什麼,但是很顯然,看來一個徘徊在地球上的幽靈還是受制于某種規則,例如時間的規則。

    我私下認為,我很快就會看到一些事情,但很可能你看不到。

    你不像我,是一個飽受這些幻象折磨的患者。

    ” 我知道,我很害怕,但我還是興趣濃濃。

    聽到他最後那句話,我心裡湧起一股難以抑制的自豪感。

    為什麼,所以我問自己,難道我不該看看會看到什麼嗎? “我一點也不想離開,”我說,“我想聽你把剩下的故事講完。

    ” “那麼,我講到哪裡了,哦,對了:你想知道為什麼我看見列車向站台開來而什麼也不做,我說沒有什麼可做,如果你仔細考慮一下,我想你會贊同的……兩天過去了,第三天早上我在報紙上看到,我看到的幻象成為事實。

    亨利·佩爾先生,在多佛街站台上等最後一班去南肯辛頓的地鐵,在列車進站時他撲到它的前面。

    火車在離他兩碼[英美制長度單位,1碼=0.9144米。

    ]的地方緊急刹車,但一隻車輪碾過了他的胸部,把它壓扁,他立刻死于非命。

     “于是對此展開了調查,在調查中,那些黑暗故事中的一個就這樣偶然浮現了,那樣的故事有時會像午夜的陰影,籠罩着一個也許被世人認為是茁壯的生命。

    他長期以來和妻子不睦,而且分居了,調查顯示,不久前他瘋狂地愛上了另一個女人。

    在他自殺前一天的深夜,他來到妻子的住所,和她做了長時間的、憤怒的争辯,懇求她同意離婚,并威脅,說不然會讓她的生活成為地獄。

    她拒絕,在一陣無法控制的沖動中,他試圖勒死她。

    他們搏鬥起來,聲音把她的男仆引來,并成功将他制服,佩爾夫人威脅要起訴他,控告他襲擊并蓄意謀殺她。

    由于面臨這個威脅,第二天晚上,如我告訴你的,他自殺了。

    ” 他又瞥了一眼時鐘,我看見指針此刻指着十二點五十分。

    火勢開始減弱,房間肯定正在變得出奇的寒冷。

     “這還不是全部,”安東尼說,一邊又環顧四周,“你确定你不想明天再聽?” 羞愧、驕傲、好奇的混合情緒再次主導了我。

     “不,立刻把剩下的告訴我。

    ”我說。

     說話之前,他突然朝我椅子後面的某個地方張望,眼神陰郁。

    我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據他所說,有時一個人會無法确定是否看見了某樣東西,我明白他的意思。

    是不是有一個帶輪廓的陰影夾在我和牆壁之間呢?要集中注意力很困難,我不知道它是靠近牆壁,還是靠近我的椅子,總之,當我定神再仔細看時,它似乎消失了。

     “你沒有看見什麼?”安東尼問。

     “沒有,我不認為我看見了,”我說,“你呢?” “我想我看見了。

    ”他說,他注視着一些我看不見的東西,就在他和壁爐架之間,他目不轉睛地看着那裡,又打開了話匣子。

     “這一切都發生在幾星期之前,”他說,“是你在瑞士的時候,從那時開始,一直到昨晚,我沒有看到進一步的發展。

    但我一直期待着事情的進展。

    我覺得,就我而言,事情還沒有完全過去,昨天晚上,為了有助于我從……從冥冥之外獲取信息,在淩晨一點不到幾分鐘的時候,這正是襲擊和自殺發生的時間,我走進了多佛街的地鐵站。

    當我到達的時候,站台上空寂無人,或者看上去是這樣的,但是不久之後,當我開始聽到列車駛近的轟鳴聲時,我看見一個人的身影站在距我大約二十碼的地方,看着隧道。

    他并沒有和我一起乘自動扶梯下來,而且前一刻他也并不在那裡。

    他開始朝我走來,然後我看出那是誰,當他走近時我感到一陣冰涼的寒風向我吹來。

    這不是因為列車臨近所産生的氣流,因為它來自相反方向。

    他走近了我,我發現他的眼睛認出了我,他仰起臉看着我,隻見他的嘴唇在動,但是,也許來自隧道的噪聲在不斷增強,我聽不出它們在說些什麼。

    他伸出手,好像懇求我做什麼事情,我不能原諒自己的膽怯,我躲避他,因為我知道,根據我已經告訴你的線索,這是一個死人的鬼魂,我的身體在他前面哆嗦着,所有的憐憫和想要幫助他的願望——如果本來可能有的話——都在那一刻被淹沒了。

    他肯定有事情需要我幫忙,可是我卻躲開他。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