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關燈
做是自讨[thesevenliberalarts,西方古代高等教育的七個學科]沒趣。

    但是你應該知道事實并非如此,在這個天堂裡,隻要可能,我都試着去忘記我們從知識之樹上摘下的青蘋果。

    但是,我應該和真正的兩栖動物一樣,在如此幹癟的自我介紹後,引導你去一個潮濕的環境中。

    ” 他邁着他長長的唐吉诃德式的雙腿向酒桶走去,斟滿兩杯葡萄酒後向菲利克斯走過來。

     “我們已經改信葡萄酒了,”他用一種半諷刺、半苦澀的語氣喃喃說道,“但是,從嚴格意義上說,這是一種時代錯誤,因為衆所周知,酒是對人類失去天堂的一種補償。

    換言之,啤酒完全是更為黑暗的中世紀的産物,使得人成為了神父懶散的奴隸,人們從來都是在酒中尋找真相。

    因此,為了你的健康,敬你一杯,祝你在成為原始人一員的時候比我更成功!” 菲利克斯和這位古怪的新朋友碰了一杯,同時觀察着緩慢走進來的那幾個臉生的人。

    他們中的大多數都已經過了風華正茂的年紀。

    其中有一張臉充滿了孩子氣,一看就不是本地人,他大大的黑眼睛出神地盯着從他的香煙上盤旋而上的煙霧。

    施内茨告訴鄰座的人說,那是一名希臘畫家,22歲,盡管他有一張女孩子般精緻的臉龐,但卻是一個危險的情場殺手。

    菲利克斯那群人對他都不是很熟,隻有羅塞爾在滔滔不絕地講述着自己對他的好感和他的才能,并想辦法把他拉進這個圈子。

     最後加入這個圈子的是一個瘦小、有些駝背的老男人,相貌清秀,一頭雪白的頭發。

    他把他的帽子和外套挂在釘子上,在桌子首端唯一一個空椅子上坐了下來,詹森坐在他旁邊,禮貌地表示了歡迎。

     菲利克斯很驚訝會有一個老頭加入這個年輕的隊伍之中。

    當然,施内茨也已經不算年輕了——他應該有四十多歲了吧。

    但是他身上每一塊肌肉的有力跳動都蘊藏着一種被竭力克制的能量,而那個安靜的、坐在桌子首端的白發老人,顯然在很久以前就已經不再接受暴風雨和人生奮鬥的洗禮。

     “我發現你一臉疑惑地看着我們的創造者,”施内茨撚着他的山羊胡說,“我對他私事的了解并不比我對真神個人經曆的了解多。

    他是個藝術家,或者說,曾經是——這是毋庸置疑的。

    當我們讨論藝術時,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能證明這一點。

    但是,毫無疑問,他所在的那個地質層,動植物應該已經滅絕了。

    我們誰也沒有見過他的作品,也不知道他靠什麼維生,他來自何處,他住在哪兒。

    他叫司格普(德語:創造),三年前,當我們的天堂還處于初創階段時,詹森介紹他加入了我們——司格普去到他的工作室拜訪,而且很快就讓詹森對他産生了興趣——于是我們就開玩笑地把他叫做司格弗(德語:創造者),同時還委任他為天堂的主持和總監理。

    那時我們還陶醉于插科打诨,我們每個人都有着與自己相符的綽号;我們一直這樣,直到最後廉價的玩笑話再也無法推陳出新。

    但是我們卻越來越喜歡和尊重這位老人,他展現出了自己内斂而友好的遠見,天堂的第一把交椅非他莫屬。

    他照顧着我們所有的生意,主管對外的交易,幫我們挑選葡萄酒,還要監督那些工人裝飾大廳。

    因為這些我們一個月隻能見他一次,其他時間他都會不見蹤影。

    當我們舉行假面舞會時,夏娃的女兒們都會參加,他也會在這裡忙到第一曲小提琴演奏結束,然後再慢慢回家。

    ” “也許是因為他不是本地人吧,不然他也不可能這麼輕易就能掩藏自己的身份。

    ” “難道你不相信?在慕尼黑,有很多這樣隐秘低調的人,他們奇怪的生活方式和隐藏伎倆完全躲開了公衆的注意——唉,雖然是飛流之言——這是因為在這裡,不存在社會——若按這個詞真正的意義來說。

    在每一個與慕尼黑類似的城市,或者更大一點的城市裡,你會對你親愛的同胞了如指掌,至少對那些地位高于普通人的名人有一定的了解——我們知道他們給裁縫多少報酬,知道這些裁縫對這個名人是怎麼樣的一種尊重。

    但是慕尼黑這個地方擠滿了雙性的兩栖動物,這裡的人不再能夠一直生活在水面上,而是選擇潛入混濁的水體之中,在這裡,他們會變得隐形。

    我很榮幸,能夠将我自己作為這樣一種雙重生物介紹給你;并不是因為我腳下的土地不再穩固——我因個人動機放棄了自己的意願——而是因為外面土壤的幹燥已經讓我無法忍受;我是一名不滿于現狀的人,在此,你可以看到很多像我這樣的人,我們砰地關上了通往完善社會的那扇門,一部分是因為它的乏味,另一部分是因為我們對它的不齒,現在,處于天堂般自由的我們,都努力想要在自己的朋友之中找到自己的世界。

    你的杯子怎麼還是滿的?幹了它!你必須表達對我們約旦的敬意。

    ” “天堂裡的約旦?是我的地理知識還不夠豐富,還是有新的發現呢——” 施内茨正想跟菲利克斯解釋這種優質的葡萄酒是來自代德斯海姆的約旦先生的葡萄園,為此,他們已經同意将此福地的河流引向地圖上的印度,但是這時,埃爾芬格站了起來,并宣布今晚“輪到他了”,而且他已經準備妥當,但是首先,他有一份草拟稿需要給大家展示一下。

     說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