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醫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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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德國都沒有競争對手&mdash&mdash而且在生活的其他方面也是如此。

    他在某些領域的知識非常豐富,而這些領域一般的外科醫生通常一竅不通。

    他對音樂有深厚的知識,對雕塑藝術的了解甚至超過很多藝術家。

    但是,他認為必須在他的這些興趣之間畫出一條清晰且甚至是不可逾越的界限,而這恰恰是他生活中的一個準則。

     他想知道,藝術和外科手術有什麼關系?新政府提出的所謂新的生活哲學和我又有什麼關系?不管怎麼樣,我會堅持自己的生活哲學。

    我不會去麻煩政府,這樣政府也幾乎可以肯定不會來麻煩我!過了很久,教授才在心裡承認,随着&ldquo極權國家&rdquo的概念被神聖化,德國生活中的各個方面都已經被敗壞了。

     好吧,即便如此,隻要教授的個人生活未受影響,他也沒有興趣去和&ldquo作為一個整體而生活&rdquo的所謂的新的哲學去戰鬥。

    他們迫害猶太人和天主教徒,迫害政治反對派,毒害青少年,實施國家犯罪的對外政策,這一切都無法破壞我們這位努力工作的優秀外科醫生内心的平靜。

    他成功而富有,可以對其他人的痛苦遭遇視而不見。

    但當他個人的興趣,他個人的、私人的觀念成了攻擊的目标,成了國家幹預的一個特殊領域的時候,他開始感到不舒服了,開始後悔他沒能早一些采取行動。

    我們本來可以在事情的一開始就做點什麼。

    隻要我們這些科學家聯合起來提出抗議,總會有一些效果。

    本來我可以帶頭提出抗議,就算在德國失敗了,也可以對外面的世界發出警告。

    至少我們的科學研究可以不被這個極權國家的魔爪所染指。

     生活迫使他采用另一種思路。

    他第一次遇到一個集體概念&mdash&mdash&ldquo我們&rdquo。

    在此之前,他除了&ldquo我&rdquo這個代詞難道還需要用其他代詞嗎?太晚了。

    我的診斷太晚了。

    好吧,無論如何,我是外科醫生。

    内科診斷不是我的領域。

    在還來得及的時候做出診斷應該是另一些人的責任。

    這是别人應該做的事,想到這裡,教授的心緒平靜了一些。

    教授就此結束了沉思。

    為什麼要擔心呢?我是誰?我是&ldquo偉大的舍巴赫&rdquo,所有人中隻有我還能多少不被打擾地過自己的生活。

     很不幸,過了沒多久,即使貴為&ldquo偉大的舍巴赫&rdquo的他,也不被允許在第三帝國不受打擾地按自己的方式過日子了。

    而在理論上,或當局所謂的哲學上,對私生活的尊重和政府無處不在的幹預也無法劃清界限。

    對日常工作和生活的粗暴幹涉已經發生了。

    教授此前從未想過,這些&ldquo與他無關&rdquo的政治事件會使一個醫生、一個外科大夫如此不堪忍受。

     在市醫院對舍巴赫教授發出邀請,希望他擔任首席外科醫生職務的時候,他并不清楚這項任命背後的真正原因。

    他隻是被告知他的前任年紀太大了,所以醫院希望他,本城的驕傲,能回來任職。

    不久他就驚訝地發現,他尊為&ldquo最上等的人才&rdquo的天主教修女被取而代之,不是别人,而是國社黨的護士組織&ldquo褐色姐妹&rdquo。

    而這個組織一向把納粹僵死的正統教條置于專業技能之上。

    這些&ldquo褐色姐妹&rdquo多數是一些莽撞嘈雜的年輕女人,她們甚至不懂關門的時候動作要輕,更别提能把繃帶纏得符合醫生的要求。

    當病人感到痛苦、緊張或者煩躁的時候,&ldquo褐色姐妹&rdquo就會告訴他們我們的元首最讨厭哭哭啼啼的人。

    修女們引用主耶稣的話鼓勵和安慰病人,而褐色姐妹們卻用惡毒的腔調搬出元首來讓他們閉嘴。

    最讓教授憤怒的是,即使是這樣的人在數量上也不能保證。

    以前一個修女平均照看四個病人,而現在每個&ldquo褐色姐妹&rdquo要分到六到八個病人。

     &ldquo這種狀況是可恥的。

    &rdquo教授這樣對市長說。

    後者悲哀地點點頭,答應做出改善,但顯然他根本無力兌現承諾。

     資曆較低的醫生和實習醫生的水準同樣是&ldquo可恥的&rdquo。

    政治幹預德國生活各個領域的毀滅性後果在醫學學生的培訓中顯而易見。

    在德國的某些地方,比如在符騰堡,出台了一個新的規定,即隻有那些持有沖鋒隊體育合格證書的高中生有資格參加大學入學考試。

    但是要通過這個體育測試,學生所要付出的時間和精力幾乎會讓他無暇他顧。

    在這方面,最近的說法是&ldquo體力訓練&rdquo在考試中要占有主導地位。

    如果舍巴赫稍微多注意一下每天的新聞報道,他就會知道一個學生如果在&ldquo體力訓練&rdquo上成績突出,他本來隻夠&ldquo及格&rdquo的成績就會被升為&ldquo良好&rdquo。

    報紙上一個又一個專欄在讨論,那些四肢發達而在專業學習上懶惰而又漫不經心的學生如果可以拿到德國最好大學的文憑并且被送到國外,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新錄取的醫學院學生多數屬于漫不經心、糊裡糊塗之輩。

    他們無法适應長時間的持續思考。

    如果大學被授予調換申請人的權力,危害的範圍可能還可以控制。

    但是大學沒有這個權力。

    新的德國當局把醫學課程縮減為兩年,醫學院的老師們本來就不知道如何在正常的學期課程下,給這些沒經過學術訓練的腦子裡灌上必要的知識,而現在課程還要大幅縮減,老師們也就隻好聽天由命了。

     舍巴赫教授說:&ldquo如果我的學生是一群無能、危險、類似殺人兇手一樣的毫無希望的壞種,那不是我的責任。

    我毫無辦法。

    &rdquo可能比學制的大幅縮減更嚴重的問題是江湖醫生和自然療法師的法律地位問題,根據新的法律,他們和職業醫生具有同等的法律地位。

    &ldquo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