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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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在報紙中讀到馬拉松冠軍與芥川賞這兩篇文章,不禁流下淚來。

    看着姓孫的人亮着他的一口白牙和用力的表情,便能從肉體上感到這個人的努力。

    接着,讀了有關芥川賞的那篇文章後,想了很久,但卻有點不明所以。

    所以便在病榻上,依舊趴着,寫了這篇文章。

     前些日子,從佐藤老師[1]那邊收到了&ldquo有話要講,快來&rdquo的電報後,去見了他。

    原來,是大家要推薦我的那本短篇集《晚年》去應征芥川賞。

    而我相當不好意思地,表示小田君[2]長年刻苦也該讓他先得&mdash&mdash就在我如此推辭的同時,&ldquo你想要芥川賞嗎?&rdquo這個話題迸了出來。

    而我思考了五六分鐘後,回了話:&ldquo既然承蒙大家推薦,老師,如果不會那麼不自然的話,還請給我吧。

    [3]在這一年以來,我為了這芥川賞吃了不少悶虧&mdash&mdash寫了原稿,拿去雜志社,但所有人都覺得拿到芥川賞後再出版,市價會膨脹上數倍,就這樣一個月過去、兩個月過去,而當我又沒得芥川賞的下一刻,稿子就被退件了&mdash&mdash這件事再三發生。

    而各位記者們,更是隻要一提到芥川賞,就會想到我。

    反之,一提到太宰治這個名字,就會想到芥川賞&mdash&mdash這種悲慘的事件一而再再而三地上演,甚至跟我比起來,我的家人都更清楚這些事。

    川端先生更是隻一提到我,就會一副疑心深重的樣子來對我的話抽絲剝繭。

    我的懷中可沒有藏着任何匕首&mdash&mdash我隻是毫不懷疑某個人的熱情,而在遠處微笑而已,這真的很令人難過。

    所以,就請别在意,将這個獎給我吧。

    &rdquo而佐藤老師回答:&ldquo既然如此,若真的不會不太自然的話,我就推薦你吧。

    畢竟其他也有不少人大力鼓吹你獲賞,也不會真的奇怪到哪去吧。

    &rdquo聽了老師的話後,回程的路上,我的心中滿是感慨。

    從那之後,老師并沒有特别再寄信過來,而我也覺得大概接下來便是水到渠成,于是也跟身旁的人私下分享了自己的快樂,也想起了跟長兄說這次一定會成功時,他那完全不相信的樣子,因此而覺得有點掃興失勁。

    七日,用着借來的錢來到這座深山裡的溫泉,自炊并過着有點簡陋的生活,還真的如文字般,成了隻整年不換衣的麻雀[4]。

    抱着不把自己的隐疾治好不下山的決心,打算體會過人類最大的苦難後,造出我真正的《創生記》(而我一開始還有點不好意思,隻用平假名寫成&ldquoそうせいき&rdquo,今天早上,才以一種宛如建國紀念日的意志,大大地寫下&ldquo創生記&rdquo)。

    身為一個芥川賞的得獎者,總得要看起來像個平俗的作家。

    既然如此,那就乖乖地,當個健康的文壇人吧!&hellip&hellip我将這些寫給老師,還希望他添削後拿來當得到文藝獎的感想文,這些苦哈哈的東西,都成了之後的笑話。

    但眼前的現實便是,我這幾天的房錢、家人的夏衣&mdash&mdash至少要有一件可以讓他們換(啊,要是有五百元,那可就都不一樣啦)。

    房租,還有各種要付的東西,借錢的利息,在船橋家裡等着的妻子又該怎麼辦好呢?哈哈哈,我身上可是連一錢也沒&mdash&mdash不,桌子上還有小費三十九錢呢!不!不!這種人,寫了什麼《芥川賞幕後談》這種無趣的東西,帶去&ldquo實話雜志&rdquo或是菊池寬那裡,還不是被揍、被扔出去?即使如此,那好似看透了一切的笑容,完全油膩膩黏答答地笑着,就像是個髒東西般。

    現在,還在寫那二十多封信&mdash&mdash那二十多封我向恩人們的道歉信。

    另一方面,誠實地寫着一篇長長的,為了借錢而寫的自我吐露文:令人煩厭!怎樣都好、是誰都好!請寄錢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