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個錯誤導緻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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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講《聖經》裡的故事。
那些故事經過她父親的講述都變得栩栩如生。
但由于彼得是一個激進的愛國者和國社黨員，瑪麗一直都在努力使自己适應新的形勢，并且總能使自己從思想到行動都符合納粹的要求和命令。
無論如何，和她的未婚夫一樣，瑪麗對未來充滿期望。
但即使是彼得，也會偶爾産生疑問。
比如最近帝國學生機構的領導人正在計劃把律師課程的學制從三年縮短到僅僅一年。
[1] &ldquo果真如此，我們就太疲于奔命了。
&rdquo彼得說，&ldquo你想想，一年之内你需要不斷地完成黨的各種任務，再加上四個星期的野外訓練，還能有多少時間學習呢？當然，考試的時候會給我們黨員出比較容易的題，但是如果想成為一個好的律師，你必須學很多東西。
有時候我想想就覺得害怕&mdash&mdash&rdquo他說到這兒的時候瑪麗真的覺得他是被吓着了。
&ldquo我将來會變成一個用愛國熱情補貼專業知識的人。
唉，走着看吧。
&rdquo他不願意再說下去了，于是問問瑪麗在普法夫家工作得怎麼樣。
&ldquo他家也沒什麼值得羨慕的，&rdquo瑪麗說，&ldquo四個孩子，一個月兩百馬克。
但是你知道，普法夫先生是政府官員，所以好像也不能少于四個孩子。
&rdquo 彼得一下子變得強硬起來，他對瑪麗說：&ldquo天啊，你這麼說好像什麼都不懂似的，你覺得咱們的領導人一直堅持要讓每個家庭多生孩子是說着玩的嗎？&rdquo 瑪麗溫柔地用雙手摟着他的脖子。
&ldquo而你呢，你這樣說話好像你是個黑色軍團的軍官，而不是那個隻屬于我一個人的親愛的彼得。
&rdquo 彼得掙脫了瑪麗的雙手。
&ldquo不，不，這是嚴肅的問題。
再說了，你很清楚我不是隻屬于你，我也屬于咱們的國家，而且是第一位的。
說到普法夫家，他們隻是在盡自己的義務。
希姆萊有一次說過：&lsquo每一個健康的德國人，如果不在25歲到35歲之間為德國的未來貢獻四到五個孩子就是對他的人民犯下了嚴重的罪行。
&rsquo&rdquo 瑪麗笑着問道：&ldquo你都背下來了？&rdquo 彼得開始在屋裡來回踱步，好像是在教室裡講課，他回答道：&ldquo我都寫下來了，因為這跟法律差不多。
别忘了我是一個律師，将來也會是一個父親。
&rdquo他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絲毫溫情，但也沒有特别生硬。
瑪麗雖然為她未婚夫年輕的熱情所感動，但是仍然感到背後一陣發涼。
&ldquo我沒有别的意思，隻是說一個月兩百馬克撫養四個孩子并不容易。
&rdquo 這下彼得幾乎生起氣來，他大叫道：&ldquo&lsquo孩子的問題首先根本不是經濟問題。
&rsquo這話不是我說的，是希姆萊在同一次發言中說的。
不管你喜不喜歡，他的話我就是背下來了。
他還說：&lsquo我們祖先的時代幾乎每個父母都有很多孩子，難道他們想過生養這麼多孩子會剝奪他們的某些快樂嗎？什麼&ldquo一個人無力供養四五個孩子&rdquo，都是懦夫的借口。
這樣的意見不隻是不誠實的和反社會的，更是邪惡的、自私的，其實就是企圖通過放棄社會責任來提高自己的生活水平，而這将導緻吞噬和濫用本該屬于子孫後代的财富。
&rsquo&rdquo 彼得一直邁着大步來回走着。
瑪麗本可以提出很多反駁，比如她可以說：我們的生活水平已經很低了，尤其是最近幾年，可以說是在直線下降，想讓它升高一點絕不是什麼&ldquo邪惡&rdquo、&ldquo自私&rdquo和&ldquo反社會&rdquo。
然而，難道我們是真想通過少生一些孩子來提高我們的生活水平嗎？不，不，我們隻是不想被迫遵照希姆萊要讓我們生至少四五個孩子而讓我們的生活水平繼續下降，直到堕入深淵。
這些話本來瑪麗是可以說的，但是她根本就沒有往那兒想過。
也許因為瑪麗多多少少熟悉希姆萊的思想。
和其他重要思想一樣，希姆萊的話都會出現在《黑色軍團報》上。
對于那些&ldquo不聽從自然的召喚&rdquo而不生四個以上孩子的人，希姆萊的用詞是民族的&ldquo叛徒和罪犯&rdquo。
有意思的是，他補充說：&ldquo總而言之，那些想在正确的思想和行動上作出表率的人應該看到，這個關系到我們民族存亡的危險已經超出了詞語所能表達的範圍。
&rdquo[2] 瑪麗歎了一口氣，搖搖頭。
在德國很容易就成了國家的叛徒。
她想，也許普法夫先生是對的，也許生四個孩子且又能得到那麼好的照顧總比&ldquo拒絕自然的強烈召喚&rdquo要好，雖然那隻是希姆萊的召喚。
但她也忍住了沒有說。
現在彼得已經平靜了一些。
他坐在扶手椅上舒展了一下他的長腿。
&ldquo好了瑪麗，别擔心。
你到底不喜歡他們家什麼呢？&rdquo他接下來有些自豪地說，&ldquo咱們能挺過去，等我完成了學業，自己開業當律師。
&rdquo 瑪麗點點頭。
&ldquo吃的東西越來越差，有的時候我都不知道用什麼來做飯。
&rdquo瑪麗說着笑了笑，&ldquo你想知道嗎？昨天我去購物，但是很不幸，商店裡沒有黃油，沒有雞蛋，也沒有面粉。
我一樣一樣地問店主，他的回答都是&lsquo沒有&rsquo。
最後他說：&lsquo聽着，姑娘，别再煩我了。
你到底是要買東西還是要跟我談政治？&rsquo然後他說有一種新的麥片粉，應該很好
那些故事經過她父親的講述都變得栩栩如生。
但由于彼得是一個激進的愛國者和國社黨員，瑪麗一直都在努力使自己适應新的形勢，并且總能使自己從思想到行動都符合納粹的要求和命令。
無論如何，和她的未婚夫一樣，瑪麗對未來充滿期望。
但即使是彼得，也會偶爾産生疑問。
比如最近帝國學生機構的領導人正在計劃把律師課程的學制從三年縮短到僅僅一年。
[1] &ldquo果真如此，我們就太疲于奔命了。
&rdquo彼得說，&ldquo你想想，一年之内你需要不斷地完成黨的各種任務，再加上四個星期的野外訓練，還能有多少時間學習呢？當然，考試的時候會給我們黨員出比較容易的題，但是如果想成為一個好的律師，你必須學很多東西。
有時候我想想就覺得害怕&mdash&mdash&rdquo他說到這兒的時候瑪麗真的覺得他是被吓着了。
&ldquo我将來會變成一個用愛國熱情補貼專業知識的人。
唉，走着看吧。
&rdquo他不願意再說下去了，于是問問瑪麗在普法夫家工作得怎麼樣。
&ldquo他家也沒什麼值得羨慕的，&rdquo瑪麗說，&ldquo四個孩子，一個月兩百馬克。
但是你知道，普法夫先生是政府官員，所以好像也不能少于四個孩子。
&rdquo 彼得一下子變得強硬起來，他對瑪麗說：&ldquo天啊，你這麼說好像什麼都不懂似的，你覺得咱們的領導人一直堅持要讓每個家庭多生孩子是說着玩的嗎？&rdquo 瑪麗溫柔地用雙手摟着他的脖子。
&ldquo而你呢，你這樣說話好像你是個黑色軍團的軍官，而不是那個隻屬于我一個人的親愛的彼得。
&rdquo 彼得掙脫了瑪麗的雙手。
&ldquo不，不，這是嚴肅的問題。
再說了，你很清楚我不是隻屬于你，我也屬于咱們的國家，而且是第一位的。
說到普法夫家，他們隻是在盡自己的義務。
希姆萊有一次說過：&lsquo每一個健康的德國人，如果不在25歲到35歲之間為德國的未來貢獻四到五個孩子就是對他的人民犯下了嚴重的罪行。
&rsquo&rdquo 瑪麗笑着問道：&ldquo你都背下來了？&rdquo 彼得開始在屋裡來回踱步，好像是在教室裡講課，他回答道：&ldquo我都寫下來了，因為這跟法律差不多。
别忘了我是一個律師，将來也會是一個父親。
&rdquo他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絲毫溫情，但也沒有特别生硬。
瑪麗雖然為她未婚夫年輕的熱情所感動，但是仍然感到背後一陣發涼。
&ldquo我沒有别的意思，隻是說一個月兩百馬克撫養四個孩子并不容易。
&rdquo 這下彼得幾乎生起氣來，他大叫道：&ldquo&lsquo孩子的問題首先根本不是經濟問題。
&rsquo這話不是我說的，是希姆萊在同一次發言中說的。
不管你喜不喜歡，他的話我就是背下來了。
他還說：&lsquo我們祖先的時代幾乎每個父母都有很多孩子，難道他們想過生養這麼多孩子會剝奪他們的某些快樂嗎？什麼&ldquo一個人無力供養四五個孩子&rdquo，都是懦夫的借口。
這樣的意見不隻是不誠實的和反社會的，更是邪惡的、自私的，其實就是企圖通過放棄社會責任來提高自己的生活水平，而這将導緻吞噬和濫用本該屬于子孫後代的财富。
&rsquo&rdquo 彼得一直邁着大步來回走着。
瑪麗本可以提出很多反駁，比如她可以說：我們的生活水平已經很低了，尤其是最近幾年，可以說是在直線下降，想讓它升高一點絕不是什麼&ldquo邪惡&rdquo、&ldquo自私&rdquo和&ldquo反社會&rdquo。
然而，難道我們是真想通過少生一些孩子來提高我們的生活水平嗎？不，不，我們隻是不想被迫遵照希姆萊要讓我們生至少四五個孩子而讓我們的生活水平繼續下降，直到堕入深淵。
這些話本來瑪麗是可以說的，但是她根本就沒有往那兒想過。
也許因為瑪麗多多少少熟悉希姆萊的思想。
和其他重要思想一樣，希姆萊的話都會出現在《黑色軍團報》上。
對于那些&ldquo不聽從自然的召喚&rdquo而不生四個以上孩子的人，希姆萊的用詞是民族的&ldquo叛徒和罪犯&rdquo。
有意思的是，他補充說：&ldquo總而言之，那些想在正确的思想和行動上作出表率的人應該看到，這個關系到我們民族存亡的危險已經超出了詞語所能表達的範圍。
&rdquo[2] 瑪麗歎了一口氣，搖搖頭。
在德國很容易就成了國家的叛徒。
她想，也許普法夫先生是對的，也許生四個孩子且又能得到那麼好的照顧總比&ldquo拒絕自然的強烈召喚&rdquo要好，雖然那隻是希姆萊的召喚。
但她也忍住了沒有說。
現在彼得已經平靜了一些。
他坐在扶手椅上舒展了一下他的長腿。
&ldquo好了瑪麗，别擔心。
你到底不喜歡他們家什麼呢？&rdquo他接下來有些自豪地說，&ldquo咱們能挺過去，等我完成了學業，自己開業當律師。
&rdquo 瑪麗點點頭。
&ldquo吃的東西越來越差，有的時候我都不知道用什麼來做飯。
&rdquo瑪麗說着笑了笑，&ldquo你想知道嗎？昨天我去購物，但是很不幸，商店裡沒有黃油，沒有雞蛋，也沒有面粉。
我一樣一樣地問店主，他的回答都是&lsquo沒有&rsquo。
最後他說：&lsquo聽着，姑娘，别再煩我了。
你到底是要買東西還是要跟我談政治？&rsquo然後他說有一種新的麥片粉，應該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