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和書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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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一人說: &ldquo這規矩已廢止了,您不必害怕。

    &rdquo 我白天進茶館悠然喝茶,晚上到書場裡去聽戲,自己覺得仿佛已完全同化在該國的民衆中了,心裡覺得很愉快。

     晚上到書場去時,有各種小販來兜售商品,像香煙、點心、橘子等,這些東西并無什麼不妥,然而竟也有賣肥皂、牙膏、牙簽、小圓鏡、鞋拔等家用小商品。

    報紙來賣的有上海的日報和南京的晚報。

    還有一個男的竟來賣帶鍊子的鎖和鐵錘,而且每天晚上都來。

    你要來賣自然随你的意,但書場和鐵錘有何相幹?想到這裡,不免覺得可笑。

    初看上去好像并沒什麼生意,但看他每晚都來,有時總會賣掉一些吧。

    以那人的眼光來看,這兒畢竟聚集了很多人。

    他把鎖和鐵錘放在人們的眼皮底下兜售:&ldquo這個怎麼樣?&rdquo總有個别人會想起自己家中的鎖已壞了,得重配一把,也有人會想到家中尚無錘子,備一把吧。

    這種地方可以看出中國人不慌不忙的悠然神情和找尋機會的精神。

     新世界的場地要比麟鳳閣大一倍左右,其最引人處是有好的演員出場,因此每晚都滿座。

    在這裡唱得又好又受歡迎的有&ldquo張桂芳&rdquo、&ldquo劉蓮芳&rdquo、&ldquo李蘭芳&rdquo、&ldquo朱小農&rdquo、&ldquo徐美容&rdquo等。

     有天晚上我一個人去聽戲,坐在前面,聽了一會兒正想早點回去,當新聞記者的唐三君和朋友一起從後面過來,他眼尖,一下發現了我。

     &ldquo你還在南京呀。

    我還以為你和歐陽先生一起回上海了呢。

    &rdquo 說着,唐三氏把我拉到那邊去,把我介紹給了他的朋友們。

     &ldquo唱的怎麼樣?&rdquo唐君問道。

     &ldquo我覺得這兒的戲唱得很有意思,已經沒法離開南京了。

    &rdquo我答道。

     &ldquo那好啊,我給你介紹這兒的演員吧。

    &rdquo唐君說。

     唐君和朋友商量了一下,拟将最近剛從上海大世界來的徐美容介紹給我。

    演出散場後,我們四五個人去造訪了徐美容的住處。

    這是一家秦淮河沿岸的頗有古風的旅館,她住在底層臨河的一間相當漂亮的大屋子裡。

    她與母親一同生活,有自己專用的男傭,生活相當闊氣。

    母親也頗為年輕,三十五六歲的年紀,與女兒一樣也剪短發,是一位在藝人的母親中少見的氣度優雅的女子。

     徐美容約在十九至二十歲左右吧。

    身材姣好,容貌秀麗。

    唐君的朋友告訴我說,她在上海也很紅,因南京收入多,就到這裡來了。

    她接了我的名片一看,用甜美的嗓音念道:&ldquo村&mdash&mdash松&mdash&mdash梢&mdash&mdash風&mdash&mdash&rdquo然後恭維地說:&ldquo日本人的姓名有四個字,念起來很好聽。

    &rdquo 她多少是受過一點教育,會幾個英文單詞,也稍懂一點日語。

    且是個在優越的環境中長大的有點任性的有上海女孩氣的姑娘。

    據說亦曾師從歐陽予倩學過唱。

    這是一個不像藝人的有品位的家庭。

    有時候她在讀着什麼,我拿來一看,是我的舊友郁達夫的短篇小說集,不禁感到有些意外。

     有天晚上我與兩三位朋友又去造訪她,一直待到她們入睡之前,約過了十二點,突然這家旅館内發生了一場很大的騷動。

    一開始是二樓方向像是發生了戰争似的一陣喧鬧,我們都大吃一驚,臉都發白了,不久喧雜的聲響蔓延到了整幢旅館。

    我們走到走廊上一看,隻見有近百名手持刺刀槍的全副武裝、神情森嚴的憲兵走了進來。

    一會兒徐美容的房間内也進來了十餘名憲兵,氣勢洶洶地盤問了我們每一個人之後,又角角落落地翻查了整個房間,看看沒有什麼異樣的情況,便退了出去。

     後來我們馬上明白了,二樓房間住着的三個房客被發現是那天下午襲擊市内一家銀行的強盜團夥的同夥,便到此來抓捕了。

    第二天的報紙刊登報道說,從那個房間的大木箱中查出了好幾把手槍和一些子彈,那天夜裡共捕獲了十四五個同謀犯。

     出處同前 *** (1)台灣在甲午戰争後被割讓給日本,時為日本占據,在日本稱之為外地,被視為日本的領土,故村松有此說。

    村松後曾去台灣旅遊,寫有《南中國放浪記》。

     (2)此處原文中斷,不知是印刷錯誤抑或遭審查官删除。

     (3)寄席,為日本上演相聲、評話、戲法等大衆文藝的場所,形成于江戶初年。

    亦指上述的大衆通俗文藝式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