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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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他馬上就要離開自己,可能會面臨很多危險,也可能會非常需要她的幫助,她就不得不努力控制自己,不讓眼淚掉下來。

     而他這時正低頭看着地面,臉上滿是憂傷,根本沒有注意到她流露出的感情。

     之後,他看着一幅很大的照片——切利尼[切利尼,1500—1571,意大利文藝複興時期的畫家、雕塑家、戰士和音樂家,主要以其雕塑聞名于世。

    1545年創作了一尊名為《珀爾修斯與美杜莎》的青銅雕像,現存于意大利佛羅倫薩蘭齊回廊]的雕塑“珀爾修斯”[珀爾修斯,希臘神話中宙斯的兒子,把著名的蛇發女妖美杜莎的頭砍了下來]——說:“你又開始打趣我了。

    你可以嘲笑我以前所有的‘戀情和殷勤’,把它們看做是一些源自我熱愛冒險天性的亞裡士多德式的休閑消遣[亞裡士多德被譽為“休閑之父”,很多學者都在研究他的“閑暇思想”。

    亞裡士多德認為,幸福存在于“閑暇”中,它是哲學、科學、藝術産生的條件,公正和諧的城市生活需要充足的閑暇時光]。

    但你不能嘲笑這份感情,這是我最後的一份感情,也是最為永恒的一份愛情了。

    它跟原來的感情完全是兩碼事,雖然我不敢告訴你她的名字,但我覺得你一定會承認,這股愛情之火與之前的南尼、安妮和芭芭拉們不同。

    但如果你不承認,我不會傻到非要說服你接受我的這份自信。

    你可以朝我發洩你的憤怒,可以對我開玩笑,但我希望離開的時候我們還是好朋友。

    ” “羅森布施,你這是說謎語讓我猜呢。

    如果你真是在理智的情況下喪失了理智——我是說在某些值得你去煩惱的事情上,那我為什麼不能嘲笑你呢?” “因為……算了,再說也什麼用了。

    看在上帝的份兒上,你一定要告訴我,你相信奧利維耶先生能做出這樣卑鄙的事情嗎?你覺得他會像學生聯合會裡的成員那樣,‘為了得到名譽’就那麼愚蠢地挑戰自己嗎?不久之前,這個男人還……” “範·小美男先生,請你不要回避問題。

    你告訴了我那麼多,現在又閉上嘴巴不說了。

    作為一個女人,作為你真正真心的朋友,對你有好奇心不僅僅是我的權利,更是我的職責。

    說出來吧……最後的這股火是關于哪個女孩兒的?……如果我能在行動上或言語上幫到你……” 她的聲音越來越顫抖,而且還不敢擡眼看他。

    他也沒有看她,而是看着另外一個方向,眼神在工作室裡遊移着。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他終于結巴着開口說道,“那我就告訴你。

    告訴你得不到什麼好處,但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我提到的這位女士是一個很安靜的人,我真的無法相信自己對她會是一個危險人物,甚至做夢的時候,我都沒有這麼想過。

    而且她還是唯一一個讓我有這樣想法的女人。

    她對我沒有愛也沒有恨,在這一點上,她已經給了我很明确的暗示。

    她會訓我,會埋怨我,會戲弄我,但還會和我保持着一種親切的、如兄弟般的友誼。

    隻有在确定自己不會愛上一個男人的時候,女人們才會有這樣的表現。

    我應該對此有所警覺,然後保護好我的心才對。

    但剛開始的時候,我真的是很盲目,就那麼一頭紮了進去,于是就陷進了一種最絕望、最永恒也最輕浮的激情中。

    現在,我對你可是夠坦白了,我想你不會想聽到這個人的名字了。

    不耽誤你了,我看你把調色闆都準備好了。

    再見!” 說着,他就轉身向門口走去。

    剛走到門口,他就聽到安傑莉卡在喊他的名字。

    這個聲音太溫柔了,聽起來和往常很不一樣,于是直接擊中了他的心髒。

    他停下腳步,像被釘在地上似的站在那兒,想聽聽她還要說什麼。

    過了很久,她都沒有說話。

    于是,他就利用這段時間開始觀察面前的這堵牆。

    這面隔在他們的工作室之間的牆很大,完全可以在上面開一扇門。

     終于,安傑莉卡用更加溫柔的聲音開口說道:“親愛的羅森布施,你剛剛說的事情太新鮮了,我根本沒有預料到……所以,我的腦子很混亂……來吧,讓我們像一對理智而友好的朋友一樣好好聊聊吧。

    ” 聽到她這樣說,他動了動身體,還是想離開。

    什麼“理智的聊天和美好的友誼”啊,如果她隻想說這些…… 她繼續說道:“别走啊,你先聽我說完。

    羅森布施,你總是這麼匆匆忙忙的。

    如果你能保證聽到下面我說的這些以後不生氣,因為我會非常坦白的……你能保證嗎?” 他很快地點了三下頭,幾乎是害羞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看着地面。

    雖然她還處于一片混亂中,而且還感覺很尴尬,但看到這個平時很自信的“女性殺手”居然露出這樣害羞、忏悔的表情,她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說:“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我根本不在意你,這一點不能否認。

    我不僅沒有感覺到你是一個危險人物,甚至還有點讨厭你,請原諒我這麼說。

    ‘羅森布施’這個名字聽起來充滿了香味,還帶着一股多愁善感的感覺……” 他很無禮地打斷她說道:“如果這樣說,那弗洛伊萊恩這個名字聽起來簡直是甜得發膩。

    ” “但它聽起來沒有猶太人的感覺啊。

    我當初以為你是個猶太人呢。

    ” “三百年前,我們的家族都已經受洗過了。

    我的奶奶來自一個基督教家庭,還是弗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