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冊 關于萊辛 第一章 緻謝萊辛

關燈
交給系統模本的模式化的東西,而是訓練有素的辯證法家提出、修改、再提出的東西,相同卻又不相同。

    萊辛在根本上是讨人嫌的,他在辯證事物方面不斷地變換用詞,如同數學家令學生感到困惑一樣,那學生沒有關注數學上的證明,而是滿足于靠觀察字詞得出的偶然知識。

    萊辛可恥地使那些極願意以導師的名義發誓的人們陷入尴尬,他們永遠都不會與萊辛建立起對于他們而言唯一自然的關系,即發誓的關系。

    (10)萊辛本人并沒有直接說:我攻擊基督教,結果發誓者可以說:我們發誓。

    萊辛也沒有直接說:我要捍衛基督教,結果發誓者可以說:我們發誓。

    他是在誤用他的辯證技巧,結果他必然會促使那些人錯誤地發誓(因為他們必然會發誓),一方面,他們發誓,他現在說的與以前說的相同,因為形式和話語方式相同;另一方面,他們發誓,他現在所說的與以前的不同,因為形式和話語方式有所改變,其情形一如那位旅行者,他發誓說認出了搶劫犯,但卻指認了一個無辜的人,因為他隻能認出搶劫者的假發,而認不出搶劫者,因此他本該明智地限定自己發誓的範圍,說他隻認識假發。

    (11)不,萊辛根本不是一個嚴肅的人,他所從事的全部活動缺少了那種使其他人感到滿足的嚴肅性和真正的可靠性,那些人會事後思考,但卻不會深思熟慮。

    (12)再看看他的文風吧!好辯的語調,每時每刻都有充足的時間吐出連珠妙語,甚至是在一個動蕩的年代。

    根據我發現的一份老報紙,和現在一樣,那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動蕩年代。

    這種風格的漫不經心發展成一種窮追細枝末節的比喻,仿佛展示本身就有某種價值,仿佛一切都風平浪靜,盡管印刷工和世界曆史、甚至是整個人類都在期盼着他完工。

    這是一種不遵循寫作規範的學術散漫。

    诙諧與嚴肅的交織使得第三者不可能确切地知道究竟何為嚴肅,何為玩笑,除非這個第三者通過自己的力量獲知。

    這種微妙方式或許有時會錯誤地強調了無關緊要的東西,結果有識之士恰好以此抓住了辯證的決定性内容,而異端們則沒有獲得任何談資。

    這種與其個性彼此吻合的展示方式另辟蹊徑,它沒有講摩西式的口号,沒有講官方話語和當代流行語,它們将會在雙引号之下暴露出作者是在緊随時代的腳步,而萊辛卻秘密地吐露隐情,他緊随的是思想的腳步。

    (13)他戲弄性地使用&ldquo我&rdquo的靈敏度堪與蘇格拉底相比,他擺脫了與他人相伴的局面,或者更準确地說,就那種關鍵在于與之獨處的真理的問題上,他保護自己不是為了獲勝而與他人為伍,因為這裡無可赢取,除了&ldquo在上帝面前一無所是&rdquo這個無限的玩笑外,他不希望人們環繞在孤獨思想的危險四周,因為現在這樣才是正途。

    所有這一切是嚴肅的嗎?這是嚴肅的嗎?他以同樣的方式對待所有的人,盡管形式有所不同?這些都是嚴肅的嗎?他不僅避開了狂熱分子把他拉入某種積極社交活動之中的愚蠢企圖,而當他們想把他排除在外的時候,他嘲笑他們愚蠢的傲慢;而且他絲毫沒有受到高貴的雅各比激情洋溢的雄辯的影響,也不曾被拉瓦特對其靈魂的可愛而單純的憂慮所打動?(14)這會是一個嚴肅者的結局嗎?他的臨終之言與所有其他人的一樣晦澀,[1]就連高貴的雅各比都不敢保證萊辛靈魂的拯救,而這一點本是雅各比嚴肅關切的事,幾乎與他關切自身的拯救一樣。

    這是嚴肅的嗎?就讓那些嚴肅到甚至無法理解玩笑的人們來決定吧,他們或許算得上是稱職的法官,除非說一個人不理解玩笑就不可能理解嚴肅,那位嚴肅的羅馬人&mdash&mdash尤提卡的加圖(據普魯塔克的《道德》),已經通過揭示玩笑和嚴肅之間的辯證互動關系指明了這一點。

    (15)不過,假如萊辛并非嚴肅之人,那麼,對于那些放棄了如此多的東西、放棄了世界曆史和當代體系隻是為了向他求助的人來說,還有什麼希望呢? 這就是在宗教方面接近萊辛的困難之所在。

    假如我提出一些思想,并且用羅列的方式将之直接歸于萊辛,假如我禮貌地給他一個崇拜者的擁抱,就像對待一個将一切歸于他的人一樣,他很可能會微笑地抽身,把我置于困境&mdash&mdash我成了一個笑柄。

    假如我絕口不提他的名字,為我自己前所未有的無與倫比的發現高喊着前進,那麼,那個足智多謀的奧德修斯&mdash&mdash假如我幻想他在場的話,就會懷着暧昧的羨慕走近我,拍着我的肩膀說:&ldquo您是對的,要是我早知道就好了。

    &rdquo(16)于是我明白了,盡管再無第二人明白,他占了我的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