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冊 關于萊辛 第一章 緻謝萊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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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有位可憐的私人思想家,思辨性的異想天開者,就像居住在高樓頂層閣樓上的窮房客一樣,他在自己的小天地中陷入了對他而言過于困難的思考。

    假如他有種不祥的預感,這座大樓的基礎有某種缺陷,但卻無法查明實情。

    假如無論何時他從閣樓窗戶探頭張望,驚恐地發現為美化和擴建大樓所付出的加倍努力,結果在他看到這一切并且感到驚恐萬分之後,他陷入虛弱之中,就像躲過前次大掃除而在隐蔽的角落裡過着悲慘生活的蜘蛛一樣,他在憂懼之中預感到一場暴風雨即将來臨。

    假如每當他向他人傾訴自己的懷疑的時候,因為他的表達方式與通常的思想表達方式不同,他的訴說被看成腐屍身上的破衣爛衫。

    (1)假如,如我所說,這樣一位私人思想家和思辨性的異想天開者突然結識了一個人,此人的名望不會直接地成為其思想正确性的保證(這位可憐的房客還沒有客觀到能夠自動地從名望反向推論出真理的地步),不過這名望卻是投向被棄者的幸運的微笑,在這位名人身上可以看到有那麼一兩點困難的思想被觸及。

    唉,當這位可憐的房客用對名人的輝煌記憶來安慰自己的時候,在這個小天地之中是何等的歡樂、何等的喜慶呃,同時他的思考活動也赢得了從容自信,困難成形了,希望生成,一種理解自身的希望,也就是說,首先是理解困難之所在,然後或許是戰勝這困難!就理解困難而言,其情形一如培爾·戴恩在教階問題上錯誤地提出的觀點&mdash&mdash&ldquo先當上教區執事&rdquo。

    (2)先是理解困難,然後人們總是能夠解釋困難&mdash&mdash假如人們能夠做到的話。

     于是我要說,亦莊亦諧地:大名鼎鼎的萊辛,請原諒這種迷狂式的謝詞,原諒這種玩笑的形式!這謝詞确實保持了一定距離,它不是強迫性的;它沒有世界曆史性的呼喊,沒有體系的力量,它純粹是個人的。

    假如這謝詞有所不是,其原因就在于它過于迷狂,不過玩笑可以彌補。

    這種玩笑在颠倒了的關系中自有其深刻的根據:在那些試驗性地提出懷疑但卻沒有解釋為什麼的人身上,在那些試驗性地嘗試着在超自然的範圍内推出宗教但沒有解釋為什麼的人身上。

     這謝詞與人們通常所采取的、而且我也認為是正确的對萊辛的崇拜無關。

    我自認沒有資格以那種方式崇拜他。

    這謝詞無關萊辛的學識,吸引我的不是那個别出心裁的神話,說他曾擔任過圖書管理員;也不是那條格言,說他是圖書館的靈魂,他以一種幾乎無所不在的親曆性掌握着淵博的知識,一個受思想的洞察力統治的龐大器官,聽命于精神的暗示,服務于理念。

    (3)謝詞無關詩人萊辛,無關他在創作戲劇化的句子時的掌控能力,無關他以詩化方式揭示心理活動的權威性,無關他的目前為止尚無法超越的戲劇台詞,它們在對話的輕松往複之間自由活動,在對話的相互交錯中無拘無束,盡管這些台詞包含着沉甸甸的思想。

    (4)謝詞無關美學家萊辛,無關他下令在詩與視覺藝術之間所畫出的分界線,它與教皇所劃疆界具有完全不同的決定性意義;無關他在美學方面所做的豐富多樣的觀察,它們甚至持續到當今時代。

    (5)謝詞無關智者萊辛,無關那種謙遜地躲藏在寓言的卑微外表下的别開生面的智慧。

    (6)不,這謝詞事關這麼一點,其棘手之處正在于,人們不能直接地崇拜他,或者通過崇拜與他建立一種直接性的關系,因為他的長處就在于阻止人們這樣做。

    他宗教性地将自身孤立在主體性之内;在宗教的方向上,他不允許自己被騙而成為世界曆史性的或者體系性的,他明白并且懂得去堅持,宗教隻關乎萊辛,關乎萊辛自己,正如它以同樣的方式關乎每一個人。

    他明白,他與上帝有着無限的關系,但卻與任何人都沒有任何直接的關系。

    看吧,這就是我緻辭的對象,我感謝的對象,如果關于萊辛的所言都是确定無疑的,如果。

    假如一切确定無疑,那麼萊辛就有權說:沒什麼好謝的。

    假如一切确定無疑!是的,我将徒勞地帶着崇拜的勸說沖向他,徒勞地懇求、威脅、反抗。

    他确實已經掌握了那個宗教的阿基米德支點,以之,人們不僅可以推動整個世界,而且為了發現它就需要一種世界力量,假如人們掌握了萊辛的命題的話。

    但願一切如此!&mdash&mdash現在來看看他的成果吧。

    假如他接受了基督教,假如他抛棄了基督教,假如他捍衛了基督教,假如他攻擊了基督教;那麼,基于對他的信任,我也可以接受相同的意見。

    他有着充足的詩化想象力,他能随時與那個1812年之前發生的事件同時共在,而且其方式非常具有原創性,結果所有的曆史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