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編 井原西鶴與好色文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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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也就能夠有更好的理解,&ldquo姿态氣質俱佳。

    性格和善,精通琴棋書畫&rdquo。

    這裡所要求的,是技藝方面的水平和造詣。

    這顯然不是對尊貴的大家閨秀的要求,而是《好色一代男》中描寫的許多名妓所具備的。

    作為理想的戀愛對象的女人,必須具有高雅(Vornehmheit)的氣質,必須叫人覺得可愛,同時必須心靈手巧。

    有了這些心性的條件才能在美之中增添韻味。

     通過以上分析,我們看到了西鶴在對這種心性的理解上是如何深刻,描寫是如何細緻,又如何贊賞有加的。

    西鶴戀愛觀的基礎是對異性肉體之美的迷戀與傾倒,然而在這個基礎之上,他又表現出男女之間靈魂與靈魂的交融,描寫了愛及愛中的靜觀和幽默。

    西鶴對戀愛文化的貢獻,也主要表現在這一方面。

    江戶時代的戀愛意識由他而得到了深化,由他而到達了自覺的階段。

     2 以上我們談了西鶴的戀愛觀對心性的要求,同時這也證明了他的戀愛觀中缺少狹義上的倫理要素。

    什麼是狹義上的倫理要素呢?就是把戀愛置于整體的人生與社會文化中,強調通過義務與使命意識來尋求它與整體人生和社會的聯系,必須具有服從人生義務的堅定意志。

    而在西鶴的作品中,在其筆下的人物及作者的觀照中,這種意義上的倫理意識是極為缺乏的。

    誠然,他對人的品位的高或低、心地純潔或龌龊、聰明或愚蠢,都不斷地加以品味、鑒别和批評,這也是不可否認的。

    在這一意義上,我們也不能輕視西鶴創作的倫理價值。

    但盡管如此,上述的缺乏狹義上的倫理要素的結論仍然是成立的。

    在他的作品中,天生俊美的男女隻按照美的沖動而行動,而作者對這種美也抱有充分的理解态度。

    但這些人物對于廣闊的人生&mdash&mdash甚至對自己的戀人&mdash&mdash都沒有嚴格的倫理意義上的責任感,不僅如此,作者也極其寬容地忽略了這種無責任感。

    然而,一個人所能夠擁有的整體人生與倫理責任的觀念是極其深刻、廣闊的,西鶴的文學迫不得已地沒有朝這個方向發展。

    後世的小說或戲劇常用甚至濫用的&ldquo膩煩&rdquo[4]的動機,在西鶴的作品中是完全找不到的。

    這種主題的缺乏表明西鶴對那樣的戀愛是不抱同情的。

    西鶴作品中戀愛的矛盾和危機往往來自對方的變心和外在的因素(特别是經濟上的因素),還有當事人的愚蠢行為,而幾乎沒有那種基于内在絕望的戀愛的亢進和悲劇的主題。

    激情的戀愛是對外來壓迫的反抗,是對自我的伸張,這一點使西鶴的作品絕不缺乏悲劇性,但這種外來壓迫很少是基于人物自身道德意識的内在的矛盾糾葛,這又使西鶴的作品缺乏戲劇性。

    由于這樣的局限性,使得西鶴對人生的看法中缺乏狹義上的倫理要素。

    在《好色五人女》中,箍桶匠與阿選的故事,還有裝裱店的阿山的故事[5],都能說明這一點。

     如此說來,在西鶴的戀愛觀中,難道沒有意識到戀愛和戀愛之外的那些更廣闊、更強大的東西之間的聯系性嗎?如果說竟然還有這樣的戀愛觀,那豈不是奇談怪論嗎?無論他描寫的戀愛是如何的激情和陶醉,他對戀愛的本質是如何加以冷靜地洞察,假如他沒有那種聯系性的意識,那麼就可以說他的作品差不多就是誨淫的作品吧。

    我當然認為西鶴作品中有聯系性的意識,我隻是想說西鶴的創作超出了倫理意識。

    既然如此,那麼我們應該從哪裡看出這種聯系性呢?我可以舉出三點,來說明西鶴的戀愛描寫與整體人生的廣泛而又深刻的聯系。

    第一是對于心性之美的敏感與欣賞,第二是寫命運的不可思議,第三是涉及了經濟的領域。

     關于第一點,我在上文中已經說過了,現在談第二點。

    所謂&ldquo命運&rdquo,就是個人及社會集團,與自然及超自然的力量相互關系所産生的一切因果。

    一般說來,與生俱來的人的性格,包圍着個人而又與個人若即若離的社會力量,都是影響命運的重要因素,但在這裡我要預先聲明,我将這些因素暫且排除在外。

    我想說的,是在自然的和社會的因果律看來不可思議的東西,就是由人的善業惡業而造成的因果報應,由精神力決定的善靈惡靈之類,從物理學上說就是大自然,這些因素在對人産生作用的時候,造成了各種各樣出乎意料的結果,這些偶然的結果是任何社會條件下都會發生、任何人都難以擺脫的生死無常之相,就是這些東西構成了命運的主要部分。

    面對這樣的命運,西鶴有時懷着恐怖,有時帶着驚異,有時又懷着虔敬的感情。

    當然,也有像他在《本朝二十不孝》中所描寫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