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一回 重時刀鋪逢二生 義任草人先三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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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水中有鐵索之事好辦。

    昨天已禀報過,将人魚膏油的奇藥塗在刀上,即使砍數百斤的鐵塊比砍豆腐還容易。

    所以今晚的下水任務就交給在下和再太與就介吧。

    我們悄悄遊過今井河,去到敵寨前邊,砍斷水中的鐵索;同時從營寨的閘門潛入,以放火燒營為暗号。

    看此議如何?&rdquo他這樣主動地請戰,莊助覺得有理,點頭道:&ldquo此議可行。

    在咫尺莫辨的黑夜,縱然攻破營寨,我方地理不熟也諸多不便。

    你們先燒起營寨,以火光為燭,必将全殲敵人。

    敵人昨夜上了當,可能不加防備,這隻是随便估計,還要小心才是。

    你們今晚先去悄悄渡河,不要貪功随便動手,以免有失,務必謹慎。

    &rdquo重時聽了欣然領命,高興地退下去。

    于是犬川和小文吾一同部署了今晚的人馬。

    莊助帶領一千五百名士兵,攻打西河灘營寨。

    小文吾也帶領一千五百名士兵,攻打妙見島營寨。

    從初四晚間便一同乘數十艘戰船,做啟航的準備。

    其他士兵以登桐山八郎良幹為頭領留守鹽濱營寨,待攻下那兩座敵寨後再慢慢渡河。

     卻說滿呂重時和再太與就介,從天黑後就做先遣的準備。

    先把各自帶的刀塗上了那人魚膏油,然後把所剩的膏油都塗在三個人全身的九竅上,肌膚光澤細膩,一點寒氣都覺不出來。

    可惜膏油無多,全都用盡了。

    于是這三個義父子侄,便披上用牛皮條綴的腹甲和鲛皮的護肩、護腿;腰挎雙刀,為了避免被波浪沖走,用繩系在腰帶上;将用雙層皮革做的打火袋,緊緊插在各自的肚臍邊上,以免被水濕了。

    在亥中前後,來到距離下今井五六裡遠的河上遊,從那裡跳入荒河。

    今晚的寒風能卷起泥砂,波濤洶湧,水流很急。

    僅聽到水聲就好似到了冰海夜國,感到難以忍受。

    可是奇藥果有靈驗,進入水中反而覺得溫暖如湯;同時在巨浪中也呼吸自如,無異行于地上,沉下去也能自動漂上來,很容易遊水。

    再太郎每年夏季在這荒河裡遊泳,不會被水沖走。

    重時也是生長在上總的海濱,水性很好,他們兩個都善于遊水。

    惟有就介還不大熟練,頂不住這荒河的急流,很容易被浪沖走,重時和再太便幫助他。

    他們遊到妙見島和西河灘營寨之間的沙洲處,這裡都是淺灘,能站得住腳,便在那裡一同稍事休息,想再找到好下手的機會。

    重時預先小聲告訴就介和再太郎說:&ldquo妙見島隻有少數敵兵,如把西河灘的營寨點着,那裡的敵人不攻自亂。

    再太郎,你去把那邊水中的大鐵索砍斷,為自家的戰船開辟道路。

    我先獨自靠近西邊營寨,如易于潛入便召喚你等一同進去。

    一定不能急躁。

    &rdquo就介和再太郎聽他的吩咐,都不擅自前進。

    暫且歇了一會兒,三個人隻露出上半截身子,仰望天空,寒霜滿天,星光閃爍,隻有水鳥呼友的叫聲,河風刺骨,陰暗的冬夜看不見任何東西。

    他們開始行動,再太郎悄悄往妙見島那邊遊去。

    果然在去營寨不遠的水中拉着兩三條大鐵索,他立即拔出腰間的匕首砍之,奇藥十分靈驗,宛如割草蔓一般,不費勁兒就砍斷了。

    再說重時把就介留在沙洲處,他隻身頂着激流靠近西邊的營寨,在這邊水下也拉着鐵索,他用腰刀斷之,皆應刃被砍斷沉于水底。

    重時心中暗自感歎:&ldquo人魚膏油真是奇異靈驗,果然不差。

    隻可惜不多,不能分給士兵,我們用過世人便不得而知了。

    &rdquo他這樣想着繼續往前靠近,在來到距閘門四五丈遠處,不料從營寨内&ldquo咚&rdquo地一聲炮響,可憐重時半身被擊得粉碎,在水火激蕩之中,與炮聲同時沉入水底淹死了。

    三魂歸天,六魄入地,人的無常竟這麼迅速。

    就介&ldquo哎呀&rdquo地驚叫一聲,眼看着叔父被擊得粉身碎骨沉入水底,再也不見了。

    他心想:&ldquo命運怎麼這樣不濟,當初計劃好來做先鋒,不料來至這五十步百步之間,我所依靠的人就做了黃泉之客,人世無常真太令人可悲了。

    &rdquo他沒有出聲,但已珠淚成行,悲歎不已,無計可施。

    再說滿呂再太郎信重,在妙見島營寨附近砍斷了水中的大鐵索,不出水聲也不起波浪往回遊,他孝順義勇,唯恐義父等着他,心裡着急。

    當遊到就介憩息的沙洲,聽到就介告訴他所發生的不幸,他的心都碎了,一同悲痛不已,後悔他沒能及時回來,但也無計可施,進退維谷,愀然呆了半晌,不覺已隐約聽到醜三的鐘聲。

     這時犬川和犬田兩隊戰船數十艘,由昨夜紮着草人的船五六艘在前邊開路,分别悄悄靠近敵人的兩座營寨。

    再太郎同就介遠遠看到,心裡焦急地說:&ldquo聽那船聲,一定是自家的船劃了過來。

    老人雖然死了,還有我們在,如果不能按預定計劃放火,說不定将招緻自家兵敗。

    倘若壞了大事,豈非我等之罪。

    即使僥幸被饒恕,又有何面目見兩位将軍?總之隻有拼一死,潛入敵寨放火。

    敵人戒備得很嚴,倘若不成,即使剩一個人,也要奮力殺敵一同戰死。

    事到如今,還猶豫什麼?&rdquo在他的奮勇鼓勵之下,就介也被感動得說:&ldquo你言之有理。

    但我想那閘門内必有重兵把守,所以叔父才一靠近即被擊斃。

    如果還從那裡進去,則是尚未接受前車之鑒。

    你看如何?&rdquo再太郎點頭道:&ldquo你說得是。

    我也那麼想。

    我想那西岸盡頭的右邊是營寨末梢,守敵也一定稀少。

    況且從那營寨内到水上有棵垂楊柳,我們可順着那棵樹潛入。

    如果行動晚了,那裡敵人也會加強戒備。

    不得疏忽大意,趕快去!&rdquo就介從其議。

    這一對勇敢的少年,在洶濤駭浪中一沉一浮地向營寨的側面遊去。

    他二人滿懷悲憤,以一死的決心,做孝義的先驅,畢竟成功如否,且聽下回分解。

     *** (1)丙、丁都沾火字,丙是火之兄(ひとえ)、丁是火之弟(ひのと)。

     (2)合是容積的單位,一升的十分之一。

     (3)寄居在山寺内修學間的蓄發男童。

     (4)非曹操而是司馬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