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外化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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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境地。

    在上面那個案例中,表現為一種無意識的表裡不一。

    它使一個人可以發動所有有關于此的詭計和操縱,而不會玷污他的理想化意象,與此同時,還提供了一條絕佳的途徑,使一個人把對自己的所有憤怒和蔑視宣洩到另一個人身上&mdash&mdash更妙的是,宣洩到一個他原本就想挫敗的人身上。

     作為總結,我要指出一種常見的方式,這種方式可能将責任轉嫁給他人,而無須給他人蒙上自己的困難。

    許多病人,一旦使他們意識到自己的某種問題,就會迅速跳到自己的童年期,然後把所有解釋推到這上面。

    他們對壓迫很敏感,他們說是因為他們有一個專制的母親。

    他們很容易受到羞辱,因為童年期就遭受到羞辱;他們報複心重,因為他們早期受到傷害;他們孤僻,因為在他們年輕時候沒人理解他們;他們性方面受到抑制,因為清教徒式的家教,等等。

    我這裡并不是指在會談中分析師和病人都忙于弄清早期影響,而是指過于熱切探究童年期隻會導緻無止境的重複,而且還同樣對病人當前驅力缺乏探究。

     由于弗洛伊德過度強調起源而支持了這種态度,那不妨讓我們仔細檢驗一下,這種态度有多少是正确的,又有多少是錯誤的。

    病人的神經症發展的确始于童年期,而且他能提供的所有資料都與我們所了解的特殊發展情況有關。

    他本身也确實不是他神經症的原因。

    環境的影響使他被迫發展成這樣。

    出于下面會讨論的那些原因,分析師必須把這一點弄得非常清楚。

     錯誤在于病人對于自己基于童年期建立起來的所有驅力缺乏興趣。

    不管怎樣,其中既有現在運作于他身上的驅力,也有隐藏在當前困境背後的驅力。

    當他是個小孩時,看到了身邊許許多多的僞善,這就對他諸如憤世嫉俗起作用。

    如果他隻把自己的憤世嫉俗與早期經曆聯系在一起,他就會對自己當前憤世嫉俗的需要視而不見&mdash&mdash這種需要來源于他被分割于相異的理想之間,所以他嘗試解決這個沖突的途徑就是抛棄所有價值觀。

    再者,他傾向于承擔他不能承擔的責任,而拒絕承擔他應該承擔的。

    為了打消自己的疑慮,讓自己相信他真的是被迫具有某些缺點,他一直提到早期經曆,同時還覺得他本應該從早期災難中全身而退&mdash&mdash本應該出淤泥而不染。

    他的理想化意象也應為此負部分責任,因為它不允許他接受帶有瑕疵的自己,或接受過去或現在的沖突。

    但更重要的是,他對于童年的喋喋不休,是逃避自我的一種特定方式,仍然使他能夠維持自己渴望自省的錯覺。

    因為他将其外化,他就體驗不到自己心中的驅力,他也無法設想自己是自己人生的掌控者。

    他已經不再是推進劑,他覺得自己是一個球,一旦推下坡,就必須不斷翻滾,或是一隻豚鼠,一旦習慣就永遠定型了。

     病人對于童年的一味強調非常清楚地體現了他的外化傾向,因而每當我遇到這種态度,就能估計到這個人是完全疏遠自我的,而且一直受離心驅力而遠離自己。

    而且我在這種預期上還沒有出現過失誤。

     外化傾向也作用于夢境。

    如果分析師在病人的夢中是一個獄卒,如果丈夫&ldquo砰&rdquo地關上病人想進的門,如果發生意外,或出現障礙物幹擾他達到很想去的地方,這些夢算是嘗試否認内心沖突,嘗試把内心沖突歸于一些外部因素。

     一個具有普遍外化傾向的病人會給精神分析帶來特殊困難。

    他來分析就像去看牙醫一樣,期望分析師完成真與他無關的工作。

    他感興趣的是他妻子、朋友、兄弟的神經症,而不是他自己的。

    他侃侃而談自己生活的艱苦處境,而極不情願檢查自己在其中的責任。

    如果不是他的妻子太神經質,或他的工作太令人心煩意亂,他多半會安好無恙。

    相當長一段時間,他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心中可能有任何情感動力在起作用。

    他害怕鬼怪、竊賊、暴風雨,害怕身邊有報複心的人,害怕政治環境,但永遠不害怕自己。

    他頂多隻是出于知識或藝術的樂趣而關心自己的問題。

    但隻要他在心理上可以說是不存在,他就不可能将他可能具備的洞察力運用到他的現實生活中,因而,縱然他更了解自己也難以帶來改變。

     因此,外化作用在本質上是一種自我消解的能動過程。

    它可行的原因完全在于疏遠自我,而這種疏遠始終是神經症過程固有的。

    通過自我消解,内心沖突也理所當然地被消除于意識。

    但通過使一個人對他人更責難、更報複和更恐懼,外化作用就能把内心沖突替換成外部沖突。

    更具體地說,它嚴重惡化了最初掀起整個神經症過程的沖突:個體與外部世界的沖突。

     *** [1]這個定義是愛德華·斯特裡克爾與肯尼思·阿佩爾在《發現我們自己》(麥克米蘭出版公司,1943年)中提出來的。

     [2]卡爾·門甯格在《人對抗自己》(哈考特-布雷斯出版社,1938年)中舉了很多這種例子。

    然而,門甯格是從一個全然不同的角度來談的,因為他跟從弗洛伊德的觀點,假設了一種自我破壞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