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制憲議會和歐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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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在本國為解決約瑟夫二世留下的難題已傷透了腦筋。

    因此,他不鼓勵他的妹夫倒行逆施,而希望後者同憲政黨達成妥協。

    他借口别國意見不一或行動遲緩,又借口英國态度不明,竭力推托拖延。

    在瑪麗&ndash安托瓦内特的信件中,以及在努内茲大使的信件中,人們可以看到王室的種種努力和有限的選擇逐漸都陷于落空。

    王室本身也有意見分歧,伊麗莎白王姐和國王的姑母站在流亡者的一邊,王後則抱怨各國君主的自私和不明事理,特别是她的兄長利奧波德。

    後來,有人為了把挑起沖突的責任加在革命黨頭上,曾竭力強調各國君主對革命并不懷有敵意。

    其實,對于革命宣傳的危險,以及對于自己因血緣聯系和君主間的聲援而應盡的義務,利奧波德并不是無動于衷的,但他像其他君主一樣正确地看到,他們沒有任何必要害怕法國革命。

    當時,他正忙于重新征服比利時和平定匈牙利的暴亂,因而認為,在着手去管路易十六的事情以前,理應先管好自己的事情。

     五、制憲議會的對外政策 在各國君主和革命法國之間,确實在有關公法和領土等問題上出現了一些沖突。

    廢除領主權侵犯了在阿爾薩斯留有領地的某些德意志王公的利益;他們援引威斯特伐利亞條約向帝國議會提出控訴,施特拉斯堡、凡爾登等地的法國主教也跟着這樣做。

    此外,阿維尼翁和孔塔地區由于放棄舊制度,同教皇發生了沖突。

    1790年6月12日,阿維尼翁要求并入法國;卡彭特拉隻是宣布接受法國的憲法,但不考慮教皇的否決。

    制憲議會沒有表明态度,阿維尼翁和卡彭特拉之間便爆發了戰争,阿維尼翁的貴族和愛國黨也互相殘殺。

     這兩次沖突的發生促使大革命從革命原則中推導出一種新的國際法,雖然1789年科西嘉被接納為法國的一個行省已使人們預感到這一點。

    杜埃的梅蘭于1790年11月代表制憲議會向德意志王公作了如下答複:阿爾薩斯之所以屬于法國,并非因為1648年條約把這塊領土交給了路易十六,而是因為阿爾薩斯人通過他們參加聯盟節的特派代表表達了和自己的同胞團結一緻的決心。

    革命不僅是人和公民的解放,也是民族的解放,它甚至認為民族具有生存權。

    在這以前,法律隻承認國家的存在:人跟随土地一起被征服或被割讓。

    1790年5月22日,制憲議會莊嚴地否定了征服權。

    從此,自由表達的人的意志反過來主宰土地;王朝的地理國家也就被民族國家所取代。

    為此,左派要求制憲議會根據阿維尼翁人的願望,将阿維尼翁并入法國版圖。

    1791年5月,議會以微弱多數拒絕了這個要求,但仍決定占領阿維尼翁和孔塔,以便恢複秩序和征詢居民的意見。

    合并的建議于當年9月終于被接納。

    那時,教皇早已請歐洲各國出面幹涉。

    在國王們看來,實行這種新法等于宣布法國可以和平地和無代價地兼并所有國家,隻要這些國家的居民同本國君主發生沖突,也想搞一場革命。

    在法國同歐洲各國之間,所有的條約完全被撕毀,所有的法律聯系全部被割斷。

    各國君主和外交官怎能不感到憤怒呢? 然而,他們口頭上不作空洞的表示。

    讓阿爾薩斯和阿維尼翁問題懸而未決對他們隻會有好處,因為他們可以随時找到宣戰的借口。

    但是,各大國的利益并未受到損害:除非法國實力完好無損,大國才會感到威脅;而在當時,法國在陸軍、海軍和财政方面已無實力可言,原來的同盟關系又完全斷絕。

    革命黨人實在狂妄得令人可憐,隻要一有機會,人們就會打消他們的氣焰。

     制憲議會看來确實害怕戰争。

    這不僅因為它在原則上就反對戰争,而且因為戰争将加強國王的地位。

    為此,它拒絕接受比利時三級會議的通告;它雖然不準奧國派往尼德蘭的部隊從法國過境,卻又聽任這些部隊占領巴塞爾主教國。

    它在原則上否定德意志王公的權利,卻又主動提議給予賠償,路易十六則趕忙派奧日爾勸說德意志王公拒絕接受。

    在阿維尼翁并入法國的問題上,制憲議會也盡最大可能進行拖延。

    1790年5月,為了不讓國王把既成事實強加于議會,它又規定國王行使宣戰和締約的權利必須交立法機構批準。

    它讓國王繼續領導外交事務,但于8月1日設立了外交委員會。

    最後,由于舊制度原有的同盟關系有使法國不由自主地卷進某個沖突中去的可能,制憲議會甯肯陷于孤立,也不肯去冒這個風險。

    實際上,法國同哈布斯堡王朝的同盟已經自動解除。

    一方面,皇帝不再把衰弱的法國放在眼裡,而法國革命黨人從法維埃等作家的著作中接受了反奧傳統,加上他們對王後的仇恨,就更加傾向普魯士。

    另方面,普魯士大使戈爾茲和間諜埃弗拉姆也在鼓動親普情緒。

    這種反奧傳統十分強大,甚至流亡者也像敵對方面一樣偏向普魯士。

    法國和西班牙的同盟曾使兩國在上次戰争中打敗了英國,盡管沒有人反對法西同盟,制憲議會卻放棄了這一聯系。

    看來,許多革命者轉而同情英國,塔列蘭以及金融家和批發商自然都是親英分子。

    1790年5月,西班牙在皮特咄咄逼人的威脅下,曾向姻親波旁家族求援。

    制憲議會于8月6日同意武裝四十五艘戰艦,但又宣布王朝間的同盟已經不再有效,必須重新談判兩國的同盟條約。

    任何人一眼就能看出,皮特的間諜密爾斯和埃利沃脫肯定已經收買了米拉波,并同他通了氣;他們對法西同盟從此不再存在深感慶幸。

     法國顯然已不再是個強國了。

    人們認為,自古以來,衰弱是革命的後果。

    對各國國王說來,聰明的策略是放任不管,隻追求自己的目的;如果法國國王能夠先頂住革命,然後再去恢複他的權威,那也還為時不晚。

     六、歐洲政治 法國革命在最初幾年遠沒有吸引歐洲的全部注意力,因為人們以為一場全歐大戰即将來臨。

    約瑟夫二世于1782年與葉卡特琳娜二世結成了同盟,逐漸被&ldquo希臘計劃&rdquo所迷惑。

    這項計劃的内容包括:恢複東羅馬帝國,由沙皇的孫子任皇帝;重建達西亞古國,波将金正窺視該國的王位。

    另方面,這項計劃還準備把奧斯曼帝國的塞爾維亞各省以及威尼斯的領土交給奧地利。

    因此,威尼斯将和倫巴第連成一片,奧地利自1715年以來企圖征服意大利的野心也将加速實現。

     維爾琴納和皮特二人都不贊成肢解土耳其。

    法國在土耳其占有特殊的地位;皮特希望不讓俄國靠近地中海和印度航線。

    但是,由于荷蘭陸海軍統領于1787年同資産階級發生沖突,并要求英國和普魯士給予支持。

    普魯士軍隊開進了聯省共和國,皮特乘機施展外交手腕,使聯省共和國脫離法國。

    他聲稱,如果法軍向普軍開戰,英國将進行幹涉。

    布裡盎當時正與高等法院鬧翻,維爾琴納不久前剛去世,接任外交大臣的蒙穆蘭隻得承認現實。

    陸海軍統領重新執政後,荷蘭與普魯士和英國結成了三邊同盟。

    這場失敗使法國國王的威望受到很大損失,同時又使約瑟夫二世相信他的盟友不想在東方起任何作用。

    總之,西方各國間和睦共處的可能從此被排除了。

     如果說法國因國内的困難而無能為力,皮特同樣也處境艱危。

    1788年,國王喬治三世精神失常,王太子要求出任攝政。

    盡管王太子十分低能,他的這個要求卻很難加以拒絕。

    但是,皮特一再堅持,攝政的人選應由議會決定。

    在無法排斥王太子的情況下,他讓議會通過一項法令,限制攝政的權力。

    皮特之所以取得議會制保護人的名聲,這件事無疑起了相當重要的作用。

    其實,他是個善于執行國王意圖的人,他主要想約束勢必會将他免職的王太子以及可能接替他擔任首相的福克斯。

    但是,他們之間長篇大論的争執隻是空吵了一場,因為國王于1789年恢複了健康,皮特始終主持着政府。

    在這期間,歐洲的危機已經開始了。

     1788年8月,早已忍無可忍的土耳其人搶先挑起了戰争,最初戰争形勢對土耳其有利。

    俄國軍隊向位于第聶伯河和布格河入海口的奧恰科夫猛撲,但要塞久攻不下。

    奧地利軍隊的情況更糟;在攻打貝爾格萊德失敗後,奧軍被迫且戰且退,土耳其占領了巴納特。

    後來,土軍終于勢衰力竭。

    洛頓奪取了貝爾格萊德,蘇沃洛夫攻克了奧恰科夫。

    但是,希臘計劃顯然不會實現。

    此外,約瑟夫二世的軍事失敗鼓勵了各附屬國紛紛起來反抗,哈布斯堡王朝面臨瓦解的危險。

    就在這時,約瑟夫二世于1790年2月猝然去世。

    由此又産生了出現新動亂的可能。

     瑞典和普魯士利用了這個局面。

    瑞典向俄國進攻,直達聖彼得堡城下。

    瑞典貴族乘機向古斯塔夫三世奪權,部分軍官拒絕在軍隊服役,從而緩解了葉卡特琳娜二世的困難。

    但是,瑞典國王通過一場新的政變,鞏固和加強了自己的權威,戰争又繼續進行。

    瑞典軍隊在陸上打了敗仗,但于1790年取得了海戰的勝利。

    至于普魯士,它于1789年支持了列日的起義者,又在比利時策動反對奧地利的陰謀;它希望不讓俄國控制波羅的海。

    皮特也持同樣的立場,因為英國和荷蘭的貿易在波羅的海占着絕對的統治地位。

    由于皮特的以上立場,丹麥也就不敢幫助俄國去反對瑞典。

    然而,普魯士首先主張,如果奧地利和俄國向土耳其方面擴張,普魯士應該在波蘭方面得到補償。

    葉卡特琳娜二世自從波蘭被瓜分後一直占領着這個國家,對普魯士的主張自然不能接受。

    因此,普魯士竭力慫恿波蘭貴族舉行暴動,并答應同他們結成同盟。

    &ldquo愛國黨&rdquo的勢力在波蘭日益壯大,它改善教育組織,煽動民族感情,主張通過廢除&ldquo自由否決權&rdquo來結束無政府狀态。

    葉卡特琳娜二世扶植的傀儡斯塔尼斯拉夫·波尼亞托夫斯基國王雖然正談判締結一項協定,準備把原來留給&ldquo共和國&rdquo的部隊派去同土耳其作戰,但在1788年9月議會(即所謂&ldquo四年議會&rdquo)開會時,愛國黨看穿了弗裡德裡希&ndash威廉的建議的虛僞性,不願作任何考慮。

    1789年5月,他們要求占領軍撤出波蘭。

    人們普遍以為普魯士決不肯就此罷休,因為在人們的心目中,普魯士不但野心勃勃,而且國力強盛。

    但是,曆史進程表明,普魯士的領導人十分無能,他們遷延不決,動搖猶豫,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