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個錯誤導緻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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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友善和充滿同情的。
是的，很多人都站在她的一邊，對眼前發生的事情感到憤怒和厭惡。
一個年輕的沖鋒隊小頭目突然出現了，人們裝作沒看到他。
他的雙肩緊緊縮在一起，好像剛剛被兜頭澆了一瓢冷水。
瑪麗問：&ldquo我的父母呢？&rdquo 小頭目用近乎可憐巴巴的聲音答道：&ldquo你的父母被保護性拘留了。
群衆對天主教的政治傾向感到憤怒，而你的父母不幸被波及。
我們無法保證他們的人身安全。
小姐，請你冷靜下來。
&rdquo他覺得瑪麗快要暈過去了，又補充道：&ldquo保護性拘留沒有什麼可恥的，被拘留的人安全可以得到保障。
這是國家為了安全而采取的措施，僅此而已。
&rdquo 一個站在這個小頭目後面不遠處的工人突然沖着他大吼道：&ldquo你們這群豬！下流胚！滾開，現在就滾！&hellip&hellip&rdquo 小頭目并沒有從兜裡掏出哨子招來更多人馬逮捕這位工人，而是像有魔鬼在後面追他一樣飛快地逃走了。
他拼命擠過人群，頭上漂亮的黑制服帽被擠掉了。
那頂帽子掉在滿地的碎玻璃中間，帽子上的骷髅标志像從玫瑰花環上脫落的珠子一樣閃閃發光。
瑪麗忘記了自己是如何進到彼得房間裡的。
彼得坐在一把椅子上呆呆地看着一封信。
看來他已經坐在這兒對着這封信發呆很久了。
&ldquo通知來了！&rdquo瑪麗一進門，彼得就說，&ldquo他們要審訊我的叔叔，咱們也被傳喚出庭作證。
看&hellip&hellip&rdquo 他遞給她那封信。
在信上，他的叔叔用好看的大号手寫體匆匆告知了這件事。
瑪麗說：&ldquo我們的商店被砸了，我父母被保護性拘留，那個十字架&hellip&hellip&rdquo說到這兒，瑪麗開始大哭起來，好像那個美麗的、精雕細刻的古老十字架才是整個這件事裡最讓人難過的部分。
&ldquo那個十字架&hellip&hellip&rdquo她哭着跌入一把椅子，好像頭上挨了重重的一擊。
彼得坐着沒動，沒有過去安慰瑪麗。
他說：&ldquo已經沒有意義了，我們無法脫身。
一切都對我們不利。
我叔叔遭人憎恨，基林格有權有勢；他們已經把我開除出組織了&hellip&hellip&rdquo （瑪麗想，本來我是想對他保密的。
） &ldquo沒有意義了，沒有任何意義了&hellip&hellip&rdquo彼得重複着，沒有降低嗓音。
瑪麗點點頭。
他用不着說出來，瑪麗知道現在的唯一出路是什麼。
她隻是說：&ldquo是的&hellip&hellip這樣會好一些。
&rdquo &ldquo來吧，&rdquo彼得說，&ldquo咱們别吓着房子裡的人。
&rdquo 他從抽屜裡拿出一把左輪手槍，從衣架上取下他的大衣。
瑪麗想，他還能記着他的大衣呢。
她摸了摸自己口袋裡那把冰冷的、棱角分明的鑰匙，是打開商店前門用的。
那是一把保險鎖，但是那裡現在人人都可以進去，誰都可以在那些廢墟中自由穿行&hellip&hellip 河邊的小路在這個時間空無一人。
彼得和瑪麗倚着老橋的柱子站着，兩張蒼白的面孔相對而視。
他們沒有眼淚，隻有巨大的恐懼和迷茫。
事情發展到今天，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什麼都沒有了。
彼得撫弄着瑪麗外衣上别着的黨徽。
瑪麗說：&ldquo我一直很努力。
我不比誰差，我沒有不服從命令。
彼得，你說，我不比别人差&hellip&hellip&rdquo 彼得摟着她的肩膀。
&ldquo當然，我們都不比别人差。
但是有很多人&mdash&mdash&rdquo他本來想說&ldquo都死了&rdquo，但是說不出這個字，&ldquo都已經不在了，他們也不比别人差，也沒有不服從命令&hellip&hellip&rdquo 瑪麗把頭靠在他的肩上，說：&ldquo你動手的時候不要告訴我，不要告訴我，我不需要知道。
&rdquo 彼得吻了她，從衣袋裡掏出手槍。
瑪麗閉上了眼睛。
彼得的左手放在瑪麗的右肩上，讓她離開自己一點，好像是要更加仔細且溫柔地觀察她。
接着，他扣動了扳機。
兩聲槍響在橋的拱洞間相互撞擊，發出幹澀的回聲。
瑪麗當場就死了，而彼得死在被送往醫院的路上。
雖然兩名聯合被告缺席，但審訊仍然如期舉行。
被告在無可争議的證據支持下證明了自己完全無罪。
被告診所的首席護士是黨的高級官員，她做了有利于被告的證詞。
而另一名黨内同志基林格醫生卻沒有任何證人。
法官認為，他的指控是&ldquo荒謬的、不負責任的&rdquo，所以被駁回。
&ldquo國社黨失去了兩個年輕的、有希望的和憧憬未來的生命，而這是一個錯誤所導緻的後果！希特勒萬歲！&rdquo 案件審理完畢，陪審團解散。
我們的城市熙熙攘攘，平淡無奇。
精力充沛的家庭主婦們在完成每天的采購以後會湊在一起叨咕家長裡短。
雖然有些人的臉上會顯得有一些疲憊和沮喪，但這并不影響她們饒舌的熱情。
*** [1]&ldquo律師培訓不足的問題相當普遍。
這說明現行的三年學制很難滿足全面培養一個法律人才的實際需要。
&rdquo1939年1月22日《黑色軍團報》。
[2]黨衛軍最高領導人希姆萊的指示。
見1939年5月11日《黑色軍團報》。
是的，很多人都站在她的一邊，對眼前發生的事情感到憤怒和厭惡。
一個年輕的沖鋒隊小頭目突然出現了，人們裝作沒看到他。
他的雙肩緊緊縮在一起，好像剛剛被兜頭澆了一瓢冷水。
瑪麗問：&ldquo我的父母呢？&rdquo 小頭目用近乎可憐巴巴的聲音答道：&ldquo你的父母被保護性拘留了。
群衆對天主教的政治傾向感到憤怒，而你的父母不幸被波及。
我們無法保證他們的人身安全。
小姐，請你冷靜下來。
&rdquo他覺得瑪麗快要暈過去了，又補充道：&ldquo保護性拘留沒有什麼可恥的，被拘留的人安全可以得到保障。
這是國家為了安全而采取的措施，僅此而已。
&rdquo 一個站在這個小頭目後面不遠處的工人突然沖着他大吼道：&ldquo你們這群豬！下流胚！滾開，現在就滾！&hellip&hellip&rdquo 小頭目并沒有從兜裡掏出哨子招來更多人馬逮捕這位工人，而是像有魔鬼在後面追他一樣飛快地逃走了。
他拼命擠過人群，頭上漂亮的黑制服帽被擠掉了。
那頂帽子掉在滿地的碎玻璃中間，帽子上的骷髅标志像從玫瑰花環上脫落的珠子一樣閃閃發光。
瑪麗忘記了自己是如何進到彼得房間裡的。
彼得坐在一把椅子上呆呆地看着一封信。
看來他已經坐在這兒對着這封信發呆很久了。
&ldquo通知來了！&rdquo瑪麗一進門，彼得就說，&ldquo他們要審訊我的叔叔，咱們也被傳喚出庭作證。
看&hellip&hellip&rdquo 他遞給她那封信。
在信上，他的叔叔用好看的大号手寫體匆匆告知了這件事。
瑪麗說：&ldquo我們的商店被砸了，我父母被保護性拘留，那個十字架&hellip&hellip&rdquo說到這兒，瑪麗開始大哭起來，好像那個美麗的、精雕細刻的古老十字架才是整個這件事裡最讓人難過的部分。
&ldquo那個十字架&hellip&hellip&rdquo她哭着跌入一把椅子，好像頭上挨了重重的一擊。
彼得坐着沒動，沒有過去安慰瑪麗。
他說：&ldquo已經沒有意義了，我們無法脫身。
一切都對我們不利。
我叔叔遭人憎恨，基林格有權有勢；他們已經把我開除出組織了&hellip&hellip&rdquo （瑪麗想，本來我是想對他保密的。
） &ldquo沒有意義了，沒有任何意義了&hellip&hellip&rdquo彼得重複着，沒有降低嗓音。
瑪麗點點頭。
他用不着說出來，瑪麗知道現在的唯一出路是什麼。
她隻是說：&ldquo是的&hellip&hellip這樣會好一些。
&rdquo &ldquo來吧，&rdquo彼得說，&ldquo咱們别吓着房子裡的人。
&rdquo 他從抽屜裡拿出一把左輪手槍，從衣架上取下他的大衣。
瑪麗想，他還能記着他的大衣呢。
她摸了摸自己口袋裡那把冰冷的、棱角分明的鑰匙，是打開商店前門用的。
那是一把保險鎖，但是那裡現在人人都可以進去，誰都可以在那些廢墟中自由穿行&hellip&hellip 河邊的小路在這個時間空無一人。
彼得和瑪麗倚着老橋的柱子站着，兩張蒼白的面孔相對而視。
他們沒有眼淚，隻有巨大的恐懼和迷茫。
事情發展到今天，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什麼都沒有了。
彼得撫弄着瑪麗外衣上别着的黨徽。
瑪麗說：&ldquo我一直很努力。
我不比誰差，我沒有不服從命令。
彼得，你說，我不比别人差&hellip&hellip&rdquo 彼得摟着她的肩膀。
&ldquo當然，我們都不比别人差。
但是有很多人&mdash&mdash&rdquo他本來想說&ldquo都死了&rdquo，但是說不出這個字，&ldquo都已經不在了，他們也不比别人差，也沒有不服從命令&hellip&hellip&rdquo 瑪麗把頭靠在他的肩上，說：&ldquo你動手的時候不要告訴我，不要告訴我，我不需要知道。
&rdquo 彼得吻了她，從衣袋裡掏出手槍。
瑪麗閉上了眼睛。
彼得的左手放在瑪麗的右肩上，讓她離開自己一點，好像是要更加仔細且溫柔地觀察她。
接着，他扣動了扳機。
兩聲槍響在橋的拱洞間相互撞擊，發出幹澀的回聲。
瑪麗當場就死了，而彼得死在被送往醫院的路上。
雖然兩名聯合被告缺席，但審訊仍然如期舉行。
被告在無可争議的證據支持下證明了自己完全無罪。
被告診所的首席護士是黨的高級官員，她做了有利于被告的證詞。
而另一名黨内同志基林格醫生卻沒有任何證人。
法官認為，他的指控是&ldquo荒謬的、不負責任的&rdquo，所以被駁回。
&ldquo國社黨失去了兩個年輕的、有希望的和憧憬未來的生命，而這是一個錯誤所導緻的後果！希特勒萬歲！&rdquo 案件審理完畢，陪審團解散。
我們的城市熙熙攘攘，平淡無奇。
精力充沛的家庭主婦們在完成每天的采購以後會湊在一起叨咕家長裡短。
雖然有些人的臉上會顯得有一些疲憊和沮喪，但這并不影響她們饒舌的熱情。
*** [1]&ldquo律師培訓不足的問題相當普遍。
這說明現行的三年學制很難滿足全面培養一個法律人才的實際需要。
&rdquo1939年1月22日《黑色軍團報》。
[2]黨衛軍最高領導人希姆萊的指示。
見1939年5月11日《黑色軍團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