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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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在想他醒來的時候她應該對他講些什麼話:這應當是一些友愛親切的話,才可以使他不會太不好意思,不會太痛苦。

    &ldquo我得設法要他自己講出這個災難是怎麼來的。

    &rdquo 她并不激動;可是她覺得愁悶&hellip&hellip愁悶得沒有辦法。

    她感覺到她所努力追求的那個世界的真正氣息了&hellip&hellip而且它的粗暴與暗影使她戰栗。

    她正要把自己奉獻給他的是一位什麼樣的太陽神[66]呢? 可是不!這是不可能的!這不算什麼;這隻是一件意外的事情,它馬上就會過去的。

    這隻是一時的印象,因為來得太突然,她才有這麼深的感觸。

    她站起來,走到涅日丹諾夫躺的長沙發跟前,掏出手絹兒,揩他那個慘白的、甚至在夢裡也痛苦地皺着的前額,又把他的頭發理向後面&hellip&hellip 她又可憐起他來,就像一位母親憐憫她的生病的孩子那樣。

    可是她望着他,她心裡有些難受&mdash&mdash她便輕輕地走進她的屋子裡,卻沒有鎖上房門。

     她什麼事都不想做,又坐了下來&mdash&mdash種種的思想又湧上她的心頭。

    她覺得時間滑了過去,一分鐘跟着一分鐘飛跑了,這對她甚至是愉快的,她的心跳得急&mdash&mdash她好像又在等待什麼了。

     索洛明到哪兒去了呢? 房門輕輕地響了一下,塔季揚娜進來了。

     &ldquo您有什麼事情?&rdquo瑪麗安娜差不多帶着焦急地問道。

     &ldquo瑪麗安娜·維肯季耶夫娜,&rdquo塔季揚娜低聲說,&ldquo聽我說。

    您不要難過,這樣的事情是常有的。

    并且感謝上帝&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一點兒也不難過,塔季揚娜·奧西波夫娜,&rdquo瑪麗安娜打斷她的話道,&ldquo阿列克謝·德米特裡奇有點兒不舒服;這是不要緊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好的,那好極了!可是我剛才想:我的瑪麗安娜·維肯季耶夫娜沒有來;我想:她出了什麼事情嗎?不過就是這樣,我也還是不會來看您的。

    因為碰到這樣的事情,我的頭一個規則就是:不要幹涉别人的事!隻是現在有個什麼人到我們工廠來了&mdash&mdash誰知道他是什麼人?一個像這樣的矮子,腿又有點兒瘸,他一定要馬上見阿列克謝·德米特裡奇!這倒很古怪:今天早晨那個女人來找他&hellip&hellip現在又是這個瘸子。

    他說,要是阿列克謝·德米特裡奇不在家&mdash&mdash那麼就讓他見見瓦西裡·費多特奇!他說:&lsquo不看見他,我是不走的,因為有一件很要緊的事情。

    &rsquo我們像對付那個女人一樣地趕他走。

    我們告訴他,瓦西裡·費多特奇不在這兒&hellip&hellip他出門去了,可是這個矮子又說:&lsquo我不走,就是等到夜裡也成&hellip&hellip&rsquo他就在院子裡走來走去。

    您到這兒來,到過道裡來;您從窗戶裡可以看見他&hellip&hellip您認得他是一位什麼樣的英雄嗎?&rdquo 瑪麗安娜跟着塔季揚娜到過道裡去&mdash&mdash她要走過涅日丹諾夫的身邊,她又注意到他的前額仍然痛苦地皺着,她又掏出手絹兒給他揩了一下。

    從布滿灰塵的玻璃窗裡,她看見了塔季揚娜所說的那個客人。

    她并不認識他。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索洛明從正屋的一個角後面轉了出來。

     這個矮小的瘸子連忙走到他面前,伸出手給他。

    索洛明握了這隻手。

    索洛明分明認得這個人。

    兩個人都不見了&hellip&hellip 可是他們的腳步聲現在就在樓梯上響了起來&hellip&hellip他們到這兒來了&hellip&hellip 瑪麗安娜急急地回到她的房裡去,靜靜地站在屋子當中,她快透不過氣來了。

    她害怕&hellip&hellip害怕什麼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索洛明從門外探了腦袋進來。

     &ldquo瑪麗安娜·維肯季耶夫娜,我可以進來嗎?我帶了一個客人來,他一定要見您。

    &rdquo 瑪麗安娜隻是點一下頭作為回答,于是在索洛明的後面,走進來&mdash&mdash帕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