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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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情涅日丹諾夫而沒有把那封危險的信交給她&hellip&hellip可是她怎麼能夠下決心做這樣一件不服從命令的事情呢？她是在表示她的寬宏大量嗎？她有什麼權利呢？為什麼她瑪麗安娜又被這個行動十分感動了呢？她真的被它感動了嗎？一個難看的女人看中了一個年輕人&hellip&hellip其實，這又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為什麼馬舒林娜把瑪麗安娜對涅日丹諾夫的愛情看得比她的責任心更重呢？也許瑪麗安娜根本就不要求這樣的犧牲！信上寫的又會是些什麼話呢？是立刻行動的召喚嗎？那麼又是什麼呢！！
&ldquo可是馬爾克洛夫呢？他有危險&hellip&hellip可是我們又在做什麼呢？馬爾克洛夫愛惜我們兩個人，讓我們有機會享受幸福，不讓我們分開&hellip&hellip這又是什麼呢？也是寬宏大量嗎&hellip&hellip或者是輕視嗎？&rdquo
&ldquo難道我們從那個可恨的家庭逃出來就隻是為了住在一塊兒像一對鴿子那樣地親親熱熱嗎？&rdquo
瑪麗安娜這樣想着，她那焦急不安的煩惱的感情越來越強烈了。
然而她的自尊心也受到傷害了。
為什麼大家都丢下她呢&mdash&mdash大家？這個&ldquo胖&rdquo女人叫她做小美人兒，做小鳥&hellip&hellip為什麼不幹脆叫她做小玩偶呢？為什麼涅日丹諾夫不一個人走，卻同帕維爾一塊兒去呢？就好像他需要一個保護人似的！而且索洛明的信仰究竟是什麼呢？他完全不是一個革命家！難道會有什麼人以為她對這一切的态度都不是認真的嗎？ 這樣的思想在瑪麗安娜的興奮的腦子裡混亂地互相追逐着，盤旋着，糾纏着。
末了她緊緊閉着嘴唇，并且像男人似地抄着雙手坐在窗前，她又不動了，可是她并不靠在椅背上，卻小心提防着，十分緊張，好像準備随時跳起來似的。
到塔季揚娜那兒去勞動吧，她不想去；她隻想做一件事：等待！她固執地、差不多生氣地等待着。
有時候她自己也覺得她的心情古怪，連自己也不了解&hellip&hellip不過這沒有關系！有一次她還想過，這一切感情是不是都從妒忌來的。
可是她記起可憐的馬舒林娜的面貌，她隻是聳了聳肩，揮了一下手&hellip&hellip并不是實際上的揮手，是她内心的活動相當于揮手的姿勢。
瑪麗安娜等了很久；末了她才聽見兩個人上樓的腳步聲。
她掉轉眼睛望着門口&hellip&hellip腳步聲近了。
門開了，涅日丹諾夫讓帕維爾攙扶着，站在門口。
他臉色慘白，帽子沒有了；散亂的頭發濕成一縷一縷地垂在額上；他的眼睛直盯着前面，什麼也看不見。
帕維爾扶着他穿過這間屋子（涅日丹諾夫的兩腿無力地、搖搖晃晃地移動着），讓他坐在長沙發上。
瑪麗安娜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ldquo什麼事情？他怎樣了？他生病嗎？&rdquo 帕維爾讓涅日丹諾夫坐好以後，稍微轉過頭來，向着她含笑答道： &ldquo您不要擔心。
馬上就會好的&hellip&hellip這隻是他沒有習慣。
&rdquo &ldquo究竟是怎麼一回事？&rdquo瑪麗安娜固執地再問道。
&ldquo他有點兒給灌醉了。
空着肚子喝酒，好啦，就是這一點兒。
&rdquo 瑪麗安娜俯下身子看涅日丹諾夫。
他半個身子橫在長沙發上；頭垂到胸前，眼光顯得遲鈍&hellip&hellip他發出伏特加的氣味：他喝醉了。
&ldquo阿列克謝！&rdquo她不由自已地叫了一聲。
他用力擡起他的沉重的眼皮，勉強地笑了笑。
&ldquo啊！瑪麗安娜！&rdquo他結結巴巴地說，&ldquo你老是在講什麼簡&hellip&hellip簡單&hellip&hellip簡單化的人；我現在是一個真正的簡單化的人了。
因為我們的老百姓是愛喝酒的&hellip&hellip所以&hellip&hellip&rdquo 他講不下去了；随後他含糊地說了些聽不清楚的話，就閉上眼睛睡着了。
帕維爾小心地把他放好在長沙發上。
&ldquo不要擔心，瑪麗安娜·維肯季耶夫娜，&rdquo他又說，&ldquo他睡一兩個小時，醒過來就會像沒有事情一樣。
&rdquo 瑪麗安娜很想問他這是怎麼一回事；可是她的問話會使帕維爾多耽擱一些時候，她自己卻又願意沒有人打擾她&hellip&hellip這就是說，她不願意帕維爾多看見他〔涅日丹諾夫〕在她面前的這種醜态。
她轉身走到窗前去，帕維爾馬上明白了她的心事，他拿涅日丹諾夫的長袍的邊小心地蓋住他的腳，放一個枕頭在他的腦袋下面，又輕輕地說了一遍：&ldquo這不要緊！&rdquo就踮起腳走出去了。
瑪麗安娜回過頭來看。
涅日丹諾夫的腦袋沉重地壓在枕頭上；在他的慘白的臉上有一種凝滞的緊張的表情，像一個垂危的病人的面容一樣。
&ldquo究竟出了什麼事情呢？&rdquo她想道。
然而她的自尊心也受到傷害了。
為什麼大家都丢下她呢&mdash&mdash大家？這個&ldquo胖&rdquo女人叫她做小美人兒，做小鳥&hellip&hellip為什麼不幹脆叫她做小玩偶呢？為什麼涅日丹諾夫不一個人走，卻同帕維爾一塊兒去呢？就好像他需要一個保護人似的！而且索洛明的信仰究竟是什麼呢？他完全不是一個革命家！難道會有什麼人以為她對這一切的态度都不是認真的嗎？ 這樣的思想在瑪麗安娜的興奮的腦子裡混亂地互相追逐着，盤旋着，糾纏着。
末了她緊緊閉着嘴唇，并且像男人似地抄着雙手坐在窗前，她又不動了，可是她并不靠在椅背上，卻小心提防着，十分緊張，好像準備随時跳起來似的。
到塔季揚娜那兒去勞動吧，她不想去；她隻想做一件事：等待！她固執地、差不多生氣地等待着。
有時候她自己也覺得她的心情古怪，連自己也不了解&hellip&hellip不過這沒有關系！有一次她還想過，這一切感情是不是都從妒忌來的。
可是她記起可憐的馬舒林娜的面貌，她隻是聳了聳肩，揮了一下手&hellip&hellip并不是實際上的揮手，是她内心的活動相當于揮手的姿勢。
瑪麗安娜等了很久；末了她才聽見兩個人上樓的腳步聲。
她掉轉眼睛望着門口&hellip&hellip腳步聲近了。
門開了，涅日丹諾夫讓帕維爾攙扶着，站在門口。
他臉色慘白，帽子沒有了；散亂的頭發濕成一縷一縷地垂在額上；他的眼睛直盯着前面，什麼也看不見。
帕維爾扶着他穿過這間屋子（涅日丹諾夫的兩腿無力地、搖搖晃晃地移動着），讓他坐在長沙發上。
瑪麗安娜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ldquo什麼事情？他怎樣了？他生病嗎？&rdquo 帕維爾讓涅日丹諾夫坐好以後，稍微轉過頭來，向着她含笑答道： &ldquo您不要擔心。
馬上就會好的&hellip&hellip這隻是他沒有習慣。
&rdquo &ldquo究竟是怎麼一回事？&rdquo瑪麗安娜固執地再問道。
&ldquo他有點兒給灌醉了。
空着肚子喝酒，好啦，就是這一點兒。
&rdquo 瑪麗安娜俯下身子看涅日丹諾夫。
他半個身子橫在長沙發上；頭垂到胸前，眼光顯得遲鈍&hellip&hellip他發出伏特加的氣味：他喝醉了。
&ldquo阿列克謝！&rdquo她不由自已地叫了一聲。
他用力擡起他的沉重的眼皮，勉強地笑了笑。
&ldquo啊！瑪麗安娜！&rdquo他結結巴巴地說，&ldquo你老是在講什麼簡&hellip&hellip簡單&hellip&hellip簡單化的人；我現在是一個真正的簡單化的人了。
因為我們的老百姓是愛喝酒的&hellip&hellip所以&hellip&hellip&rdquo 他講不下去了；随後他含糊地說了些聽不清楚的話，就閉上眼睛睡着了。
帕維爾小心地把他放好在長沙發上。
&ldquo不要擔心，瑪麗安娜·維肯季耶夫娜，&rdquo他又說，&ldquo他睡一兩個小時，醒過來就會像沒有事情一樣。
&rdquo 瑪麗安娜很想問他這是怎麼一回事；可是她的問話會使帕維爾多耽擱一些時候，她自己卻又願意沒有人打擾她&hellip&hellip這就是說，她不願意帕維爾多看見他〔涅日丹諾夫〕在她面前的這種醜态。
她轉身走到窗前去，帕維爾馬上明白了她的心事，他拿涅日丹諾夫的長袍的邊小心地蓋住他的腳，放一個枕頭在他的腦袋下面，又輕輕地說了一遍：&ldquo這不要緊！&rdquo就踮起腳走出去了。
瑪麗安娜回過頭來看。
涅日丹諾夫的腦袋沉重地壓在枕頭上；在他的慘白的臉上有一種凝滞的緊張的表情，像一個垂危的病人的面容一樣。
&ldquo究竟出了什麼事情呢？&rdquo她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