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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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回廊上傳來了客人的腳步聲,哥哥誠吾等不及通報就自己走進來了。

     &ldquo啊!請坐這兒吧。

    &rdquo代助向哥哥招呼着,态度卻很悠閑。

    誠吾一坐下來,立刻掏出扇子,拉開高級麻料的襯衣領口,不斷往衣服裡面扇風,呼吸也很急促,好像全身的肥肉都被熾熱的天氣烤得很苦。

     &ldquo好熱呀!&rdquo誠吾說。

     &ldquo家裡沒什麼事吧?&rdquo代助一副疲憊萬分的表情問道。

    接着,兄弟倆随意閑聊了一會兒,代助表現得跟往常不太一樣,但哥哥卻絕口不問怎麼回事。

    聊了一會兒,兩人暫時無話,誠吾這才開口說:&ldquo不瞞你說,今天其實是&hellip&hellip&rdquo說着,誠吾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來。

     &ldquo其實是有事想問你才來的。

    &rdquo誠吾把信封的背面翻過來,遞到代助面前。

     &ldquo這個人,你認識嗎?&rdquo誠吾問。

    信封背面寫着平岡的地址和姓名,是他的親筆字迹。

     &ldquo認識。

    &rdquo代助幾乎像機器似的回答。

     &ldquo他說是你以前的同學,真的嗎?&rdquo &ldquo是。

    &rdquo &ldquo他老婆,你也認識?&rdquo &ldquo認識。

    &rdquo 哥哥又抓起扇子,吧嗒吧嗒扇了兩三下,然後把身子探向代助,并且降低了音量。

     &ldquo他老婆跟你有什麼關系嗎?&rdquo代助原本打算把事情從頭到尾全部說出來的,但聽到哥哥問得如此簡單,心中不免懷疑,這麼複雜的經過,怎樣才能用一兩句話交代清楚呢?想到這兒,他反而無法開口了。

    哥哥從信封裡掏出信紙,卷起前面十幾厘米的部分。

     &ldquo實話跟你說,這個叫平岡的家夥,寫了這麼一封信寄給父親&hellip&hellip你讀一下吧?&rdquo說着,哥哥把卷起一部分的信紙交給弟弟。

    代助默默地接過信紙讀了起來。

    哥哥的眼睛緊盯着代助的前額。

     信裡的字寫得非常小,代助一行一行念下去,念到後來,從他手裡垂下的信紙已有足足六十多厘米,但是整封信還沒有念完。

    代助隻覺得眼花,整個腦袋就像鐵錘一樣沉重。

    但他認為自己必須打起精神,一定要念完這封信才行。

    他感到全身承受着無法形容的壓力,腋下滴着汗水,好不容易念到信尾時,他甚至沒有勇氣把手裡的信紙再卷起來,隻好直接攤在桌上。

     &ldquo他信裡寫的那些,是真的嗎?&rdquo哥哥低聲問道。

     &ldquo是真的。

    &rdquo代助隻答了一句話。

    哥哥似乎受到打擊,正在搖晃的扇子停了幾秒。

    好一會兒,兩人都沒說話。

     半晌,哥哥才開口說:&ldquo哎喲!真不知你是怎麼想的,竟然做出這種蠢事!&rdquo哥哥的語氣裡充滿驚愕。

    代助依然一句話也不說。

     &ldquo不管什麼樣的女人,隻要你想,多少都能弄到手的,不是嗎?&rdquo哥哥接着又說。

    但是代助還是沉默不語。

    等到哥哥第三次開口時,隻聽他說道:&ldquo你對那些玩樂之事,又不是一點經驗也沒有,如今竟然闖了這麼大的禍,那從前投資下去的錢,豈不都白花了。

    &rdquo 聽到這兒,代助已沒有勇氣再向哥哥解釋自己的立場。

    因為不久之前,他跟哥哥現在的想法完全一樣。

     &ldquo你嫂子都哭了。

    &rdquo哥哥說。

     &ldquo是嗎?&rdquo代助像發出呓語似的說。

     &ldquo父親非常生氣。

    &rdquo代助沒有回答,隻用凝視遠方的目光望着哥哥。

     &ldquo你這家夥向來迷迷糊糊。

    但我總以為,你的頭腦遲早還是會清醒過來吧,所以一直還跟你維持兄弟之情。

    但是這次看你做的這件事,才曉得你這家夥一點也不知道天高地厚,我真對你失望透頂。

    這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頭腦不清的人更危險了。

    因為這種人叫人無法安心,摸不清他要做什麼,也猜不出他在想什麼。

    或許你認為,不論做什麼都是你的自由,可是也請你想想父親和我的社會地位呀!你腦袋裡究竟有沒有家族名譽的觀念哪?&rdquo 哥哥這段話像一陣風似的擦過代助的耳邊,飛向空中。

    他隻覺得整個身體都很痛苦。

    但是在哥哥的面前,他并沒驚慌到主動去譴責自己的良心。

    事到如今,代助并不想用有利的借口解釋一切,也不期待能從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