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回 報恩狐龍升雲天 問津犬童苦風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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葦箔、凳子和茶具以及其他東西都被這陣狂風暴雨吹得無影無蹤,親兵衛和孝嗣無處避雨,便躲在松樹蔭下,等待天晴。

    奇怪的是這麼一場大雨,可是松樹的周圍卻連一滴雨都未落,所以幸未淋濕,衣服上一點濕氣都沒有,恐怕這也是狐龍的用心吧?二人不勝感歎地站了一會兒,頃刻間雲斂雨停,毫無風雷再起的迹象,天空一晴如洗。

    四月天長,此時夕陽還沒完全西沉。

     親兵衛和孝嗣消除了對狐龍的疑惑,互相談論着。

    親兵衛看看身旁說:&ldquo河鯉君!我剛才看到狐化龍升天,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昔日在嘉吉之戰中戰敗而使結城陷落時,我家老侯爺義實朝臣尚在弱冠,當時叫做裡見又太郎。

    他謹遵其父之遺訓,從九死一生中,由氏元和貞行跟随,三騎投奔安房,在城陷的第三日黃昏,于相模國三浦的矢取海岸急于想找船渡海,這時見白龍從海底出現,往南騰空而去。

    也許因為有這樣的吉兆,義實去安房不久便為神餘起義兵,誅滅了逆臣山下定包,以後又蕩平了背信爽約的朝夷郡平館的麻呂十五郎兵衛信時,最後戰勝了安房郡館山城主安西景連,得了景連的首級後,義實才平定了安房,成了四郡之主。

    這一段舊話,是我在富山時,伏姬神女顯靈大緻告訴我的。

    今日我們看到了與你有舊緣的狐龍升天,同樣涉及龍之事,無論今昔君臣都是一樣的。

    而且義實朝臣在箭采之濱見飛龍升天,據說是嘉吉元年四月十八日之事。

    我們今日所見之狐龍,是四月十二日,日子雖稍有不同,但都是中旬,月份也一樣。

    不僅這一點巧合,而且昔日我家老侯爺所讨滅的安西三郎大夫景連,是安房的館山城主,如今愚臣犬江親兵衛所要消滅的叛賊蟆田素藤,也在上總國夷灊郡的館山城。

    安房和上總雖不一樣,但都叫館山,城名相同。

    思前想後乃造化的巧妙安排,此事可能是個吉兆,咱們趕快去兩國河從那裡雇船去上總,你看如何?&rdquo孝嗣深表贊同,他說:&ldquo聽你所說,前後兩件事确是巧合,當同是吉兆,這次必立大功無疑。

    請一同快去吧!&rdquo于是二人便往東而去。

     卻說犬江親兵衛和孝嗣前往兩國河灘,那裡大概沒有下雨,地面是幹的,路上甚為通暢,所以很快就到達那裡。

    四月天長,雖已日暮,但還沒黑。

    他們忙去兩國河邊的艄公住處叫門,一商量,艄公答道:&ldquo你們想去上總,現在風不順,潮水也不适宜。

    我想下半夜定是順風。

    何時行船可不能随你們之意,急有何用?如肯等等,則裡邊有房間,可稍事歇息。

    &rdquo他這樣一說,便沒有商議成,親兵衛心下很焦急,他想找别的艄公問問,便同孝嗣離開那裡。

    到别處一問,都回答得一樣。

    他們沒有辦法,又回到了最初的那個艄公家中。

     漁村的楊柳随風搖曳,在夕陽下門前晾着蓑衣,漁人的茅屋升起的袅袅炊煙在天空慢慢消逝,隻見海鷗在浪裡漂遊。

    在蘆葦搖動的地方可以看見覓食的白鹭;在拴着的一葉小舟的槳上有鹈鹕在晾翅膀。

    漫長的海灣如同一張長弓;淺灘上建立的航标好似插着的利箭。

    仰視遠眺西南,夏季的富士山還沒換新裝;遙望東北,碧綠的築波,籠罩在晚霞之中。

    這裡是武、總兩國的都會,停泊不少海船,商戶和漁家鱗次栉比,是謀生的福地。

    另外在這一帶的河邊,有處叫三觀鼻的河岬。

    在這個河岬上有出租望遠鏡的茶鋪,或賣酒、賣飯的小飯鋪。

    不似鄉下,這裡十分熱鬧,有時聚集很多人,就如同螞蟻附在甜食上一般。

    親兵衛和孝嗣走過這個河岬時,見許多人聚集在那裡不知在做什麼,便撥開衆人前去一看,隻見好似主仆的一老一少,在耍玩意,原來是招引顧客賣膏藥的江湖商人。

    其中一個年紀六十歲左右的是東家,那個二十多歲的可能是夥計。

    主仆都披了件用染色線織成的棉布夾襖,沒系帶子,高高系着白麻布的兜裆布,赤着腳并列站在那裡。

    地上畫了個圈兒表示摔跤場地。

    在旁邊的沙土地上插了個旗幡形的紙招牌。

    上面寫着三十個字:天朝角力鼻祖、野見宿祢(1),家傳神方,跌打損傷、擦傷妙藥,荻野上風,世傳精制。

    畢竟這個江湖商人招引這麼多觀衆,打算表演什麼玩意,且看下回分解。

     *** (1)宿祢是古代的姓氏之一,是天武天皇時所定的八大姓之中的第三個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