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冊 第五章 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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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教徒而成為基督教徒。

    無停滞則無幽默。

    幽默家總有充足的時間,因為他身後是永恒的充足時間。

    基督教裡沒有悲傷的位置;拯救或者沉淪,拯救位于前方,沉淪則落在後面,它為每一個轉過頭張望的人而在,不管他看見的是什麼。

    當羅得的妻子回頭張望時,她變成了石頭,因為她看到的是&ldquo那行毀壞可憎的&rdquo。

    (32)但是,從基督教的角度出發,轉過頭向後看就是沉淪,哪怕他看到的是童年可愛的、充滿魔力的景象。

    &mdash&mdash如果人們就&ldquo始于純粹存在&rdquo而與思辨思想達成唯一的妥協,則一切都将沉淪,混亂不可能停止,因為它必須在純粹存在的範圍内停止。

    如果人們就在童年時代成為基督徒的獨特優勢而與幼稚的正統教條達成唯一的妥協,則一切都将混淆。

     但是現在我們又回到《聖經》中的那個地方,它的确存在于《聖經》之中!之前,我與那種膽小怯懦的《聖經》诠釋打交道,這已讓我盡顯可笑,我不想再做進一步的嘗試了。

    如果幼稚的正統信條會給基督教投來一道滑稽之光的話,那麼,這樣一種對《聖經》的诠釋也會在膽怯的屈從之下不自知地将關系颠倒過來,它甚至不關心像被《聖經》所理解的那樣去理解《聖經》,也不關心像要引用《聖經》段落那樣去理解《聖經》中的段落&mdash&mdash這是一個矛盾,就好像一個要采取行動的人向他人征詢意見(這當然是一種依靠關系),但他咨詢的方式卻是要求對方給出如此這般的答案,并且想盡一切辦法讓對方據此回答。

    對顧問權威的屈從變成了一種狡猾地從權威當中獲取好處的方式。

    但這是在征詢意見嗎?這是遵從人們所說的《聖經》的神聖權威嗎?(33)人們以從不獨自行動的辦法把所有責任從自己身邊推開,這歸根到底是一種膽怯的嘗試,就好像人們對讓《聖經》段落為己所用不負任何責任似的。

    有些人在博學多識的調查研究中隻是為了找到一段可引用的《聖經》,就能變得那麼地别出心裁,那麼地富于創意,那麼地微妙,那麼地堅忍,這在心理學的層面上非常值得關注。

    但是,看起來他們完全沒有注意到,這種做法恰恰是對上帝的嘲弄,他們把上帝當成了一個可憐的家夥,那人曾經愚蠢地寫下了點東西,但現在卻隻能忍受着律師對它們的利用。

    (34)一個狡猾的孩子會這樣對待他嚴厲的父親,那位父親并不知如何赢得孩子的愛。

    這孩子會這樣想:隻要我取得他的許可就好了,哪怕我用上一點詭計。

    但是,這種父子關系根本不是溫柔的、真摯的。

    同樣,如果上帝和人之間彼此疏遠到有空間去使用那些為順從而生的操心且沮喪的狡猾手段和思量的話,他們之間的關系也不是真摯的。

    我們很快就能在那些其熱情與智力不成比例的真正有天賦的人當中找到有此行為的例子。

    當才智平平、忙忙碌碌的人們幻想着自己不斷行動的時候,他們知道如何避免采取行動的高超技藝就是某種智力水平的顯著标記。

    克倫威爾令人震驚,他肯定精研過《聖經》,掌握了充分的微妙技巧讓《聖經》段落為己所用,或者至少是讓人民的聲音之中有了上帝的聲音,這聲音說他成為英國的保護者是一個事件,是天意,而根本不是他的行動,因為的确是人民選擇了他。

    (35)正如人們很少會碰見真正的僞君子,人們也很少碰見真正毫無良知的人,但是狡猾的良知卻并不罕見,不管它目前正處于痛苦的自我矛盾之中&mdash&mdash在推卸責任的同時又在不自知的情況下履行該職責;還是成為一個或許有着良好意圖的人身上的病态表現,這種病态與更大的痛苦緊密相聯,它使不幸者的呼吸更加沉重、更加痛苦,甚至比受困擾的良心得以在真誠中呼吸時的情況更糟。

     幼稚的正統信條,怯懦的《聖經》诠釋,愚蠢的、非基督教的對基督教的辯護,辯護者在涉及切身情況時表現出來的壞良心,所有這些與其他東西一起,為我們這個時代對基督教的充滿激情的、瘋狂的攻擊做出了自己的貢獻。

    我們不應讨價還價,不應試圖改變基督教,也不應過度地去抵抗錯誤。

    我們隻應注意,讓基督教成為其所是,猶太人眼中的絆腳石,希臘人眼中的愚拙,而不是什麼既令猶太人、又令希臘人感到憤慨的愚蠢的東西;相反,我們沖其微笑,并且隻因對基督教的辯護而受到鼓舞。

     不過,關于成為且持續地成為基督教徒的内心性的工作我們很少聽到。

    隻是,當基督教被引入一個國家之後,當基督教國家中的單個的教徒不用像傳教士那樣到世界各地傳播基督教的時候,這一點尤其需要經曆,并且通過經曆尋求發展。

    在基督教早期情況是不同的。

    使徒是在較成熟的年紀成為基督教徒的,因此他們曾經在其他範疇中生活過一段時間(其結果是,《聖經》中壓根沒有包含那些因從小就受基督教培育而可能湧現的沖突);他們成為基督教徒是因為奇迹[119](這裡不存在與普通人的類比),或者發生得太快,結果沒有給出任何詳細的解釋。

    由此,他們将其注意力轉向了外部,他們去轉化其他人;但這裡再次缺少了與一個可憐的單一者的類比,後者的任務隻是像基督徒一樣生存。

    如果一個人的注意力沒有集中在内心性的工作之上,則他想要超越的迫切願望就很容易得到解釋。

    我們生活在基督教世界中;我們是基督教徒,至少跟所有其他人一樣;既然基督教已經存在了這麼多世紀并且經曆了各種情況,成為基督教徒就是非常容易的事;我們不承擔傳教士的任務&mdash&mdash那麼,好吧,我們的任務就是超越和反思基督教。

    但是,反思基督教并不是内心性的工作;結果人們拒絕從事日複一日地訓練信仰的任務,這任務就是要使自身保持在悖謬性的激情之中,以戰勝所有的錯覺。

    人們把事情颠倒過來,忘記了因為理智、文化和教養的增進,保持信仰的激情變得越來越困難。

    的确,如果基督教是一種微妙的理論信條(直接地理解),那麼教養就會直接地有所裨益;但是因為基督教是一種悖謬性地突出生存的生存溝通,教養的好處則隻在于使事情變得更困難。

    因此,在成為且持續地成為基督教徒方面,有教養的人比單純的人隻有一種反諷性的優勢;這優勢就是更困難。

    人們在此又一次忘記了那種質的辯證法,而想以比較的、量化的方法完成從教養向基督教的直接過渡。

    于是,内心性的工作會随着歲月增長,它會給予不是傳教士的基督教徒以充分的事情可做&mdash&mdash不是去反思,而是持續地身為基督教徒。

    在19世紀成為基督教徒并不比在基督教早期更容易;相反,成為基督教徒對于那些有教養的人士将變得更困難,而且難度将會随着歲月流逝而增加。

    壓在有教養人士身上的理智的重負,客觀性的目标,這些都會使有教養的人士不斷抗拒着去成為基督教徒,這種抗拒就是理智之罪&mdash&mdash半心半意。

    如果基督教曾經戰勝了直接性的原始激情,使國家變得高貴,從而改變了世界的形象;那麼它将在教養中發現同樣危險的抗拒。

    如果要在這裡展開鬥争,那麼很自然地,它必須在反思最為敏銳的規定性之内展開。

    絕對悖謬應該堅守自己的陣地,因為就與絕對的關系言,較多的理智并不比較少的理智走得更遠;相反,它們走得同樣遠,擁有非凡天賦的走得慢,單純的人走得快。

    &mdash&mdash那麼,就讓其他人直接地贊頌教養吧,現在就讓它被頌揚吧,可我甯願贊頌它是因為它使成為基督教徒更加困難。

    我是困難之友,尤其是那些有着幽默性質的困難,結果最有教養的人在經曆了巨大的艱難困苦之後在本質上并不比最單純的人走得更遠。

     極其單純的人定能成為基督教徒并且持續地作基督教徒。

    但是,一方面因為他們沒有針對更高目标的理智,一方面因為單純者的生活條件會使其注意力外轉,結果他們免于遭受有教養人士為保持信仰所付出的艱辛,随着教養的增加,鬥争會變得愈加艱巨。

    換言之,如果成為基督教徒且持續地作基督教徒就是至上的目标,那麼,我們的任務就不是反思基督教,而隻是通過反思,增強那種人們以之持續地身為基督教徒的情緻。

     這就是全書所涉及的東西;第一部處理的是成為或者身為基督教徒的客觀觀點,第二部分是主體性的觀點。

     成為或者作基督教徒以客觀的方式被規定如下: 1)一個基督教徒就是接受了基督教信條的人。

    但是,如果這個信條的&ldquo什麼&rdquo将最終決定一個人是否是基督教徒,那麼注意力立刻就會外轉,去獲知基督教的信條是什麼,直到細枝末節,因為這個&ldquo什麼&rdquo當然無法決定何謂基督教,它隻能決定一個人是否是基督教徒。

    &mdash&mdash與此同時,那種博學的、憂慮的、謹小慎微的近似值所蘊含的矛盾出現了。

    近似值可以如其所願地一直持續下去,直到最終将個體得以成為基督教徒的決斷完全遺忘。

     人們用一個前提來彌補這種可疑的處境,即每一個在基督教世界中的人都是基督教徒,我們都是所謂的基督教徒。

    在這個前提下,客觀理論十分成功。

    我們都是基督教徒。

    現在,《聖經》理論必須正确地以客觀的方式去考察,看到底何謂基督教(不過我們當然都是基督教徒,人們認為是客觀情況使我們成為基督教徒,我們現在首先應該好好認識的客觀情況就是,我們都是基督教徒;因為如果我們不是基督教徒,那麼我們現在所走的道路就永遠不會引領我們成為基督教徒)。

    教會理論認為我們都是基督教徒,不過現在我們要以純粹客觀的方式确切地知道基督教的主旨是什麼,以便能夠抵禦土耳其人、俄國人和羅馬人的奴役,讓我們這個時代成為一座通往隐約可見的所謂無與倫比的未來的橋梁,勇敢地為基督教殺出一條路。

    (36)這是純粹的感性。

    基督教是一種生存溝通,我們的任務是成為基督教徒或者持續地身為基督教徒,最危險的錯覺就是對應該捍衛基督教不受土耳其人的進攻這一點确信無疑,而不是說在自身之内保衛信仰不受關于土耳其人的錯覺的進攻。

     2)有人說,并不是對基督教信條的每一次接受都會使一個人成為基督教徒。

    這一切尤将取決于占有,即人們占有并且以完全不同于他物的方式堅持這個信條&mdash&mdash人們願活在其中,死在其中,為之付出生命,凡此等等。

     這一點看似不無道理。

    不過,&ldquo完全不同于他物&rdquo是個相當平庸的範疇,那種試圖更多地從主體角度去規定基督教徒的方案不倫不類,在某種方式上它以近似值帶來的分神和欺騙性忽視了問題的困難,它缺乏了範疇的規定性。

    這裡所說的占有的情緻就是直接性的情緻。

    我們完全可以說,一個熱情的戀人以完全不同于他物的方式緊緊依附并占有自己的戀情&mdash&mdash他願活在其中,死在其中,為之甘冒一切風險。

    因此,就内心性言,一個戀人和一個基督教徒之間并無本質的差别,人們再次被迫返回到作為信條的&ldquo什麼&rdquo之上,于是我們再次返諸第一種情況。

     換言之,這裡的關鍵在于,要把信仰者身上的占有的情緻定義為不能與任何其他情緻相混淆。

    也就是說,那種主體性更強的觀點的正确在于把占有作為起決定作用的因素,其錯誤在于占有的定義與所有其他的直接性情緻沒有特定的差别。

     這一切并不會發生,如果我們把占有定義為信仰的話,但它卻立刻給信仰注入通往理解的動力和方向,結果信仰成為了一種臨時功能,以之,人們現在就能緊緊抓住那個應成為理解對象的東西;一種窮人和蠢人會感到滿足、而大學編外講師和聰明人會超越的臨時功能。

    作基督教徒(信仰)的标志是占有,但卻以這樣的方式:它與其他的智識性的占有沒有特定之别,那裡當下的接受發揮着當下的理解功能。

    信仰在與基督教的關系方面不是什麼特殊的東西,人們所相信的&ldquo什麼&rdquo将再次成為決定一個人是否是基督徒的關鍵。

    可是如此一來,事情又返諸第一種情況。

     換言之,一個基督徒之所以是基督徒的&ldquo占有&rdquo應該是特定的,它不能與任何其他東西相混淆。

     3)成為且作基督教徒既非客觀地以信條的&ldquo什麼&rdquo加以規定,亦非主體性地以&ldquo占有&rdquo加以規定;它不用在個體身上所發生的東西來規定,而用與個體一起發生的東西來規定&mdash&mdash那就是洗禮。

    就人們把對宗教信條的接受加在洗禮式之上而言,它沒有赢得任何決定性的東西,而這個定義卻将在強調&ldquo什麼&rdquo(近似之路)與不确定地談論&ldquo接受&rdquo和&ldquo占有&rdquo之間搖擺不定,它沒有任何特定的規定性。

     如果這裡的定義是受洗,人們的注意力立刻就會向外轉向這種思量&mdash&mdash我是否真的受過洗禮。

    于是與一個曆史事實的接近過程開始了。

     但是如果有人說,他在洗禮中的确接受了靈魂,在靈魂的見證之下與靈魂一起知道自己受了洗禮;那麼,他的結論是反向做出的&mdash&mdash他從在其身内的靈魂的見證出發,得出了他肯定受過洗禮的事實,而非從受洗禮出發得出他擁有靈魂。

    (37)但是,如果結論應該這樣得出,那麼,成為且作基督徒的标記就不是洗禮,而是内心性。

    随後,對内心性和占有做出特定規定性的要求就會再次被提出,以此,基督徒身上的靈魂的見證就有别于一個人身上所有其他的(一種更為普遍的規定)精神活動。

     順便說一句,值得關注的是,尤其是那些把洗禮作為決定性因素的正統派不斷地抱怨,在受過洗禮的人們當中隻有極少的基督教徒,除了少數不朽者群體外,幾乎所有的都是沒有靈魂但卻受過洗禮的異教徒。

    這一點看起來是在暗示,洗禮不是成為基督教徒的決定性因素,甚至根據那些首先堅持把洗禮作為成為基督教徒的決定性因素的人們的後續觀點也不行。

     身為基督教徒以主體的方式被規定如下: 決斷存在于主體身上,占有是悖謬性的内心性,它與所有其他的内心性有着特定的區别。

    作基督教徒不由基督教的&ldquo什麼&rdquo來規定,而由基督教徒的&ldquo怎樣&rdquo來規定。

    這個&ldquo怎樣&rdquo隻能适合一個東西,适合絕對的悖謬。

    因此,在作基督教徒的問題上根本不存在那種含糊言論,說什麼接受具體的東西,以完全不同的方式去接受,去占有,去相信,以完全不同的方式在信仰中占用(純粹的修辭和虛假的定義)。

    相反,信仰與所有其他的占有和内心性有着特定的範疇性差别。

    信仰是牢牢抓住内心性的激情的客觀不确定性,它懷有對荒謬的排斥,它就是被推向至高點的内心性。

    這個方案隻适于信仰者,而不适于任何他人;它不适于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