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一雙珠兒結義 三尺童子述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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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dquo于是就把額藏打發去。

    然而信乃認為這是來刺探自己心思的奸細,對他一點兒也不放心。

    信乃親自生火擔水,守着父母的靈牌,在服喪期間不覺櫻花已經凋謝,樹上嫩葉日見碧綠,山邊也聽到杜鵑的鳴叫聲。

    信乃每天留意觀察額藏的言行,發現他對什麼事情都很溫順,不像村裡别的小厮,借着主人是村長的虎威,顯露侮辱自己的神色。

    額藏十分老實地伺候,信乃從内心深深敬佩。

    疑心也就解除了。

    一天,額藏看到信乃渾身污垢,說:&ldquo死去的人已過了三七,即使不結發,何不也沖個澡呢?我給你燒水去。

    &rdquo信乃聽了點點頭說:&ldquo現在是陰曆四月天,真太熱了,今天又刮南風,不洗會更沾污垢,你想得很周到,就洗洗吧!&rdquo他正站在走廊旁邊脫衣服時,額藏盛來滿滿一大盆熱水,往裡試着倒冷水。

    一會兒又站到身後,給他慢慢搓澡。

    當他看到信乃胳膊上的痣時,問道:&ldquo你也有這麼個痣呀?和我的一樣,你看!&rdquo說着脫下上衣給他看後背。

    從身柱穴(1)附近到右肩胛下有塊黑痣,其形狀與信乃的痣一樣。

    額藏把袖子穿上,系上束袖帶說:&ldquo我的痣自己看不着,聽說是從胎裡帶來的,你也是麼?&rdquo信乃聽了笑而不答。

    額藏又指着綠樹成蔭的庭院說:&ldquo在那邊的梅樹旁,有堆新挖的土稍高點的地方是什麼?&rdquo信乃回答說:&ldquo那是埋藏你也知道的那隻狗的地方。

    &rdquo額藏有些慚愧的樣子,說:&ldquo也不是那麼大的仇,複仇心盛的人傷了隻狗還那麼洋洋自得。

    你一定認為我也打和刺它了,我說的不是嗎?&rdquo他好似頗有用心地在搭話。

    信乃隻是笑而未表明自己的看法。

    信乃洗完澡,在抖弄衣服時,忽然從衣袖裡掉出顆珠子,額藏趕忙拿在手中,仔細看看說:&ldquo奇怪呀!你也得到了這麼顆珠子,是家傳的嗎?我想聽聽它的來曆。

    &rdquo說着把珠子還給了信乃。

    信乃手拿着珠子說:&ldquo我突然失去父親,心裡難過,把這顆珠子忘了。

    它牽涉到不少人的關系。

    &rdquo他隻是這樣回答,而沒有詳細告訴額藏。

    額藏心裡很不高興,不住地歎息,說:&ldquo人雖長相不同,而遭遇往往有相似之處。

    人心雖不同,卻并非沒有知己,你還懷疑我嗎?我可什麼都不對你隐瞞,你看這個。

    &rdquo說着,從貼身的護身袋裡拿出顆珠子。

    信乃吃驚地拿在掌中一看,和自己的珠子一模一樣,隻是字不相同,鮮明地是個義字,至此才明白過來,恭敬地把珠子還給額藏說:&ldquo我年幼無知,有目無珠,未能很快認清足下。

    開始我的确十分懷疑。

    但日子久了,察看你的言行有許多我所不及之處,認為你不同一般人,但也不好問你的身世,以至沉默到今天。

    不料今天看見了你身上有相同的痣,還有一樣的珠子。

    你我必是宿因所緻,非一朝之緣。

    先将我這顆珠子的來曆說給你。

    &rdquo于是從神女顯靈到為了讓與四郎速死,不料殺狗時從刀口上得到這顆珠子,和突然出現痣之事,以及父親的預見和遺訓的内容,都毫不隐瞞地說出來。

    額藏側耳聽着,不知不覺地往前湊,感動得不禁落下淚來。

    過了一會兒,他稍微鎮定一下後,說:&ldquo世間的薄命者非隻我一個人。

    聽了你的身世,我感到前途有了希望。

    我是伊豆國北條的莊官犬川衛二則任的獨生子,乳名叫莊之助。

    在生我之時,家中老仆埋我的胎衣,掘門坎下邊,意外獲得這顆珠子。

    都說這是前所未有的吉兆,但對我背上這塊奇怪的痣,我父親還是很擔心。

    想蔔其吉兇,而在伊豆沒有占卦的術士。

    但鄉的黃檗寺是供奉關帝的廟。

    我父親多年來很信仰,便為我将來的命運去問蔔。

    念佛抽簽,抽了個第九十八簽,其詞是: 經營百事費精神,南北奔馳運未新。

     玉兔交時當得意,恰如枯木再逢春。

     我父多少識些字,推測詞意,起句不吉,但末句還好。

    玉兔是月之異名。

    交時是望月,即十五的夜晚,那麼這個孩子到十二三歲将是多災多病,而從十五歲以後,會回陽複本,是如意長命的吉兆,就起名叫莊之助。

    聽母親講,莊是旺盛之意。

    那時鐮倉的武将成氏朝臣與京都将軍不和,受兩管領的攻擊,退縮到浒我。

    寬正二年,前将軍普廣院〔義教公〕的四子政知拜任右兵衛督從京都來到伊豆的北條,那裡叫作堀越禦所(2),掌管各國的賞罰。

    政知朝臣隻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