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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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個,”他說,“這是一個非常靈便的東西。

    把它從另一邊插進鎖孔裡,它就能抓住鑰匙,把鑰匙轉動。

    ”他把那東西從希拉裡手裡拿回,放過自己口袋裡。

    “小偷就使用這種東西,”他說。

     “這樣說,你是一個小偷?” “不,不,克雷文夫人,請不要冤枉我。

    您知道我敲了門,而小偷是不敲門的。

    隻是當我認為您不準備讓我進來,我才使用這個東西。

    ” “為什麼你要進來呢?” 她的客人的眼睛又一次瞟着那張桌子上的藥片。

     “如果我是您,就不那樣做,”他說,“您知道,這一點也不像您所想象的那樣。

    你以為,您隻不過是去睡一覺,然後就不再醒來。

    但是事情卻完全不是那樣。

    會發生各種各樣不愉快的反應。

    有時皮膚會發生痙孿和壞疽。

    如果您對這藥物具有抵抗力,那就需要很長時間才會起作用,這樣就可能有人及時找到你,從而發生各種不愉快的事情。

    什麼胃唧筒呀,蓖麻油呀,熱咖啡呀,拍打推拿呀——我敢向您保證,這一切都是很不好受的事。

    ” 希拉裡靠在椅子上,把眼睛眯成一條縫。

    她稍微握緊兩手,強使自己微笑起來。

     “你是一個多麼可笑的人啊,”她說,“你以為我要自殺,或者要做那一類的事?” “不僅僅是以為您要自殺,”那個叫傑索普的年輕人說,“我敢肯定您要自殺。

    您知道,當您走進那藥店的時候,我也在藥店裡。

    事實上,我是在那裡買牙膏。

    可是,那家藥店沒有我喜歡用的那一種。

    于是,我又去另一家藥店。

    在那裡,我又看到您在買安眠藥。

    于是,我想這事有點兒古怪。

    因此,您知道,我就跟蹤您了。

    您在不同的地方都買安眠藥。

    這一切總結起來就隻能意味着一件事。

    ” 他的聲調友好,随便,使人感到放心。

    希拉裡-克雷文在注視着這個青年人的時候,把自己的一切僞裝都抛棄了。

     “那末,你不認為,你試圖阻止我這樣做是多麼不可原諒的無禮嗎?” 他把這個問題考慮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說: “不,并非我無禮。

    您知道,這種事情您不能做。

    ” 希拉裡氣呼呼地說:“你可以暫時阻止我這樣做。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把這些藥片拿走,把它們扔到窗外或别的什麼地方。

    但是,你卻不能阻止我過些日子再買更多的藥片,或者從大樓的頂層跳下去,或者卧倒在一列火車前面。

    ” 那個年輕人考慮了一下。

     “當然不能,”他說,“我同意我不能阻止您做任何這類事情。

    不過,您今後是否還願意這樣做,這卻是一個問題。

    比如說,明天您是否還願意這樣做呢?” “你認為明天我就會有不同的感情嗎?”希拉裡用略帶辛酸的語調問。

     “一般人是這樣的。

    ”傑索普幾乎是辯解地這樣說。

     “也許是這樣,”她考慮了一下,說,“如果你是在一時沖動的絕望下幹這種事情。

    但如果你是在冷靜思考的絕望下幹這種事情,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在這個世界上,我沒有什麼值得為之活下去的東西,你知道。

    ”傑索普把他像貓頭鷹一樣的頭偏朝一邊,并且眨了眨眼睛。

     “真有趣。

    ”他說。

     “真沒趣,一點兒趣也沒有。

    我不是一個十分令人感興趣的人。

    我所愛的丈夫抛棄了我。

    我惟一的孩子因患腦膜炎而痛苦地死了。

    我沒有親密的朋友或親屬。

    我沒有職業,也沒有我愛做的任何技藝或工作。

    ” “您命真苦,”傑索普感歎地說。

    接着,他又有點遲疑地補充了一句:“您不認為這樣做不對嗎?” 希拉裡激動地說:“為什麼不對?這是我的生命呀!” “是您的生命,不錯,”傑索普性急地重複道,“我不是在高談倫理道德,但是,您知道,有些人認為這樣做不對。

    ” 希拉裡說: “但是我不是這些人當中的一個。

    ” 傑索普很不得體地說: “的确如此。

    ” “也許,現在,先生,你——?” “我叫傑索普。

    ”年輕人說。

     “也許,現在,傑索普先生,你不會再管我了。

    ” 但是傑索普搖搖頭說: “不行。

    我要知道,這一切的背後究竟是什麼。

    現在,我已經弄清楚了,是不是?您對生活失掉了興趣,您不想繼續活下去,您或多或少歡迎死這個念頭?” “是的。

    ” “好,”傑索普樂呵呵地說,“現在我們知道我們談到什麼地方了。

    讓我們接着談下一步吧。

    一定得用安眠藥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 “唉,我已經告訴過您,安眠藥的作用并不像人們所說的那樣羅曼蒂克。

    而從大樓上跳下去呢,也不美妙。

    您不會馬上死掉。

    在火車前卧倒也一樣。

    我要說的是,還有其他路子可走。

    ” “我不明白你話的意思。

    ” “我要建議另外一種方法,實際上,是一種光明正大的方法。

    這種方法還具有某種興奮作用。

    我可以毫不隐瞞地對您說,隻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您不會死。

    但是,我相信,那時假如出現這種情況,您不會反對活下去的。

    ” “我一點也不懂你在談些什麼?” “當然,您不懂,”傑索普說,“因為我還沒有開始給您講這種方法。

    恐怕我不得不-唆一番——我的意思是,我要給您講個故事。

    我可以開始嗎?” “随你便吧。

    ” 傑索普并不理會她表示同意時的那種勉強樣子,就以最嚴肅的方式談起來了。

     “我估計您是經常看報并且一般說來了解時事的那種婦女,”他說,“您一定在報上看到過有關一些科學家時而失蹤的消息吧。

    大約一年以前那個意大利科學家失蹤了,大約兩個月前那個叫做托馬斯-貝特頓的年輕的科學家失蹤了。

    ” 希拉裡點點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