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章 小波利自殺

關燈
利,他敏捷地把它拾起,藏在他的外衣内,然後暗暗遞給日裡大尼索。

    各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點,因此也無人留心日裡大尼索,這才使他能乘機奔回拉貝魯斯的卧室,把武器放還原處。

    以後警署搜索時,發現手槍依然在它的槍盒中,如果日裡大尼索能想起把彈殼取出,人們可能以為波利用的也許是另一支槍。

    當時他必然已經心慌。

    一時的失誤,而事後他責備自己的疏忽竟甚于忏悔自己的罪行!但拯救他的倒還得歸功于這點失誤。

    因為,當他下樓來重又混入在人群中時,一見人們擡着波利的屍體,他突然渾身發抖,顯然是神經起了錯亂。

    當時浮台爾夫人與蕾雪奪圍趕來,都以為他由于情緒受了過度的激動。

    人們可以什麼都設想,但決不敢設想這種不人道的行為可能出諸一個如此年輕的人。

    而當日裡大尼索替自己辯白時,人都信以為真。

    費費交喬治轉遞給他的那張小紙條,當時他曾用指彈走,事後也經人從一張長凳下找到,這張團皺的小紙條也有助于他。

    必然,對于參與一種殘暴的戲谑,這罪狀他和喬治與費費都是無法脫免的;但他堅持當時他不知道武器内裝有子彈,否則他是決不會發動的。

    隻有喬治一人始終相信他應擔負全部的責任。

     喬治總算還能自拔,他對日裡大尼索的欽佩終于一變而成極度的嫌棄。

    當晚當他一回到家裡,他就投入在他母親的懷中。

    而菠莉納感謝上天,由于這次可怖的事件,卒使他母子重圓。

     愛德華日記 正因為我不自命能對任何事物加以說明,我不願提供一樁事實而不先充分認識它産生的動機。

    我不想把小波利的自殺應用在《僞币制造者》中也就由于這原因。

    我對這件事情實在百思不解。

    再是,我對一般所謂“社會新聞”并無好感,它們給人以一種專斷,真确,粗暴,而又荒謬的現實的感覺。

    我同意借現實來支持我的思想,證實我的思想;但決不能使現實先于我的思想。

    我不喜歡受意外的擊襲。

    波利的自殺在我認為是一種“非禮”的舉動,因為我事前不曾料到。

     不拘拉貝魯斯作任何感想,自殺總都不免帶有一點卑怯的成分,無疑他會把他孫兒看做比他自己更有勇氣。

    如果這孩子預知他這種可怖的行動對浮台爾一家會是如何的一種災禍,他是無法被原諒的。

    雅善斯不能不把學校解散,“至少是暫時的,”他說。

    但蕾雪擔心破産。

    四個家庭已把他們的孩子領回。

    我無法勸阻菠莉納不把喬治帶走,尤其這孩子因他同伴的死受了沉重的打擊,似乎已踏上自新之路。

    這傷逝竟引起如許意外的反響!俄理維也因這件事而受到莫大的感動。

    阿曼在他一貫傲世的态度下也顧恤起他一家人可能陷入的狼狽境地,而自願用巴薩房留給他的餘暇替學校服務,因為拉貝魯斯老人顯然對他自己的職務已無法勝任。

     懷着危懼的心,我跑去看他。

    他在學校三層樓上他那間鬥室内接待我。

    立刻他抓住我的手臂,态度神秘得幾乎帶着微笑,這使我非常驚奇,因為我原等待着他的眼淚: “那鬧聲,您知道……那天我對您所說的那種鬧聲……” “怎麼樣?” “停止了。

    它已沒有了。

    我不能再聽到。

    任憑我多麼專心也已無效……” “我打賭,”像人們準備參加孩子的遊戲似的,我對他說,“如今您該後悔聽不到這聲音了。

    ” “啊!不;不……這才真是一種安息!我是那樣地渴望靜寂。

    ……您知道我在想什麼?我是想我們生活在這世間永難知道什麼是真正的靜寂。

    即連我們的血液也在我們身體内不斷地發出一種鬧聲;我們不再辨别它,因為我們從小就已養成了習慣……但我想有些東西,活着的時候,我們無法聽到,有些和諧……因為這鬧聲把它們淹沒了。

    是的,我想我們真正能聽到的時候,應該是在死後。

    ” “您曾說您不信……” “靈魂的不滅?我曾對您說過嗎?……是的,您是對的。

    但請您懂我的意思,反面來說,我也不信。

    ” 由于我不做聲,他搖了搖頭,用着非常鄭重的語調,又繼續說: “您有否注意到,在這世間,上帝總是默然無言?說話的唯有魔鬼。

    或者至少,或者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