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五

關燈
補充說。

    “起先管理服裝,管行政事務,用打字機複打台詞。

    叫我做什麼就做什麼。

    丈夫死了,媽媽疏散到後方去了,可我是個喜歡活動的人。

    戰争初期,我由于苦悶才到那兒去,後來習慣了。

    最近我當了助理導演。

    ” “這職務是于什麼的?”辛佐夫對劇院生活不太熟悉。

     “這是負責劇務的。

    你不感到奇怪嗎,為什麼所有的演員都能及時上場和下場?為什麼幕後能及時發出槍聲?為什麼大海能及時呼嘯?為什麼狗能及時吠叫個……這都是由我操縱的!” 娜佳一講到劇院的事,辛佐夫立即想起,被他攆出門外、聽娜佳的口氣他不可能不認識的那個小夥子,究竟是誰了。

     他當然認識這個人,在戰前以及目前戰争期間,這個人在電影裡曾扮演過好幾個角色。

    他是一個很好的演員,從各方面來說,辛佐夫很喜歡他。

    他那一頭顔色很怪、象被太陽曬得褪了色的頭發,使辛佐夫沒能一下子認出他來。

    他大概是為了拍攝新的影片而把頭發染成這樣的。

     “假如把他的手臂扭壞了,那就真會惹出麻煩來,”辛佐夫想到這一點,倒有些擔心起來。

    他平心靜氣地想着,因為他同阿爾傑米耶夫的關系雖然很好,但終究不能完全同情他。

     “真是自作自受,”他心裡想。

    但他馬上又為巴威爾辯解:“他愛她,有什麼辦法呢?” 然而,他又想起了站在門口看着娜佳的那個演員的臉。

     “說不定這個人也愛她吧?” “這麼說,巴威爾一直沒有機會告訴你我在工作?”娜佳問。

     “對,他沒說過。

    ” “因為對他來說這并不重要!我在前線時,曾說過要到他那兒去當打字員,那時他就笑我。

    真不應該。

    其實,隻要他需要,其他一切事情我也都能做到,”她苦笑了一下,“我會成為一個很好的打字員。

    我的手很靈巧。

    真的,确實是這樣!萬一發生什麼事,我自己能養活自己。

    ”她又苦笑了一下,朝飯桌那邊擺了擺頭,說:“當然,這些東西不是憑我自己的配給證,用我自己的工資買來的,但也不是憑他的軍人供給證弄到的。

    這是靠過去的餘蔭。

    人家憑老關系,每月照例給柯賽廖娃按規定價格發給定量的供應品。

    我原來看病的那個診所的醫療關系也暫時沒有注銷。

    我給媽媽和其他親戚經常送一些食品去,他們生病時,我也弄一些藥品給他們。

    我沒改姓,巴威爾對我很生氣。

    他不該生我的氣。

    我嫁給他時,那邊不贊成,他們認為我應該寡居一段時間。

    但是,他們還沒惱火到剝奪我生活享受的地步。

    我暫時還能享受到一些東西。

    香腸還好吃嗎?” “不錯。

    ” “瞧,這多麼好。

    要不然的話,隻能啃鹹鲱魚尾巴,至多也隻能弄到一點涼拌菜。

    ” “就這些也能對付過去。

    ” “當然也能對付過去。

    即使停止供應,我也不會去上吊。

    不過,這樣一來,媽媽和親戚就會對我大發脾氣。

    好吧,讓我們告别吧。

    發生了所有這一切之後,我還能在臨别前吻你嗎?象我們劇院裡的老太婆所說的那樣,願上帝保信你,不要遭到不幸……” 她擺出一副嚴肅的,甚至悲痛的神色,給辛佐夫劃了一個十字。

     他下樓梯時,感覺到娜佳還站在樓上靜悄悄地敞開着的門口。

     在這告别的過程中,某種東西重新激起了他對她的不滿。

    她同他告别時,好象為他在教堂裡供上了蠟燭,雖然她自己并不相信這一套。

     “現在牧師們又可以過舒心日子,又可以買賣蠟燭了,”他走到街上,懷着在孤兒院裡長大的孩童的敵意尋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