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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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分别，我感到度日如年。
可是，那時，我要一邊努力工作，還要一邊代替母親的角色，所以開頭兩個星期過得非常快。
&ldquo可自那之後，小家夥就開始讓我不省心。
他開始長牙了，我就日夜不得安甯，而我妻子的來信&mdash&mdash她在信中說自己恢複得很好，又回到了年輕的樣子&mdash&mdash卻沒能振奮我的精神，因為從她的信看來，好像她已經快樂得别無所求，就好像她連丈夫和孩子也不需要了。
&ldquo在此之前，我沒什麼可猜忌的，而我也不是生性好猜忌的人。
可是突然，我就感受到一個男人的靈魂内能容納多深的深淵啊，那些我之前堅信的東西，全都沉入這個深淵中。
&ldquo我已經熬夜到很晚了；孩子發燒得很厲害，所以近半夜時，我不得不去叫醫生。
我生平第一次怨恨我的妻子，她竟然能待在那麼遠的地方，隻關心她自己的健康，而那個小生命&mdash&mdash那個本該比她自己的生命還珍貴的小生命&mdash&mdash此刻正渾身發抖。
當那個小家夥的狀況稍微好一些，我才考慮稍作休息，我久久無法閉上眼，盡管通常情況下，我都能像農民那樣在任何環境中倒頭就睡。
最後，終于有了睡意，可随之而來的卻是一連串的夢&mdash&mdash總是夢到我不希望發生的事。
都是關于她，她穿着嶄新的演出服，演着關于誓言和信仰破滅的電影情節。
在最後一個場景裡，當她愛人出現的那一刻，她以世界上最從容的儀态，向我宣布，她有權愛上别的男人，直到我暴跳如雷地抓住她的頭發&mdash&mdash在這個悲慘的夢境之外，我被孩子的哭聲吵醒；我來不及擦拭額上冰冷的汗珠，隻顧沖進看護室，已經準備好看着死神站在我孩子的床頭。
可是，死神又一次離開了，所以早上我們倆都能安靜地睡上幾個小時。
接着，我坐下來，給我的妻子寫信，告訴她這邊的情況。
&ldquo幾天前，我帶給她的消息都不怎麼樂觀。
換作其他女人，早就馬不停蹄地趕回來了，而她還一味地解釋說什麼水療不能中斷。
可她&mdash&mdash還是算了！一提到她，我就滿腔怒火。
畢竟也不能怪她，因為她是沒有心的，畢竟我的愛和激情不能為她安一顆良心。
&ldquo可那一次，我在信裡表現出了激烈的憤怒和怨恨情緒，并堅持讓她立馬趕回來。
我幾乎忘了昨夜所做之夢。
可，一會兒，當我走在路上時，那些夢境又回到我的腦海。
&ldquo我碰到了一位熟人，和他閑聊了幾句，他也剛在那島上待了幾周。
天知道我怎麼就會攔住他，向他打聽我妻子的事。
他聽到她在那兒後，非常驚訝，而且她現在還在那兒。
因為在那麼小一個地方，大家都會碰上面，他甚是不解為什麼那麼漂亮的一個女人竟能逃過他的注意。
&lsquo她肯定不怎麼出來活動&rsquo，我結結巴巴地說，他一想，這也說得過去，并覺得這樣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真是值得贊美，還希望她快些養好身體，之後就走開了；而我就呆呆地站在那兒，足足站了十五分鐘，兩眼呆滞地盯着一塊石闆，就像一塊路牌，擋住了行人們的去路。
可她一定在那兒；我們每天還來回通信；可在這點上，她究竟為什麼要騙我呢？接着：你就會很快明白，盡管它本身無足輕重，可這件事仍更加重了我内心的憤怒。
&ldquo我是不指望她當天能回來了。
其間的那些時刻，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
我什麼也不能做，什麼也不敢想。
我隻能坐在我那發着燒的可憐孩子的床邊，給他敷冰袋，數着他額前的頭發。
&ldquo即便是夜晚來臨，我也不會離開我的崗位。
我害怕做夢。
于是天又亮了，中午過去，下午又來到，可仍沒有她的消息。
終于，一輛馬車開近，房門被打開了，樓梯在她輕輕的步伐下發出嘎吱的聲音，我立刻站起來，沖出去見她，就在那時，她走進屋子，我第一眼看到她的臉，就加重了可怕的懷疑。
&ldquo或者，不，那不是她的臉。
我沒有權利冤枉這名女演員；她的臉已經恢複得一如從前&mdash&mdash那雙天真的紫羅蘭般的眼睛，聖母瑪利亞般的嘴唇，棱角分明的額頭&mdash&mdash而也就是她的臉，讓我内心為之一顫。
那就是一位匆忙趕回來看望瀕臨死亡的孩子的母親該有的儀态嗎？或者是一位久别而歸的妻子&mdash&mdash那個還曾假裝是因為愛才嫁給他的人&mdash&mdash的儀态？ &ldquo夠了！我們的命運在開頭幾個小時就已經決定。
可我也不笨，我還勇敢地扮演着我的角色。
我們都要克制住，不要表現得那麼不成熟，因為我們的孩子還處在危險期，可在她看來，這是自然&mdash&mdash她并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兒。
然而，第二天早上，孩子的病情有了好轉，我們也松了一口氣，她對我說&mdash&mdash此刻，我能看到她就在我面前，跪在一個衣箱前，試着找一件合身的漂亮的衣服來穿，因為昨晚她整晚都沒有換衣服。
&lsquo你知道嗎，漢斯，&rsquo她擡起頭，用她那鴿子般的眼睛看着我，半任性，半央求地說，&lsquo你知道嗎？你從沒誇獎過我漂亮，真是不解風情。
我離開時你還是個殷勤備至的丈夫，如今已是一隻冷冰冰的熊。
來吧，作為懲罰，我要讓你親親這雙小拖鞋，你要知道，要是我想的話，我可以讓它打在島上所有男人們的頸子上呢。
&rsquo &ldquo&lsquo露西，&rsquo我說，&lsquo我首先想讓你答應我一件事。
&rsquo &ldquo&lsquo什麼事？&rsquo她一臉無辜地問我。
&ldquo&lsquo你要向我發誓，以我們孩子的生命發誓，發誓說萦繞在我夢中的隻是一場可怕的幻覺&mdash&mdash那讓我以為你回來時已經變成另外一個人了。
&rsquo &ldquo我一字一句地說着這些話，就像某人小心翼翼地裝槍上膛，要瞄準射擊一樣。
而我也并沒有失分。
隻
可是，那時，我要一邊努力工作，還要一邊代替母親的角色，所以開頭兩個星期過得非常快。
&ldquo可自那之後，小家夥就開始讓我不省心。
他開始長牙了，我就日夜不得安甯，而我妻子的來信&mdash&mdash她在信中說自己恢複得很好，又回到了年輕的樣子&mdash&mdash卻沒能振奮我的精神，因為從她的信看來，好像她已經快樂得别無所求，就好像她連丈夫和孩子也不需要了。
&ldquo在此之前，我沒什麼可猜忌的，而我也不是生性好猜忌的人。
可是突然，我就感受到一個男人的靈魂内能容納多深的深淵啊，那些我之前堅信的東西，全都沉入這個深淵中。
&ldquo我已經熬夜到很晚了；孩子發燒得很厲害，所以近半夜時，我不得不去叫醫生。
我生平第一次怨恨我的妻子，她竟然能待在那麼遠的地方，隻關心她自己的健康，而那個小生命&mdash&mdash那個本該比她自己的生命還珍貴的小生命&mdash&mdash此刻正渾身發抖。
當那個小家夥的狀況稍微好一些，我才考慮稍作休息，我久久無法閉上眼，盡管通常情況下，我都能像農民那樣在任何環境中倒頭就睡。
最後，終于有了睡意，可随之而來的卻是一連串的夢&mdash&mdash總是夢到我不希望發生的事。
都是關于她，她穿着嶄新的演出服，演着關于誓言和信仰破滅的電影情節。
在最後一個場景裡，當她愛人出現的那一刻，她以世界上最從容的儀态，向我宣布，她有權愛上别的男人，直到我暴跳如雷地抓住她的頭發&mdash&mdash在這個悲慘的夢境之外，我被孩子的哭聲吵醒；我來不及擦拭額上冰冷的汗珠，隻顧沖進看護室，已經準備好看着死神站在我孩子的床頭。
可是，死神又一次離開了，所以早上我們倆都能安靜地睡上幾個小時。
接着，我坐下來，給我的妻子寫信，告訴她這邊的情況。
&ldquo幾天前，我帶給她的消息都不怎麼樂觀。
換作其他女人，早就馬不停蹄地趕回來了，而她還一味地解釋說什麼水療不能中斷。
可她&mdash&mdash還是算了！一提到她，我就滿腔怒火。
畢竟也不能怪她，因為她是沒有心的，畢竟我的愛和激情不能為她安一顆良心。
&ldquo可那一次，我在信裡表現出了激烈的憤怒和怨恨情緒，并堅持讓她立馬趕回來。
我幾乎忘了昨夜所做之夢。
可，一會兒，當我走在路上時，那些夢境又回到我的腦海。
&ldquo我碰到了一位熟人，和他閑聊了幾句，他也剛在那島上待了幾周。
天知道我怎麼就會攔住他，向他打聽我妻子的事。
他聽到她在那兒後，非常驚訝，而且她現在還在那兒。
因為在那麼小一個地方，大家都會碰上面，他甚是不解為什麼那麼漂亮的一個女人竟能逃過他的注意。
&lsquo她肯定不怎麼出來活動&rsquo，我結結巴巴地說，他一想，這也說得過去，并覺得這樣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真是值得贊美，還希望她快些養好身體，之後就走開了；而我就呆呆地站在那兒，足足站了十五分鐘，兩眼呆滞地盯着一塊石闆，就像一塊路牌，擋住了行人們的去路。
可她一定在那兒；我們每天還來回通信；可在這點上，她究竟為什麼要騙我呢？接着：你就會很快明白，盡管它本身無足輕重，可這件事仍更加重了我内心的憤怒。
&ldquo我是不指望她當天能回來了。
其間的那些時刻，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
我什麼也不能做，什麼也不敢想。
我隻能坐在我那發着燒的可憐孩子的床邊，給他敷冰袋，數着他額前的頭發。
&ldquo即便是夜晚來臨，我也不會離開我的崗位。
我害怕做夢。
于是天又亮了，中午過去，下午又來到，可仍沒有她的消息。
終于，一輛馬車開近，房門被打開了，樓梯在她輕輕的步伐下發出嘎吱的聲音，我立刻站起來，沖出去見她，就在那時，她走進屋子，我第一眼看到她的臉，就加重了可怕的懷疑。
&ldquo或者，不，那不是她的臉。
我沒有權利冤枉這名女演員；她的臉已經恢複得一如從前&mdash&mdash那雙天真的紫羅蘭般的眼睛，聖母瑪利亞般的嘴唇，棱角分明的額頭&mdash&mdash而也就是她的臉，讓我内心為之一顫。
那就是一位匆忙趕回來看望瀕臨死亡的孩子的母親該有的儀态嗎？或者是一位久别而歸的妻子&mdash&mdash那個還曾假裝是因為愛才嫁給他的人&mdash&mdash的儀态？ &ldquo夠了！我們的命運在開頭幾個小時就已經決定。
可我也不笨，我還勇敢地扮演着我的角色。
我們都要克制住，不要表現得那麼不成熟，因為我們的孩子還處在危險期，可在她看來，這是自然&mdash&mdash她并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兒。
然而，第二天早上，孩子的病情有了好轉，我們也松了一口氣，她對我說&mdash&mdash此刻，我能看到她就在我面前，跪在一個衣箱前，試着找一件合身的漂亮的衣服來穿，因為昨晚她整晚都沒有換衣服。
&lsquo你知道嗎，漢斯，&rsquo她擡起頭，用她那鴿子般的眼睛看着我，半任性，半央求地說，&lsquo你知道嗎？你從沒誇獎過我漂亮，真是不解風情。
我離開時你還是個殷勤備至的丈夫，如今已是一隻冷冰冰的熊。
來吧，作為懲罰，我要讓你親親這雙小拖鞋，你要知道，要是我想的話，我可以讓它打在島上所有男人們的頸子上呢。
&rsquo &ldquo&lsquo露西，&rsquo我說，&lsquo我首先想讓你答應我一件事。
&rsquo &ldquo&lsquo什麼事？&rsquo她一臉無辜地問我。
&ldquo&lsquo你要向我發誓，以我們孩子的生命發誓，發誓說萦繞在我夢中的隻是一場可怕的幻覺&mdash&mdash那讓我以為你回來時已經變成另外一個人了。
&rsquo &ldquo我一字一句地說着這些話，就像某人小心翼翼地裝槍上膛，要瞄準射擊一樣。
而我也并沒有失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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