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雨亭其人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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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處并不很多的漳州城内外。

    在太陽光最毒的時候,我們回到男孩的家裡,按當地習慣睡了午覺,一直睡到臨近黃昏。

     我們全都睡醒後,就在家門口附近坐着閑聊。

    這時,兩個青年向這裡走來,其中的一人看上去認識我的同伴,立刻與他們打了招呼。

    然後我的同伴就告訴我:&ldquo朱雨亭來了。

    &rdquo我一得知來的這兩人中就有朱雨亭,馬上就起身相迎。

    朱雨亭就在我面前&mdash&mdash到現在為止和誰都沒怎麼說話的青年,大概就是朱雨亭吧。

    他沒有仔細看剛從椅中起身的我的臉&mdash&mdash一定是剛才注視過了吧,并且在與我說話前用中文小聲對他的夥伴說了些什麼。

    他的夥伴(就是剛才與朱先生談話的青年)立刻用在台灣人中也屬上乘的日語對我說道:&ldquo朱先生說如果是你的話,他已經見過兩次了,現在正吃驚呢。

    &rdquo &ldquo什麼,已經兩次了?在哪兒?&mdash&mdash一次也許是船上吧,可另一次呢?&rdquo我大為驚訝,不禁用了一種自然而随便的口氣,一種不同于平常談話時的語氣。

    對方告訴我,一次是昨天傍晚時在公園裡,另一次是在小蒸汽船上;而且兩次遇見時,我們離得都很近,應該都互相看見了。

    我又一次不可思議地、仔細地盯着朱雨亭的臉:原來如此!我那般辛苦尋找的人&mdash&mdash朱雨亭,竟與我相遇了兩次,而且當時兩人還相距不過一米多。

    豈止如此,船中自不用說,在公園裡我們也是相對了二十多分鐘,這些全是真的。

     我又記起,不單單是這兩次:我在小蒸汽船上,在朱雨亭尚未上船、還在舢闆上正要上小蒸汽船時,就已經注視過他了&mdash&mdash他就是在小蒸汽船開船信号響後急急忙忙地下了舢闆,頗為危險地登上來的我們那隻小蒸汽船的最後一位乘客。

    當時我正好坐在船舷邊,他匆匆地從我身邊走過,白色西裝的袖子擦過了我的肩膀。

    我那時甚至想:現在才上船,在這麼擁擠的人群中坐哪兒呢?于是回頭向他望去,看見他走進了我斜後兩三排的人群之中。

    那裡還有一個穿西裝的青年,好像與慌慌張張的他是朋友。

    青年旁邊有兩個姑娘,這兩個十五六歲的姑娘在這荒落的船中最引人注目,看樣子是這一帶極少見的女學生。

    我從剛才因船久久不開而想排遣無聊起,就不時注意她們。

    她們一定是這一地區的所謂激進新思想之地&mdash&mdash漳州的女孩吧。

    不光是發型,她們的表情、動作之中也透出一股毫不做作的潑辣之風。

    因此,開船以後,我也自然地時時向那邊望去。

    當然,同時我也就注意到了那個幾乎要遲到誤船的、坐在她們身旁的青年&mdash&mdash他就是現在站在我眼前,介紹自己是朱雨亭的人。

     也不單單是這件事,我與朱雨亭不是還并坐了二十多分鐘嗎?那是昨天傍晚、我與兩位同伴由那伶俐的男孩領着在公園散步時的事了。

    我的同伴們偶然發現公園草坪上的一個熟人,于是就站着聊開了。

    那位我不認識的青年像是台灣人,卻說着十分流利的日語。

    我的同伴們說廈門話,而他卻一直以日語回答。

    那位青年說:&ldquo我一直在做的事很沒意思,所以放棄了。

    今後想養蜜蜂。

    &rdquo加上另外的事,大約說了二十多分鐘。

    我無心聽他們的交談,可他們總也說不完,于是我便在附近的公共長椅上坐了下來。

    那位打算養蜜蜂的青年的同伴&mdash&mdash他看樣子也與三人的談話沒什麼關系,這時就走到我坐的長椅邊也坐了下來。

    他,那時在我身邊坐下的青年,正是朱雨亭。

    那時說想養蜜蜂的青年,就是現在在朱雨亭與我的交談中起着重要作用、充當翻譯的那個青年。

    據說朱雨亭在船上一眼就看出了我這個日本人,但他依據周先生的話,認定我是孤單一人、無任何同伴地來漳州觀光的。

    因此,雖然看見了我,但覺得與周先生所說的有所不同,就認為不是同一個人了。

    我們大家按各人方便混用着日語、英語、廈門話,說了好一陣子,總算把朱雨亭和我奇妙的失之交臂的前因後果弄清楚了。

     &ldquo那麼,觀光結束了嗎?&rdquo朱雨亭這麼問我&mdash&mdash好像是這麼問我。

    我現在感到到目前為止的交談中,朱雨亭與我的直接問答是多麼地困難了。

    這是因為在我聽來,朱雨亭的英語發音實在難聽,就像笨拙的日本東北地區的人的聲音,并且說話中又時時停頓。

    他作為一個英語老師,學問是有的,但發音太糟了。

    而從朱雨亭的角度,也可以說我的發音是如何地不好和難聽吧。

    不過,在習慣了英語的人聽來,我和朱雨亭也許是半斤八兩。

    的确,我幾乎不會英語。

    但是與周先生也罷,小鄭也罷,還有别的許多人,我們用英語都勉強互相表達了意思。

    隻有與朱雨亭,我倆怎麼也相互溝通不了。

     于是我指望着有人給我翻譯而用日語答道:&ldquo基本上都看過了,隻剩下一座叫南院的寺院了。

    &rdquo 還是那位要養蜜蜂的青年替我譯了,然後不等朱雨亭回答就自己答道:&ldquo那麼我們一塊兒去那兒吧,它離這兒不遠,晚飯前就能回來。

    &rdquo 我們就由他帶領,參觀了南院&mdash&mdash現在是駐紮在當地的援閩粵軍的紅十字醫院。

    朱雨亭當然也去了,但是語言障礙使我們宛如置身于兩個不同的世界,而且中間沒有相通的道路。

    就這樣,我和朱雨亭在往返的途中,幾乎都沒怎麼互相說話。

     朱雨亭與我是這種情形,而與此相對,那位說要養蜜蜂的青年,憑其流利的日語,告訴了我許多事情。

    途中,我們經過舊橋時,他說舊橋的南半部又叫仰駕橋&mdash&mdash這來自一個有趣的關于正德皇帝的傳說。

    傳說正德帝要體察民情,因此雖貴為天子,卻經常微服私訪。

    他大約到過四百多個州,也來過漳州。

    當他過這座橋時,看見一個貧窮的婦女正在橋腳處,向有氣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