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危機的一般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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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本主義生産注定要經曆繁榮和蕭條的循環,這是經驗的規律。

    以危機為中介,完成從一個階段到另一個階段的過渡。

    在繁榮階段的某一定時刻,一系列生産部門出現滞銷,價格也因此而下跌。

    滞銷和價格下跌的現象不斷擴大,生産受到限制。

    這個階段價格和利潤偏低,會持續一段或長或短的時間。

    以後,生産又開始逐漸擴大,價格和利潤上漲,産量提高到前所未有的水平,直至轉折點重新出現。

    這一過程周期性地反複出現提出了它的原因何在的問題,這些原因隻有通過對資本主義生産機制的分析才能揭示出來。

     危機的一般可能性是同商品二重化為商品和貨币一起産生的。

    這包含着:如果貨币沒有被用于商品流通,而是被凝結為貯藏貨币,商品流通過程就可能發生中斷。

    W1&mdashG&mdashW2過程停止了,因為實現了商品W1的G本身不實現W2。

    W2仍然賣不出去,從而造成銷路停滞。

     但是,隻要貨币僅僅執行流通手段的職能,隻要商品直接交換貨币并且貨币也直接交換商品,那麼,貨币向貯藏貨币的轉化就隻能是個别的和偶然的過程,它意味着某種商品不能銷售,但并不意味着普遍的銷路停滞。

    随着貨币作為支付手段職能的發展,進而随着流通信用的發展,這種情況便發生了變化。

    現在,銷路停滞意味着不能進行已經約定的支付。

    但是,正如我們看到的,這種支付約定作為流通手段和支付手段用于其他的一系列交易。

    一個人不具有支付能力,也使其他人不能支付。

    貨币作為支付手段所造成的支付義務的鍊條破裂。

    一個環節上發生的滞銷波及其他一切環節。

    滞銷成為普遍現象。

    因此,支付信用發展了生産部門之間的連帶關系,提供了使局部滞銷轉變為普遍滞銷的可能性。

     但是,危機的這種一般可能性,僅僅是危機的一般條件:沒有貨币流通和貨币作為支付手段職能的發展,危機就不可能發生。

    但是,可能性遠遠不是現實性。

     簡單商品生産,更确切地說,前資本主義商品生産,一般不存在危機。

    對經濟的幹擾不是來自經濟規律上的危機,而是來自諸如歉收、幹旱、瘟疫和戰争等特殊的自然或曆史原因引起的災害。

    它們的共同點在于,它們都是來自生産的不足,而根本不是來自某種生産過剩。

    如果我們考慮到這種生産依然主要是自給自足的生産,生産和消費作為手段和目的而聯結在一起,商品流通隻起比較小的作用,那麼,上述情況便是不言而喻的。

    因為隻有資本主義生産才使商品生産普遍化,盡可能使一切産品采取商品的形式以及(這是決定性的因素)使商品銷售成為再生産得以重新進行的先決條件。

     但是,這種産品向商品的轉化,造成生産者對市場的依賴,并把原則上已經存在于簡單商品經濟之中的、由私人經濟的獨立性造成的生産不規則性,發展成為最初的資本主義生産的無政府狀态。

    随着商品生産的普遍化,随着地方的和分散的市場擴展成為無所不包的世界市場,這種無政府狀态便形成危機的第二個一般條件。

     資本主義通過生産與消費的分離創造了危機的第三個一般條件。

    首先,資本主義使生産者與他的産品相分離,把他歸結為價值産品中相當于勞動力價值的等價物的部分。

    這樣,它就創造出了一個雇傭工人階級,這個階級的消費并不直接同全部産品發生關系,而僅僅同總産品中等于工資資本的部分發生關系。

    但是,雇傭工人生産的産品并不是雇傭工人的财産。

    因此,他們的生産并不服務于他們消費的目的。

    相反地,他們的消費及其消費的範圍,依賴于他們不能施加任何影響的生産。

    但是,資本主義生産不是為了滿足需要,而是為了利潤。

    資本主義生産的内在目的是利潤的實現和增加。

    這就是說,決定生産的命運即它的規模擴大或縮小的關鍵性因素,不是消費及其增長,而是利潤的實現。

    生産是為了取得一定的利潤,維持資本的一定增殖程度。

    因此,生産并不依賴于消費,而是依賴于資本的增殖需要。

    增殖可能性的惡化,意味着對生産的限制。

     即使在資本主義生産方式中,生産與消費之間也仍然存在着一般聯系。

    這種聯系是一切社會形态所共有的自然條件。

    但是,在為滿足需要的經濟中,消費決定生産的擴大;在這種情況下,生産隻受已達到的技術水平的限制。

    相反地,在資本主義生産中,消費由生産規模來決定。

    而生産規模又受當時的增殖可能性、資本的增殖程度以及資本及其增長産生一定利潤率的必然性的限制。

    這裡,生産的擴大遇到純粹社會的障礙,這個障礙産生于該社會的一定結構,并且僅僅為這一社會結構所特有。

    危機的可能性雖然來自無規律的生産可能性,從而來自一般商品生産,但它的現實性卻僅僅來自這樣一種無規律的生産,這種生産同時消除了生産與消費的直接關系(這種關系是其他社會形态的特征),并在生産與消費之間插入資本按當時的一定比率進行增殖的條件。

     一般說來,&ldquo商品生産過剩的說法&rdquo和&ldquo消費不足&rdquo的說法一樣,本身并不能說明什麼。

    嚴格地說,人們隻能在生理學的意義上談消費不足。

    而這種說法在經濟學中沒有意義,在經濟學中隻能說社會所消費的少于它所生産的。

    如果生産完全以正常的比例進行,那我們便想象不出消費不足怎樣才能發生。

    因為總産品等于不變資本加可變資本加剩餘價值(c+v+m),v和m被消費掉,被消耗掉的不變資本要素必須得到補償,所以生産可以無限擴大而不會導緻商品生産過剩,即不會導緻生産出來的商品(這裡,隻考慮使用價值)即物品超過所能消費的數量。

     此外,有一點是很清楚的,由于危機周期性地相繼發生是資本主義社會的産物,所以它的原因必然存在于資本性質之中。

    症結必然在于由這個社會的特殊性質所産生的幹擾。

    資本主義生産的消費關系所提供的狹小基礎之所以是危機的一般條件,是因為擴大這一基礎的不可能性是市場停滞的一般先決條件。

    如果消費能夠任意擴大,那就不可能出現生産過剩。

    但是,在資本主義關系下,消費的擴大意味着利潤率的降低。

    因為廣大群衆消費的擴大依賴于工資的增長,而工資的增長又意味着剩餘價值率從而利潤率的降低。

    因此,如果積累引起對工人需求的增加達到如此之大,以緻出現利潤率下降,從而(作為極限)增加的資本不能比未增加的資本生産出更多的利潤,那麼,積累就必然因不能達到它增加利潤的目的而停止。

    正是在這一點上,積累的一個先決條件即消費的擴大,便與積累的另一個先決條件即利潤的實現發生了矛盾。

    增殖條件反對消費的擴大。

    由于前者是決定性的,于是,矛盾便升級為危機。

    但是,狹小的消費基礎僅僅是危機的一個一般條件,而危機根本不能由&ldquo消費不足&rdquo的論斷加以說明。

    危機的周期性尤其不能由此加以說明,因為周期性根本不能由某種經常的現象來說明。

    因此,馬克思的如下論述與我們前面的叙述是完全一緻的: &ldquo總商品量,即總産品,無論是補償不變資本和可變資本的部分,還是代表剩餘價值的部分,都必須賣掉。

    如果賣不掉,或者隻賣掉一部分,或者賣掉時價格低于生産價格,那麼,工人固然被剝削了,但是對資本家來說,這種剝削沒有原樣實現,這時,榨取的剩餘價值就完全不能實現,或者隻是部分地實現,甚至資本也會部分或全部地損失掉。

    直接剝削的條件和實現這種剝削的條件,不是一回事。

    二者不僅在時間上和空間上是分開的,而且在概念上也是分開的。

    前者隻受社會生産力的限制,後者受不同生産部門的比例和社會消費力的限制。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