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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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幸福的小情侶就這樣從舞會上消失了,但舞會仍在繼續,好像大家并沒有錯過任何事情似的。

    那位紅胡子的托缽僧有點兒不耐煩了,他時不時地看看門口,希望那位“天堂”裡的天使快點兒進來告訴他說,有一位穿着帶連帽僧人服的人正在外面等着進來。

    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到底是什麼事情耽擱了那位女士。

    幾天前她還那麼熱切地要來這個化裝舞會。

    11點到了,但還是沒人來,于是他在心裡開始放棄了,覺得這件事肯定泡湯了。

    之前,他笃信那位神秘的陌生女士一定會打扮得漂漂亮亮現身,給他一個機會慶祝他這次的成功。

    所以,當他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傻瓜時,他自然會不開心。

    他覺得很尴尬、很痛苦,就像一個渾身被淋濕的小麻雀一樣,他決定要偷偷溜走。

     但最後看來,這種痛苦似乎沒什麼意義。

    另一支花式舞[花式舞,一種活潑的法國舞蹈,舞步複雜多變,可由兩人、四人,甚至八人一起跳]開始之前,人們都擁進了餐廳。

    此時,弗瑞多林走進了大廳,那柄火紅的寶劍挂在他的胳膊下。

    他神秘兮兮地朝這位托缽僧點點頭,小聲告訴他外面有人要找他。

    于是,這位僧侶以最快的速度穿過大廳跑了出去。

    他果真沒有失望,他期待的那位小姐就站在他的面前。

     她說謝謝他能出來迎接她,但說話的時候語氣非常正式,讓他很難鼓起勇氣結結巴巴去責問她為什麼會來這麼晚。

    而且,她好像隻在乎自己的僞裝會不會被别人識破。

    他說了一些話,緩解了她的這種擔心。

    但她馬上又開始了另外一種防範行為:不斷整理白色的眉毛和胡子,把她那張精緻的小臉再蓋得嚴實一些。

    她問他,為什麼大廳裡沒有音樂聲。

    他跟她說了音樂為什麼停下來的原因,然後就不再客套,想護送她進大廳去。

    但她卻堅持在這兒等着,等大家繼續開始跳舞後再進去。

    她請求他現在離開,等舞曲開始後再來接她。

     但他的騎士精神不允許他同意這種安排,所以他就和這個不知是誰的美麗女子一起待在了外面。

    弗瑞多林的桌子前放着一把椅子,她坐在上面,對于他的精彩“演講”,她隻用單音節詞回答。

    她好像一直處于一種奇怪的激動狀态中,一直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裡。

     大廳裡終于響起了小提琴的聲音,他有希望解脫了!但是,直到人們開始跳舞,直到地闆開始震動起來,這個小人兒才站了起來,挽住了他的胳膊。

    她的頭裹得嚴嚴的,羅森布施感覺她在微微顫抖,他不理解她為什麼會這樣。

    不過,現在他太尴尬了,根本沒辦法幫她戰勝這種奇怪的膽怯。

     這位托缽僧身邊突然多了一個女伴,他本來以為這件事會引起轟動的,但事實上并不是如此。

    當人們逐漸注意到這兩個僧人時,所有人都在心裡猜測那個稍微矮點的僧人是誰。

    從行為和姿勢看,這個僧侶肯定是一位女士。

    這位戰争題材畫家的愛情可是太出名了,所以大家都認為,那些濃密的白色胡須和眉毛下掩藏的肯定是美麗的南尼。

    而且她這麼晚才來,這就更加印證了大家的猜測。

    她肯定是等到父母睡熟了才偷偷溜出來參加舞會的,他們衷心祝福她在偷偷摸摸做完這件有意思的事情後能真正地感到開心。

    但大家還是感覺很奇怪,因為她并沒有立刻和男伴一起去跳華爾茲,要知道她可是很喜歡跳舞的。

    她反而把連帽拉得低低的,都快把雙眼蓋住了。

    然後,她慢慢地走過人群,探尋地審視着大家的衣服。

     當兩人快要穿過整個大廳時,這個謎一樣的女人突然停了下來,同時也不再挽同伴的胳膊。

    她的動作太突然了,羅森布施感到很吃驚,他盯着她的臉,看到她定定地看着窗戶邊的那些座位。

    詹森、朱莉,還有一些對跳舞不太熱衷的人就坐在那兒。

    恰好就在此時,舞曲停了下來。

    于是,有些坐着的人就站了起來走到了人群中。

    陌生女孩兒白色眉毛下的那雙藍色眼睛則緊緊地跟着他們,絲毫沒有注意到他們周圍發生的事情。

    那個高個英國人請求殉道者為他介紹這對僧侶,但他面對的卻是一尊雕像。

     “小姐,你怎麼了?”羅森布施小聲問道,“你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

    你戴着連帽,我都能看出來。

    我帶你到那邊的椅子上坐一會兒吧。

    你得休息一會兒。

    那邊那位高貴的威尼斯人是我的朋友詹森。

    他是一位很優秀的雕塑家,挽着他胳膊的那位美麗女士……” 但她卻沒有聽他說話,也不挽他的胳膊,就徑直走到一個空椅子邊坐了下來。

     羅森布施站在她前面,感覺很尴尬。

    他越來越不知道該怎麼對待這個漂亮的人兒了。

     他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