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知道的一位隐士 貝洛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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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亞平甯a山的一個溪谷裡,天快亮的時候,我緣着一個急流的邊岸下山,心裡納罕在何處我會找到休憩的所在;因為現在已經有好幾個鐘頭了,自從我抛棄了找到一塊人們可以休息的地方來過夜的希望,但是最少我也希望碰到一塊幹燥的沙地,上面有懸岩覆着,或者也許一床平鋪的幹松葉,在密密地交織着的樹林的底下,在那裡可以睡去,一直到太陽上升時才醒來。

     當我還是辛苦地往前走,心裡一半是期望,一半是漠然的時候,有一個人走近我的背後,他走得很快,像一切住在山中的人們;我看出全世界裡(我也說不出理由來)山居的人們走路都很快,有種活潑的态度,彎起腳來,用一種輕飄一緻的步容,好像腳下的小山都是波浪,好像他們心裡以為是踏着浪頭而走。

    凡是山居的人們全是這樣。

    但是真正的山居人們也是很少數。

     這個人,我說,走近我的背後,問我是不是向某某鎮去,他對我說出那個鎮名,但是這個鎮我既是從來沒有聽人說過,我就告訴他我是一點兒也不曉得的。

    我沒有地圖,因為那個區域沒有好的地圖,而壞的地圖倒不如沒有。

    那裡一切鎮的名字我都不知道,除開海濱幾個大鎮。

    所以我就對他說: &ldquo關于這個鎮,我什麼也不能說,我也不是向那裡去的。

    我卻是想走到海濱,我知道那還要好幾點鐘的路,我希望在夜裡能夠睡一覺,在有些人家裡,或者最少也在有些洞窟裡,等到清早,再行出發;但是現在夜也殘了,我還沒有得到休憩,心裡暗自納罕,我還能夠繼續走路不能。

    &rdquo 他答我道:&ldquo到海濱還要走四個鐘頭的路,但是在你到了那裡以前,你會看到一條拐彎向右的小路,若使你爬上那路(因為那路是走上山的),你會看到一所隐舍。

    當你走抵那裡時,隐士也已起來了。

    &rdquo &ldquo他會正在祈禱嗎?&rdquo我說。

     &ldquo據我所知,他沒有說什麼祈禱,&rdquo我的伴侶輕快地答道,&ldquo因為他不是那類的隐士。

    隐士有許多,祈禱文卻隻有幾種。

    可是你到的時候會看他正忙着幹零碎的事情,他是個待客極殷勤的人。

    到海濱的路現在既是剛好緣着這裡的山腳,你會同他一起俯視你腳下的海港,人煙同大路,你又能夠省了整整一個鐘頭的時間,很可以在你到船以前舒服地休息一下,若使你的目的真是上一艘船。

    &rdquo 他說了這些話後,我謝他一聲,送他一小塊臘腸,又走我的路了,因為起先我們尚未遇着,我還是很煩悶時候,他走得比我快,所以得到了好消息,我現在卻比他走得快。

     一路的情形剛好像他所描狀的。

    曙光從我背後露出,罩着亞平甯山高貴而嚴肅的孤峰;它先把山頭的形狀照得清清楚楚,拿太陽的朦胧向明的麗色來烘托着,然後在我四圍的空氣裡産生出一種普遍的暖氣同融和氣象;最後照耀着溪谷的向下開豁的地方,同遠遠的一片傾斜向海的平原。

     白晝的新出現增加了我的力氣,我更快地前進,最後到了一個地方,那裡有大理石做的,雕刻的一塊平片,很精巧,很近代的,雕着一個神秘的東西,來指明兩條路的分界;我照着我的夜間伴侶所吩咐的,順着我的右邊小路走去。

     這條小路夾在崎岖的石垣中間,老是逶迤向上差不多有一裡或者一裡多些,路中有幾個荊棘高堤擋着,沿途有葡萄園散布道旁,這條路既是一步步高着,人們可以從石垣的破裂處瞥見時時長大的大海,因為當我們向上走時候,海的範圍漸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