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遠離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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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一邊無意識地決定維持自己。

    他對于所有影響的反抗隻是對他态度的衆多解釋之一,但并不是最好的解釋,稍後我們會了解到其他解釋。

    自然而然,他與分析師之間保持着很遠的距離。

    很長時間,分析師都隻是一個聲音而已。

    在夢中,分析情境可能表現為兩個記者的越洋電話。

    乍看之下,這種夢好像是在表達他對于分析師和分析過程的距離感&mdash&mdash隻是準确呈現出一種在有意識中存在的态度。

    但由于夢是尋求解決途徑,而不隻是描述已有感受,所以這個夢更深層的意義是渴望避開與分析師的關系以及整個分析過程,而不是讓分析師以某種方式聯系他。

     最後一個特征可以在分析内外都能觀察到,即離群者在防禦時的旺盛精力。

    每種神經症都是這樣。

    但這種情況下的反抗似乎更不屈不撓,幾乎是一場生死較量,必須調動所有可用資源。

    早在攻擊離群者之前,這場戰役就已經以靜悄悄的颠覆性方式開始了。

    将分析師置之度外就是其中一個階段。

    如果分析師試圖使病人相信他們之間有一定的關系,以及病人心中有這方面的問題,那他會遭到多多少少苦口婆心、彬彬有禮的否認。

    在最好的情況下,病人會表達一些他對于分析師的理性看法。

    如果要表現出自發的情緒反應,他就不會繼續深入下去了。

    再者,在分析任何與人際關系有關的地方時,常常出現根深蒂固的阻抗。

    病人對于與他人的關系相當含糊其詞,以至于分析師常常很難弄清楚這些關系。

    而這種勉為其難是能夠理解的,他與别人保持安全距離,談論這個問題無疑是令他心煩意亂的。

    反複嘗試這個話題可能會挑起他的疑心。

    分析師是想讓病人合群嗎?(對于他來說,這令人不齒。

    )如果之後分析師真的向他展示一些離群的具體缺點,他就會感到害怕,并且焦躁易怒。

    他可能想就此退出。

    他的行為反應在分析之外隻會更野蠻。

    如果威脅到超然離群與自由獨立,這些通常安靜、理性的人可能變得冷若冰霜或惡毒殘暴。

    一想到參加什麼活動或專業小組,而這些活動或小組還不是隻交會費而已,還要求他真正參與進來,他就可能會驚慌失措。

    就算他們參與了,也會使出渾身解數脫身。

    他們可能比生命遭到攻擊的人還擅于解困。

    就像一個病人說的那樣,要在愛與獨立之間做抉擇,他們會毫無猶豫地選擇獨立。

    這就談到另一個問題。

    他們不僅決心采取任何可行的方式保衛他們的離群,還為此不惜一切代價。

    通過有意識地摒棄或無意識地自動抑制任何可能幹擾獨立性的渴望,他會一視同仁地放棄外部利益和内在價值觀。

     任何大力防衛的東西必然具備壓倒性的主觀價值。

    我們隻有意識到這點,才有希望明白離群的功能,并最終給治療提供幫助。

    正如我們所見,對于他人的每種基本态度都有正面價值。

    親近他人的人試圖在為自己創建與世界的友好關系;對抗他人的人武裝自己,使自己在競争社會中生存下去;遠離他人的人希望保持某種完整性,維持一定的甯靜。

    事實上,這三種态度都是可取的,而且還是我們人類發展所必備的。

    隻有出現并運作于神經症框架内,它們才變得強迫、刻闆、不加區分并且彼此排斥。

    這使它們的價值遜色不少,但并不足以摧毀它們的價值。

     離群所帶來的收獲的确很可觀。

    很突出的是,在所有東方哲學中,離群被當作高度精神發展的基礎來追求。

    當然,我們無法拿這種願望與神經症離群願望相提并論。

    前者是被當作自我實現的最佳途徑而自行選擇的,采納它的人隻要願意,本可以過一種完全不同的生活;另一方面,神經症離群無關選擇,而關于内心強制力,是唯一可行的生活方式。

    不過,一些相同的好處也可能來源于此,至于好處能達到什麼程度,則主要取決于整個神經症過程的嚴重性。

    盡管神經症具有破壞動力,但離群者仍可能保持一定的完整性。

    在人際關系普遍友善誠實的社會中,這一點幾乎不是個因素。

    但在一個充滿虛僞、欺騙、嫉妒、殘忍和貪婪的社會中,一個不太強大的人的完整性很容易受損,保持距離有助于維持完整性。

    而且,由于神經症總是剝奪一個人内心的平靜,離群可能就提供了通往甯靜的林蔭大道,其程度根據他願意付出的犧牲而有所不同。

    再者,隻要在他的魔法圈内,感情生活還沒有完全死去,離群就使他能夠産生一些具有獨創性的想法和感受。

    最後,所有這些因素,加上他深思熟慮後與世界的關系,以及相對缺乏轉移注意力的事物,都有助于創造力的發展和表達,隻要他還有一點點這種能力。

    我并不是說神經症離群是創作的前提條件,而是說,在神經症壓力下,離群能夠給創造力的表達提供最佳時機。

     盡管這些收獲可能是實質性的,但它們似乎并不是如此拼命維護離群的主要原因。

    事實上,如果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原因,這些收獲被最小化,或被随之而來的紊亂嚴重遮蔽,防禦也會同樣拼命。

    這方面的觀察會使我們有更深入的了解。

    如果離群者陷在與他人的親密關系中,他可能很容易崩潰瓦解,或用更通俗的說法,他可能精神崩潰。

    我在這裡故意用這個詞,是因為這個詞覆蓋了範圍廣泛的紊亂,例如功能性障礙、酗酒、自殺未遂、抑郁、喪失工作能力、精神病發作等。

    病人傾向于把紊亂與某些剛好發生在&ldquo崩潰&rdquo之前的煩心事聯系在一起,有時精神病醫生也會這樣。

    警官的不正當歧視;丈夫的拈花惹草、謊話連篇;妻子的神經症表現;一段同性戀情節;大學裡不受歡迎;之前生活受庇護而現在需要謀生計,諸如此類,都可以拿來歸咎。

    誠然,這些問題的确有關系。

    治療師應該引以為重,并努力弄明白一個具體的困境引發了病人什麼特别的問題。

    但這麼做并不夠,因為問題仍然存在,為何病人受到如此嚴重的影響,為何他的整個心理平衡被一個困境搞得岌岌可危,而這個困境并不比普通的挫折嚴重。

    換言之,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