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九

關燈
他早就搞熟了謝爾皮林的脾氣,知道他會怎麼幹,也知道他不會怎麼幹。

    他可能會堅持自己的意見,但是決不會騙人。

    讓一個他摸熟脾氣的人頂在主攻方向上,他感到很滿意。

     巴久克想到明天将要到自己指揮過的集團軍裡去,感到很高興。

    在他的方面軍即将發動的第一個攻勢中,正是他指揮過的這個集團軍擔當主攻任務,這一點也使他感到高興。

    這個集團軍是巴久克編建的,他在最困難的時刻和這個集團軍一起開始了戰鬥的道路,所以在它即将建樹的功勳中,也有他的一份功勞——不僅僅是現在的功勞,而且也包括過去的功勞。

    這一段曆史,是不能抹煞的。

     “我們怎麼辦?”謝爾皮林問紮哈羅夫。

    這時,他們已經從巴久克那兒出來,沿着公路,向停在拐角處的吉普車走去。

    “如果直接去迪亞特科沃,”謝爾皮林打開背包,取出地圖看了看說,“至多隻要五十分鐘,打得寬一點也隻要一個小時。

    但我們還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

    我們現在就走,沿路找一塊地方,坐在雲杉樹底下讨論問題。

    我們還有事情要談。

    ” “讨論問題我同意,”紮哈羅夫說。

    “不過,到友鄰部隊去我不奉陪了。

    我沒必要老是在你身邊礙手礙腳的。

    我現在就到方面軍政治部主任那兒去一趟,我正需要去找他。

    我們一起到前面岔路口,在那兒坐一會,然後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行嗎?” “現在乘我的車,”當他們走近停在房屋陰影裡的吉普車時,謝爾皮林說。

    到這兒來的時候,他們坐的是紮哈羅夫的吉普車。

     紮哈羅夫坐上後座,吉普車就開動了。

    第二輛車跟在後面。

     途中,他們倆談論着他們認為可以當着謝爾皮林的司機古特科夫的面談論的事情。

    當着這個司機的面,除了那些規定不準當着任何人的面談論的内容之外,什麼都可以談。

     “我忘了問你一件事,剛才來的時候就想問了;你怎麼沒帶副官?已經打發他走了?”紮哈羅夫問的是葉弗斯吉格涅耶夫。

     “我們在早晨就分手了。

    他上——一師去了。

    我把辛佐夫找來接替他。

    ” “如果你不擔心他的那隻手的話,”紮哈羅夫說,“那很好。

    ” “我不擔心。

    又不是叫他擡擔架。

    說起來,他用這隻手還能夠開汽車哩。

    ” “葉弗斯吉格涅耶夫很難過吧?” “我自己也為他難過。

    說不定,他會因此而犧牲!那時候,我的兒媳婦會第二次成為寡婦,孫女兒也會又一次成為孤兒……可是又能怎麼辦呢?” “也許他不會遭到不幸,”紮哈羅夫說。

    “現在的傷亡應該說不象從前那樣大了。

    我和你早晨乘車來,現在又乘車回去,路上一次也沒有朝天上望。

    可是你記得從前怎麼樣?在那一段時間裡,要從車子裡跳到外面去多少次啊……” 公路右面是一個斜坡,上面長着一片雲杉林,前面已經看得見他們即将分手的岔道口了。

     “靠邊,古特科夫!”謝爾皮林命令道,“這兒幹燥。

    ” 吉普車駛離大路,停了下來。

    謝爾皮林和紮哈羅夫向雲杉林邊緣走去。

     “司令同志,要不要把兩用油布帶上?”古特科夫追上來,叫道。

     謝爾皮林回過頭來說:“我怕躺下就會睡着。

    今天沒睡夠……也好,帶着吧。

    ” 古特科夫給他們送來兩塊兩用油布,鋪在一棵雲杉樹下。

    謝爾皮林半躺着,一隻手托着臉頰,胳膊撐在地上。

    紮哈羅夫沒躺下,在一個被雨水沖洗成灰白色的、還很結實的老樹墩上坐下,微笑着,做了一個扯起釣竿把魚兒拉出水面的動作。

    他做得很逼真,使謝爾皮林也不由得笑了。

     “我已經記不起還是什麼時候釣過魚了。

    ”紮哈羅夫說。

    “這場戰争把人弄到了這種地步,簡直把我們拉回到石器時代去了。

    捕魚用手榴彈去炸,就好象從前穴居人用石頭去砸一樣。

    ” 他愉快地把話題扯遠了,因為他猜到謝爾皮林馬上會問他什麼問題,而他很不樂議提到這個問題。

     “在阿爾漢格爾斯科耶療養院接到你的信以後,”謝爾皮林說,“我知道,形勢要求我盡快回來。

    可現在看來,這不僅僅是形勢的要求,我的頭上出現過烏雲,也許現在還在頭上呢。

    ” “你說什麼,什麼烏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