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五十九 黎伽寄郁斯貝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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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
日前我在某宅，其中有各式各樣的人聚集成一團。我發現兩個徒然辛苦了一早晨，想使自己顯得年輕些的老婦人，正占領着談話的場地。其中有一個說：&ldquo必須承認，今天的男子和我們年輕時所見的男子，可是大不相同了。那時，男子們多麼彬彬有禮、殷勤和藹。如今，我覺得他們粗暴到令人不堪忍受。&rdquo&ldquo什麼都變了，&rdquo一個好像被風濕病折磨得很苦的人，這時接着說，&ldquo這年頭，和四十年以前的樣子可不同了。那時大家身體都很好，大家都能走路，大家都高興，大家隻要求歡笑和舞蹈。如今，大家都愁悶得令人不能忍受。&rdquo過了一會兒，談話轉移到政治方面。一個年老的貴族老爺說：&ldquo豈有此理！國家簡直沒有人治理了。如今，你們能給我找到一個像柯爾柏[1]先生那樣的大臣嗎？我和這位柯爾柏先生很熟，他是我的朋友，他總是叫人把我的年俸比任何人都先發。那時在财政上多麼井井有條！大家都很寬裕。今天我可是破産了。&rdquo這時，一個教士說道：&ldquo先生，您所說的是我們那位無敵君王[2]的最近乎奇迹的時代。能有比他那時摧毀異端更偉大的工作嗎？&rdquo&ldquo難道你們把禁止決鬥這件事看為一文不值嗎？&rdquo一個尚未發言的人用滿意的神氣說。&ldquo他提醒這一點倒是有道理的，&rdquo有一個人在我耳朵邊說，&ldquo此人對于決鬥的禁令滿心喜歡，而且遵守得如此到家，以緻在半年以前，他為了不違反禁令，挨了人家一百棍棒。&rdquo[3]
郁斯貝克，我覺得我們評判事物，永遠是用暗中回想自身，作為衡量。我并不驚奇，黑人将魔鬼畫成炫目的白色，而将他們的神祇畫成漆黑如炭；某些民族的美神，雙乳累累，下垂及股。總之所有的偶像崇拜者，以人的面目表現了他們的神祇，而且将他們自己的全部好尚傾向給予衆神。有人說得妙，如果三角形也要創一個神，它們一定給它們的神三條邊。
親愛的郁斯貝克，我眼見爬在一粒原子上（也就是說爬在地球上，因為地球無非宇宙中的一小點）的人類，居然直截了當，自以為是天神意志的典範，我不知道如此大而無當的誇張，和人類那樣的渺小，如何能協調。
一七一四年，賽法爾月十四日，于巴黎。
***
[1]柯爾柏（1619&mdash1683），法王路易十四的大臣，他在整頓當時的财政、發展工商業等方面做出過成績。
[2]指法王路易十四。
[3]嘲笑怯懦的人，借口決鬥的禁令，甯肯挨打受辱，決不回手。
日前我在某宅，其中有各式各樣的人聚集成一團。我發現兩個徒然辛苦了一早晨，想使自己顯得年輕些的老婦人，正占領着談話的場地。其中有一個說：&ldquo必須承認，今天的男子和我們年輕時所見的男子，可是大不相同了。那時，男子們多麼彬彬有禮、殷勤和藹。如今，我覺得他們粗暴到令人不堪忍受。&rdquo&ldquo什麼都變了，&rdquo一個好像被風濕病折磨得很苦的人，這時接着說，&ldquo這年頭，和四十年以前的樣子可不同了。那時大家身體都很好，大家都能走路，大家都高興，大家隻要求歡笑和舞蹈。如今，大家都愁悶得令人不能忍受。&rdquo過了一會兒，談話轉移到政治方面。一個年老的貴族老爺說：&ldquo豈有此理！國家簡直沒有人治理了。如今，你們能給我找到一個像柯爾柏[1]先生那樣的大臣嗎？我和這位柯爾柏先生很熟，他是我的朋友，他總是叫人把我的年俸比任何人都先發。那時在财政上多麼井井有條！大家都很寬裕。今天我可是破産了。&rdquo這時，一個教士說道：&ldquo先生，您所說的是我們那位無敵君王[2]的最近乎奇迹的時代。能有比他那時摧毀異端更偉大的工作嗎？&rdquo&ldquo難道你們把禁止決鬥這件事看為一文不值嗎？&rdquo一個尚未發言的人用滿意的神氣說。&ldquo他提醒這一點倒是有道理的，&rdquo有一個人在我耳朵邊說，&ldquo此人對于決鬥的禁令滿心喜歡，而且遵守得如此到家，以緻在半年以前，他為了不違反禁令，挨了人家一百棍棒。&rdquo[3]
郁斯貝克，我覺得我們評判事物，永遠是用暗中回想自身，作為衡量。我并不驚奇，黑人将魔鬼畫成炫目的白色，而将他們的神祇畫成漆黑如炭；某些民族的美神，雙乳累累，下垂及股。總之所有的偶像崇拜者，以人的面目表現了他們的神祇，而且将他們自己的全部好尚傾向給予衆神。有人說得妙，如果三角形也要創一個神，它們一定給它們的神三條邊。
親愛的郁斯貝克，我眼見爬在一粒原子上（也就是說爬在地球上，因為地球無非宇宙中的一小點）的人類，居然直截了當，自以為是天神意志的典範，我不知道如此大而無當的誇張，和人類那樣的渺小，如何能協調。
一七一四年，賽法爾月十四日，于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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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柯爾柏（1619&mdash1683），法王路易十四的大臣，他在整頓當時的财政、發展工商業等方面做出過成績。
[2]指法王路易十四。
[3]嘲笑怯懦的人，借口決鬥的禁令，甯肯挨打受辱，決不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