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熱月反動和1795年和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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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月黨人正迫害雅各賓黨人,瓦解革命政府。

    他們打着反對&ldquo嗜血兇犯&rdquo的旗号推行白色恐怖,破除經濟統制和社會民主。

    資産階級從此奠定了和鞏固了1789年革命賦予他們的統治權,這是熱月九日事變的真實本質。

    在這個意義上,迫害忿激派和科特利埃集團正是熱月事變的前奏。

    可是,由于失去了經濟統制作後盾,貨币便随即徹底崩潰,共和國喪失了繼續作戰直至實現全面和平的能力。

    熱月黨人自稱要重建自由制度,但他們帶來的經濟破産和戰争卻隻會損害自由制度。

     一、革命政府的解體 羅伯斯庇爾的敵人在平原派的幫助下渡過了難關後,仍緊緊抓住政權不放。

    國民公會決心對雅各賓黨和無套褲漢進行必要的處置,拒不恢複立憲政府;由于特别擔心又一次落入圈套,國民公會趕緊把行政權力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

    從熱月十一日(1794年7月29日)起,它通過法令,規定各委員會每月改選四分之一的成員,而且每名委員落選後必須間隔一月才能重新當選。

    一個月以後,除卡諾一人仍留用一些時候外,曾主持過恐怖統治的人全部被除名。

    國民公會的議員們為自己終于能粉墨登場而高興,接二連三地走馬上任。

    都埃的梅蘭和康巴塞雷斯等人從此得勢,但當權者已不再享有以往的那種權威。

     果月七日(8月24日),救國委員會失去了統轄一切的大權,隻管作戰和外交事務。

    行政機構随着實行了清洗,内政和司法的權力移交給了法制委員會。

    代行各部職權的十二個執行機構分别置于議會的十二個主要委員會的管轄之下。

    議會再次向外省派遣大批特派代表;如同以往一樣,他們任意曲解中央政權的政策。

    權力的分散使國家陷于無政府狀态。

     最後,輿論界猛烈向恐怖主義的強制手段開火。

    熱月九日事變的第二天,牧月法律便停止執行。

    大傷元氣的革命法庭暫停了工作。

    改組後的革命法庭也不再動辄殺人,而以犯人沒有反革命動機為借口,給予寬大釋放。

    嫌疑犯陸續獲釋出獄。

    監視委員會遭到了猛烈的攻擊,從果月七日起,每縣隻保留一個。

    革命政府的名義依然存在,但已失去了它的三個主要特征:穩定、集權和強制。

     平原派對熱月反動是否會被反革命所利用自然不無戒心,因而号召全體共和分子團結起來。

    國民公會決定給予已故的馬拉以先賢祠名人的榮譽;徹底實行政教分離,教會事業費于共和二年&ldquo無套褲漢二日&rdquo(1794年9月18日)正式取消。

    但從熱月末開始,山嶽黨人和雅各賓派對釋放嫌疑犯群起抗議。

    在馬賽,無套褲漢發動暴亂,反對國民公會特派員。

    共和派的分裂使右派&mdash&mdash吉倫特派的餘黨或自稱的吉倫特派&mdash&mdash重新擡頭,塔裡安、弗雷隆、洛萬便是右派的最早發言人。

    報紙也變得多了起來,幾乎清一色地持熱月黨立場。

    沙龍又重新開張。

    節日慶典在平等宮舉行。

    卡瓦魯斯如今已是塔裡安夫人、&ldquo熱月的聖母&rdquo和全巴黎的風流人物。

    金融家和投機家重新登上被政客們占去的寶座。

    平原派的共和分子自覺自願地接受上流社會的感染;他們對道德說教早已聽厭,自然願意開戒取樂。

     反動分子不僅要平原派把山嶽派的成果全部破壞,而且還要把恐怖的矛頭指向雅各賓派和無套褲漢,借以報仇雪恨。

    果月十二日(8月29日)和共和三年穑月十二日(1794年10月3日),勒庫恩特爾兩次指出,各委員會原來的成員關于他們與羅伯斯庇爾意見并不一緻的說法純屬謊言,并要求對他們提出控告。

    平原派卻不肯走得那麼遠:他們過去讓各委員會放手去幹,現在當然不情願自己來審判自己。

    對于那些搞恐怖統治的從犯,平原派的政策隻是主張懲罰其中為非作歹、觸犯刑律的分子。

    但外部的壓力再次迫使他們改變了決定。

     反動分子力圖複活地方自治運動,并讓&ldquo纨袴子弟&rdquo結成武裝團夥,其中除逃兵外,還有許多在老闆的鼓勵下來湊熱鬧的店鋪夥計。

    這幫人在各區發号施令,橫行霸道,街上見到愛國分子便棍棒交加,緊追不舍,而警察則旁觀慫恿。

    雅各賓派無力進行抵抗,他們尚不是具有嚴密紀律的階級政黨;盡管經過多次清洗,俱樂部的成分仍很複雜。

    何況,人們在俱樂部始終隻是發點議論,至于行動,這要在公社、革命委員會、各區、國民衛隊的範圍内民主地作出決定;而這種政治民主制之所以能夠實行,完全是由于政府的軟弱和容忍。

    如今,這些手段已不複存在。

    國民公會于共和三年穑月二十五日(1794年10月16日)重申制憲議會臨解散前發布的禁令,不準各俱樂部互相串聯和進行集體請願,從而使俱樂部陷于癱瘓。

    最後,無套褲漢各自要去上工,群衆行動隻能&ldquo偶一為之&rdquo,而他們的敵人則随時随地都處于動員狀态。

     前年冬季,卡裡埃曾把一百三十二名南特人解送巴黎革命法庭受審;南特人在開審後均獲釋放,但法庭的辯論卻又涉及卡裡埃是否有罪的問題。

    國民公會在修改了有關議員的訴訟程序後,開始審理這一案件,由此引起的一場風波終于使溫和的熱月黨屈從于新的恐怖分子。

    弗雷隆為威逼溫和派不再猶豫,于霧月二十一日帶領一夥&ldquo纨袴子弟&rdquo沖擊聖奧諾蘭街的俱樂部,政府趁機封閉該俱樂部。

    卡裡埃被解往革命法庭,後來于霜月二十六日(12月16日)被押送斷頭台處死。

    八天前,國民公會剛恢複了在5月31日革命後被捕或被開除的七十八名議員的資格;在這批備受迫害和報仇心切的議員的增援下,右派的攻擊更變本加厲。

    雪月七日(12月27日)成立了一個調查組,負責審理比約、科洛、巴雷爾和瓦蒂埃的案情。

    調查在不慌不忙地進行中,而武裝團夥在街頭則大打出手,砸毀馬拉的胸像,把他的骨灰從先賢祠遷出;在劇院裡,《人民覺醒曲》代替了&ldquo嗜血兇犯&rdquo的《馬賽曲》。

    反動勢力在外省正日益加強;纨袴子弟同回國的流亡者和頑固派神甫相結合,開始采取行動。

    在南方出現了&ldquo耶稣團&rdquo和&ldquo太陽團&rdquo,他們的攻擊矛頭不僅指向雅各賓派,而且指向國有産業購置者、憲政派神甫和1789年的全體愛國分子。

    共和三年雨月十四日(1795年2月2日)發生的首次大屠殺标志着白色恐怖在裡昂的開始。

     既然天主教徒站在反動分子的一邊,右派便想改善他們的處境,而西部的局勢恰好幫助右派從平原派那裡争得一些讓步。

    這是本階段的最後一個特點。

    沙列特和斯托弗萊始終控制着旺代地區的鄉村;在熱月九日事變發生前,舒安黨的活動在盧瓦爾河以北地區有了發展。

    該地區的政府軍司令奧什和屬于熱月黨人的國民公會特派員一緻認為,如果不把教堂還給頑固派神甫,如果不給他們傳教的自由,叛亂将永遠不能結束。

    共和三年雨月二十九日(1795年2月17日),同沙列特締結的拉若内協議獲得了國民公會的批準,除同意停戰外,還答應把叛軍發行的公債當作賠償戰争損失由國家負責償還。

    共和國甚至給叛軍官兵發饷,并許諾永遠不把他們派往邊境。

    後來,同斯托弗萊和舒安黨也達成了類似的協議。

     從此,怎麼能不讓其他法國人恢複信仰自由呢?何況,信仰自由在名義上從未被取消過。

    憲政派神甫不顧地方當局采取什麼态度,紛紛在各地恢複做彌撒,頑固派神甫則在暗中舉行宗教儀式。

    國民公會于風月三日(2月21日)根據布瓦西·唐格拉斯的報告,重申宗教慶典不受幹擾。

    但它同時确認政教分離原則:共和國既不給教會蓋教堂也不給予任何津貼;祭禮仍嚴格地限于私人行為,不得在公衆場合揚幡,敲鐘或穿教服。

     妥協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在旺代地區,奧什預見到,妥協并未解除民衆的武裝,叛黨随時有重開戰事的手段。

    叛黨頭目也正有這種想法。

    奧什從截獲的信件中證實了科爾馬丹男爵的不軌行為,于牧月五日(5月25日)将他逮捕。

    此外,風月三日法律不能滿足天主教徒,他們所希望的是要收回教堂和恢複公開布道。

    還有,雖然頑固派神甫在西部已重新立足,而針對他們的法律卻仍然有效。

    到了春末,熱月黨即使對衆所周知的王黨分子也沒有任何要求可拒絕了。

    一場經濟危機又使平民蠢蠢欲動,整個資産階級正團結起來對付平民。

     二、金融危機、經濟危機和白色恐怖 上面已經說到,排斥恐怖分子雖然引人注目,但不是熱月反動的實質。

    城鄉大小資産階級最痛恨的還是經濟統制。

    國民公會也有同樣的想法;在終于能夠自己做主以後,它又回到了它所念念不忘的經濟自由上來。

     國民公會從霧月開始調整限價和修改實物征集制。

    随着恐怖的矛頭轉而指向雅各賓派,限價和實物征集制變得越來越難以執行。

    反對經濟統制的人直接攻擊官僚機構、貿易管理委員會和國有化企業,指責它們專權、渎職和浪費。

    何況,經濟統制的推行者不正是應予排斥的恐怖分子嗎?春季将發生饑荒;必須使商人和中立國都能任意進口,以便取得糧食和利用藏匿在國外的資本。

    國民公會根據蘭代的報告,同意增設一個由商人組成的理事會協助貿易管理委員會工作,并由佩勒戈出任理事長。

    但在執行限價的條件下,怎麼能做買賣?限價終于在共和三年雪月四日(1794年12月24日)宣布廢除。

    在幾個星期内,對外貿易、彙兌業務和鑄币交易先後獲得了自由,交易所也重新開放。

    軍火制造廠停辦了,政府于風月又同朗歇爾和賽爾·比爾等軍需商洽談合同。

    大資産階級得到了滿足,但沒有完全滿足。

    在國内,為了供應市場,征購制度依然執行。

    新成立的&ldquo供應管理委員會&rdquo仍以國家名義享有先購權,人們不得不依賴該管理委員會供應物資,因為軍需商不能履行合同。

     放棄經濟統制必然導緻一場可怕的災難。

    物價暴漲,彙兌下跌,共和國注定要發生通貨膨脹和貨币破産。

    在共和三年熱月,指券的價值隻等于面值的百分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