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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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會抑制住自己的情感,還會把你安居其中的修道院稱作天堂。

    可是我認為你會追悔莫及,一想到此,我就開始發抖;那麼,即便是如我這般醜陋又一無是處的無名小卒,那個愛你勝過愛自己并且願意為你做任何事,那個把你當做全世界的人——” 他說到此處便提高了音量,她這才驚恐地擡起頭,示意他冷靜下來。

    這樣一來,她就不得已向他挨近了些。

     “看在上帝的份兒上!”她結結巴巴地說,“你在做什麼?祈禱——讓我祈禱吧。

    不能,絕不可能!——絕不,絕不!一個我不敢告訴任何人的秘密,更别說在——” 她就要說“在告解室”,突然,她驚醒過來,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麼,于是又将臉埋入書中。

     “這個悲慘、懦弱又可恨的地方!”羅森布施在對面的凳子上咆哮道,“還有英勇無畏的作為嗎?哦,南尼!若是在從前,我會騎着我骁勇的戰馬出現在你父親的城堡裡。

    你會從主塔的窗口,放下一根繩梯,會與我一同騎着馬,在我身後揮臂搖擺——我們會來到一個非常寬廣的世界!可如今——” “嗯!如今有了鐵路。

    ”她懶洋洋地低語道。

     “女人啊!”他用陰森森的語調喊道,“你真那麼虔誠嗎?你會——你有那勇氣嗎?哦,我心中至愛的南尼!若我要與你私奔,你會愛我愛到天荒地老,會追随我到天涯海角——” 她搖了搖頭,發出好像被壓制住的咯咯聲。

     “做夢!”她說,“我們隻需走到帕星。

    爸爸就會被我們氣得火冒三丈;或許我們可以效仿其他情侶。

    他們隻是跑到聖彼得教堂的頂上,和看守人一起隐蔽地坐在那兒,他們的親朋好友就會翻遍全國尋找他們,而他們就隻顧坐在那兒,嘲笑所有人。

    ” “南尼,親愛的,你真的會——哦,這主意絕妙無比!明天——如果你真有心——明晚這個時候——” 這時她真正大聲笑出來,可她用手帕擋住了臉。

     “哦,别!”她說,“我隻是開玩笑!說這樣的事太荒唐了!媽媽會擔心死,還有——我們要走了,範妮已經站起來了。

    ” 她将書捧到臉旁,以便能盡快祈禱。

    可是,冒險的精神在他胸中燃燒,他借着此刻的黑暗迅速對她耳語道: “你會以這樣的方式拒絕我嗎?就連偷偷——哦,親愛的南尼,你會作出正确的選擇——親一下都不可以嗎?這是我至上的榮耀!” 她好像突然聾了,面無表情地跪在那兒,眼睛緊緊地閉着。

    然而,最終,她移動了一下,好像要站起來。

    她這一動,使她的小書從傾斜的擱架上滑落下來,落在她和她彬彬有禮的鄰座之間。

    她躬身下來,迅速撿起書,而同時他也情不自禁做了同樣的動作,于是他們的臉就自然貼近,而在這黑暗中,他們之間的距離足以讓他迅速在女孩的圓臉頰上印上一吻。

    她甚至還沒回過神來。

     “謝謝,”她再次起身,小聲說,手裡還拿着他禮貌地遞給她的小書,“晚安——可是,你不準再跟着我們!” 她說這話時的語氣讓人難以捉摸,不知她是否真希望如此。

    與此同時,她從凳子上站起來,匆匆跑到她姐姐身邊,她站在聖水盆邊等她,神色黯然。

     兩個纖弱的身影虔誠地跪在主壇前,又一次将聖水灑在身上,然後以來時的方式離開了教堂——深埋在面紗下,手上拿着那小小的祈禱書,放在身前。

     五分鐘後,隻見羅森布施走出大廳,與那位演員手挽着手。

    那名戰争畫家把身上唯一的六便士丢進了一個跛腳乞丐的帽子裡。

     “聖母啊!”他喊道,“生命如此絢爛,畢竟,還是不要管那些制作皮手套的人。

    ” “我們要去哪裡?”那位神情沮喪的朋友問道,他的心已經完全被他心愛之人的“秘密”碾碎。

     “去聖彼得塔,高貴的羅西烏斯!我今晚一定要認識那名看守人,還要看看那裡的布局。

    一個人永遠不知道自己會邂逅多麼兇險而神奇的冒險,而有這樣鐵的哥們兒和守護人一道,着實妙不可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