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色濃郁——向井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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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終究一無所成。

    &rdquo (七) 寒涼的小溪, 也流入白色的淘米水, 還漂浮着一片落葉。

    [106] 對這首發句,其角評論說:&ldquo這裡的&lsquo也&rsquo(も)字,是表示除此之外,還有一條寒涼的小溪。

    &rdquo我則提出了不同的看法,認為:&ldquo其角是把這個&lsquo也&rsquo(も)字的意思等同于&lsquo還有&rsquo的意思了。

    其實,這個字是對寒冷的強調,是表示冬天總體的寒冷感受。

    &rdquo (八) 騎着菊花青馬, 穿行女郎花叢中, 黎明時分啊。

    [107] 看了這首發句,我想起自己也曾構思過類似的句子,&ldquo穿越拂曉的花叢&rdquo,後來不滿意就擱置了。

    假如在後面寫&ldquo月毛駒&rdquo&ldquo菊花青馬&rdquo之類,吟詠起來就不流暢。

    假如加進一個&ldquo的&rdquo(の)字,寫成&ldquo月毛的駒&rdquo&ldquo菊花青的馬&rdquo,字音就多了,更不順口。

    若寫&ldquo白眼圈的馬&rdquo就更卑俗。

    此外,還有&ldquo紅梅馬&rdquo&ldquo寂月毛&rdquo&ldquo川原毛&rdquo等馬的名字,但是都感到不如意。

     此後讀到了許六的這首發句,痛感自己的不才。

    誠然,一提起&ldquo畠山左衛門佐&rdquo這個名字,就會令人想起了武士大名;而倘若說&ldquo山畠佐左衛門&rdquo,就令人想起村長的名字,其實兩個名字一個字都沒變,隻是調了順序,意思卻有變化。

    先師曾教導說:&ldquo當句子的音調不流暢的時候,就要在口中反複吟詠,然後加以調整。

    &rdquo先生所言極是。

     (九) 當聽到 小黃莺啼叫時, 就學着它啼叫吧。

    [108] 剛剛睡醒的鹿, 懶懶地伸出腿, 顯得特别長呀。

    [109] 幹鲑魚和油桶, 碰在一起, 吱吱咯咯響。

    [110] 對以上發句,我說:&ldquo伊賀的這些俳人的風體,是樸素而又&lsquo香豔&rsquo的風體,這是先師芭蕉的風體之一。

    先師去世後,這類風體慢慢多起來了。

    這裡隻是舉了三首作為例子,其中表現出的機智和技巧,是我等所不能及的。

    &rdquo 支考說:&ldquo伊賀俳人的發句,都是無可挑剔的,讓人不滿意的一句也沒有。

    伊賀俳人真是了不起。

    &rdquo (一〇)(存目)[111] (一一) 翻轉着身體的 飛翔的黃莺啊, 發出了初鳴。

    [112] 黃莺, 攀附在岩石上, 發出了新年的第一聲啼鳴。

    [113] 對這兩首發句,我認為:其角發句寫的是春暖花開之際,黃莺鳴叫着翻飛的情景。

    但是,初春的幼莺是不會翻轉身體的,而且,&ldquo初鳴&rdquo的&ldquo初&rdquo字也難以理解。

    素行的發句寫的不是黃莺鳴叫的情景,而是遭到某種東西襲擊而攀飛岩石的樣子,或者是在覓食,或者是順着岩石朝某個方向飛去的樣子。

     大凡吟詠某種事物,就有必要了解該事物的&ldquo本情&rdquo[114],若一味執着于追新求奇,就不能認識該事物的&ldquo本情&rdquo,會喪失本心。

    喪失本心,是心執着于物的緣故,這也叫作&ldquo失本意&rdquo。

    即便像其角這樣的名人,有時也會在這方面出錯。

    而初學者,更應該謹而慎之。

     (一二) 雖然沒有風吹, 梧桐樹葉, 還是一片片地凋落。

    [115] 其角說:&ldquo這首發句與先師的《青岡栎》[116]相仿。

    &rdquo凡兆說:&ldquo不是的,雖然用詞有相同之處,但内容并不一樣。

    &rdquo 我說:&ldquo有所相同,不能稱為&lsquo等類&rsquo之句,而是&lsquo同巢&rsquo[117]之句。

    假如從&lsquo同巢&rsquo的角度看,我可以沿用&lsquo晚秋寒風中,雨點尚未落地時,橫飛無蹤影&rsquo[118]這一首的表現手法,吟詠一句&lsquo跌到瀑布底下的,水珠啊,橫飛着變成了霧氣&rsquo,但這不能體現作者的水平。

    不過,&lsquo同巢&rsquo之句如果能夠勝過原句,那又當别論,其價值還是應該予以認可的。

    &rdquo (一三) 馬市旁邊的芒草, 唰唰地點頭, 好像是對買馬的人緻意呢![119] 對這首發句,我曾向野明詢問:&ldquo這首發句寫的是原野上的芒草點頭歡迎買馬人呢,還是直接描寫芒草迎風起伏的情景呢?&rdquo野明說:&ldquo是直接描寫芒草迎風起伏的情景。

    &rdquo我說:&ldquo起初我是這樣理解的。

    沒想到你的俳諧進步這麼大呀,我隻有驚歎!&rdquo支考也說:&ldquo句作好壞先不論,野明能夠描寫這樣的情景,真是不可思議。

    &rdquo說罷又吟詠起這首發句來。

     (一四) 岚山上的, 帶刺的栗子殼呀! 打在猴子的臉上。

    [120] 花兒凋零, 不止兩天了吧, 原野上黯然失色。

    [121] 正秀說:&ldquo《岚山》之句,真正像是出自少年作者之手;但《落花》一句,看得出是有成年人的技巧,很難說是少年的創作。

    &rdquo 我說:&ldquo《落花》一首特别限定于&lsquo兩天&rsquo,這種寫法可能會受到其他門派的贊賞,但我們蕉門是很讨厭的。

    &rdquo (一五) 看見芥子花凋落, 卻淡然地, 轉身而去了。

    [122] 對此發句,其角、許六都說:&ldquo這首發句似乎并沒有言盡其意,所以,在被編進《猿蓑》時,才在句前特别注明是&lsquo别僧&rsquo[123]。

    &rdquo 我則認為:&ldquo作為吟詠芥子花的作品,這首俳諧已經把芥子花容易凋落的風情都寫出來了,作為告别僧人的發句來看,也頗有可觀之處。

    &rdquo (一六) 一道閃電, 撐開了 黑暗的夜空。

    [124] 丈草、支考都說:&ldquo這首俳諧中的最後一句&lsquo黑暗的夜空&rsquo,是多餘的說明,應該換成&lsquo廣闊的大地&rsquo之類的詞語才好。

    &rdquo我則認為不能換詞,還是&ldquo黑暗的夜空&rdquo為好。

    二人又說:&ldquo這樣當然也說得過去,但作為一首發句,無甚可觀。

    &rdquo 此後,我對丈草說:&ldquo你再冷靜想想,你們兩人是把這首俳諧看作以閃電為主題的作品了,實際上是寫閃電後的黑暗夜空之情景,所以才用&lsquo撐開了&rsquo一詞。

    &rdquo丈草說:&ldquo之前我是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但到底該如何理解呢,還有待考慮。

    &rdquo (一七) 一隻杜鵑鳥, 朝船帆裡側飛去, 黃昏的時分。

    [125] 這首俳諧的最後一句,原來寫作&ldquo明石潟&rdquo,後來收入《渡鳥集》[126]的時候,才作了現在這樣的修改。

    對此,可南[127]曾問我:&ldquo為什麼要這樣修改呢?&rdquo我回答說:&ldquo&lsquo一隻杜鵑鳥,朝船帆裡側飛去&rsquo,對情景的描寫十分到位。

    如果把名勝地&lsquo明石潟&rsquo寫進去,那就太拘泥了。

    &rdquo 可南又問:&ldquo在同一部《渡鳥集》裡,卯七寫的《時鳥》[128]也用了&lsquo明石&rsquo一詞,這有什麼不一樣呢?&rdquo我回答說:&ldquo卯七的發句中倘若不寫&lsquo明石&rsquo,就不能表現出&lsquo聽不到&rsquo這一層意思。

    俳諧不能有兩三個不同的立意,除非有特别的寫作意圖。

    &rdquo (一八)(存目)[129] (一九) 騎在馬背上的, 小個子和尚呀! 旁邊一堆大蘿蔔。

    [130] 對此俳諧,蘭國[131]問:&ldquo這首究竟有何妙處?&rdquo我答曰:&ldquo看來你現在還看不出它的妙處啊。

    你隻要把這首發句看作一幅繪畫,就明白它的好處了。

    比方我們在畫山的時候,要以奇特的山勢、幽深的山谷、靈驗的神社、古寺、行宮等為背景,就可以畫出一幅好畫來。

    因為這樣的構圖很好,所以古來這樣的畫很多。

    這樣的畫雖好,但因為見得多了,好些人并不欣賞。

    也有最初就要描繪成一幅畫,但構圖不夠好,構圖不好就不能用。

    倘若有了一個奇特又雅緻的構圖,那麼畫成畫會很好,寫成俳諧自然也會很好。

    &rdquo 聽了這話,蘭國的哥哥甚至比俳人蘭國更能理解。

    他說:&ldquo我不懂俳諧,但我會畫畫,您的話我有共鳴。

    &rdquo原來他是畫家片山尚景的弟子。

     (二○) 秋天寺院的 晚鐘聲, 令人振作。

    [132] 這首發句,本來要表現寺院的晚鐘并不使人感到寂寥。

    風國說:&ldquo近來,聽到山寺的晚鐘聲,我完全不覺得寂寥,所以寫了這首俳諧。

    &rdquo 我批評說:&ldquo你寫得很沒有意趣。

    無論是山寺、秋夕,還是晚鐘,這些東西本來都會給人以無上的寂寥之感。

    你隻是偶爾看到很多來摘紅葉的人,就感到不寂寞了,但這隻是你個人的感受罷了。

    &rdquo 國風不服氣地說:&ldquo那時我就是有那種感受,寫出來不行嗎?有了這種不寂寥的感受,就不能寫成發句嗎?&rdquo 我答曰:&ldquo當然,有了這種感受,你就寫出來,怎麼不可以呀!&rdquo誠然,這首俳諧雖不能算是優秀之作,但還不失作者的本意[133]。

     (二一) 雪夜敲院門, 門内有人應聲來, 老是打不開。

    [134] 這首發句在同門中引起了評論。

    丈草說:&ldquo此句是&lsquo不易&rsquo之體,而又得&lsquo流行&rsquo之風。

    &rdquo 支考說:&ldquo你是如何能夠以如此平易的語言來表現的呢?&rdquo 正秀說:&ldquo很可惜先師聽不到這首俳諧了。

    &rdquo 曲翠說:&ldquo句作的優劣又當别論,關鍵是當今能寫出這樣作品的,除了他,沒别人了。

    &rdquo 其角說:&ldquo确實很好地表現了大雪封門的情景。

    &rdquo 許六說:&ldquo寫得很好,但還不是盡善盡美。

    &rdquo 露川說:&ldquo特别是&lsquo門内有人應聲來&rsquo一句,寫得最妙。

    &rdquo 我說:&ldquo這些評論都是從各自的角度出發的。

    這首俳諧寫于先師仙逝的那年冬天,那時候,同門的人要作出這樣的俳諧還是比較困難的。

    而如今,無論是我自己還是同門,都已經超出這樣的水平了。

    &rdquo (二二) 幾年時光過, 頭上白發多, 乃是神光照我哉。

    [135] 這是獻給太宰府天滿神宮的發句。

    對此,許六說:&ldquo一首發句使用兩個&lsquo切字&rsquo,是有特定限制的。

    這首發句的毛病是用了兩個切字[136]。

    &rdquo 我回應說:&ldquo我并沒有特意使用兩個切字。

    雖有兩個可以作切字的字,但有一個不是作為切字使用的[137],所以不為病。

    &rdquo (二三) 山中陰晴無定, 疾風暴雨來勢洶, 快安窗闆來擋風。

    [138] 我認為:在我從黑崎那個地方聽來的俳諧中,沒有一首能比得上助童這一首,很有風姿,用詞造句流暢,沒有不自然之處,顯得清新可人。

    可以說體現了當時最流行的作風。

     世間有很多俳諧,多是寫&ldquo因為什麼所以什麼&rdquo,流于講道理。

    或者寫自己眼前的事物,都是&ldquo斷竹之上栖燕子&rdquo&ldquo鑽過屋簾的燕子&rdquo之類。

     這位少年作者在這首俳諧中顯示了很好的素質,如果能跟從名師學習,也許可以成為出色的俳人。

    首要的是,他從内心裡不是要講道理給人聽。

    倘若今後流于玩弄技巧,那就堪憂了。

     (二四) 秋天的雄鹿啊, 從後面看去, 顯得多麼寂寞。

    [139] 許六說:&ldquo這首俳諧與&lsquo鹿兒遁入深山中,胡枝子樹下,吹來一陣風&rsquo是同類句。

    &rdquo 我認為:&ldquo《吹來一陣風》吟詠的是早上鹿兒歸山的情景,而這首俳諧吟詠的卻是鹿兒總體看上去顯得寂寞,趣意是不同的。

     (二五) 祭祖之日, 靈棚上的燈籠光, 映照着晃動的高粱葉。

    [140] 聽作者灑堂說:&ldquo路通[141]評論這首俳諧時說,高粱穗、高粱葉,可以互相置換。

    發句不可以這麼寫。

    &rdquo 我說:&ldquo路通不明白什麼是俳諧中的&lsquo花&rsquo與&lsquo實&rsquo,所以才說出這種話。

    這首發句吟詠的是燈光映照着房屋旁的高粱,一個貧寒農家正在祭祖的情景。

    至于屋旁的葉子是高粱葉,還是高粱穗,都無關緊要,隻要能表現當時的氛圍就好。

    因為這屬于俳諧表現上的&lsquo花&rsquo,而&lsquo實&rsquo是祭祖儀式,這是不能變動的。

    如果改變了,那麼就是另外新的一首了。

    作為修飾性的&lsquo花&rsquo可以有多種多樣,但應選取有雅趣的事物。

    &rdquo (二六) 祭魂儀式上, 我懷念 出生前就死去的父親。

    [142] 我問作者:&ldquo你未出生前父親就去世了嗎?&rdquo甘泉回答:&ldquo不是。

    父親前年剛去世。

    &rdquo 我對他說:&ldquo這樣的話,這首發句吟詠的是别人的事情咯!把别人的事情當作自己的事情來寫,這沒有意思。

    作為發句,你可以想象和描寫各色人等的無情、狂狷,還有聖賢、佛祖的事迹,地點可以是皇宮、仙境,也可以寫乞丐和僧侶。

    但在一首發句中,不能把别人的身世經曆當作自己的身世經曆來寫。

    弄不好,可能還會招來麻煩。

    &rdquo (二七) 禦命講[143]法會上, 一大片新剃光的 青色的尼姑頭。

    [144] 對這首俳諧,我說:&ldquo中間七個字太粗俗了,如果把它改掉,會不會好些呢?如果改掉,整首的&lsquo枝折&rsquo意韻就顯示出來了。

    &rdquo 許六回應說:&ldquo&lsquo枝折&rsquo是自然表現出來的,不可刻意求之,隻有保留這七個字,才有發句的味道。

    其角也是這麼認為的。

    &rdquo (二八) 張貼在門口的 牛王寶印[145]打了卷兒, 晚秋陣雨下起來。

    [146] 對這首俳諧,我曾經說過:&ldquo自從在彥根的許六那裡看到這首俳諧,就覺得它與其角的&lsquo乞食和尚,又在我家門口,張貼紙符的面餅&rsquo是等類之句,但這種看法是我的誤解。

    那時,看到兩首作品有一點兒相似之處,就加以排斥否定,而不注意對整體上作出批評,一看到&lsquo門口&rsquo&lsquo紙符&rsquo就立刻判定為等類之句,這真是膚淺之見。

    &rdquo (二九) 野豬闖進瓜田, 鼻子聞來又拱去, 不知西瓜為何物。

    [147] 我曾說:&ldquo這首俳諧不怎麼好。

    要我打分的話,十分我隻能給他三四分。

    &rdquo而正秀卻大加贊賞,說:&ldquo描寫的是野豬用鼻子拱的樣子啊!&rdquo此後,先師也說:&ldquo寫得還是蠻有意思的。

    &rdquo 我後來又仔細想了想,以前的看法有了改變。

    那時,關西一代西瓜還是稀罕物,正秀是關西人,所以他覺得野豬不知道西瓜是什麼東西,用鼻子拱拱、試探試探,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因此看出了這首俳諧的風情所在。

    我是西南地區長大的,對我來說,西瓜與一般的瓜或茄子一樣,是很普通的東西,所以看不出這首俳諧有什麼新穎之處。

    一般而論,在理解别人作品的時候,對自己熟悉的事物或是不熟悉的事物,理解起來是有很大差異的。

    例如談到老虎,被老虎追趕過的人一想到老虎,恐怕就要冒冷汗了。

     (三〇)(存目)[148] (三一) 掃地的男人, 坐在掃帚上, 欣賞着牽牛花。

    [149] 魯町問我:&ldquo這一句,表明作者有自己的長處。

    您怎麼看呢?&rdquo 我說:&ldquo作為一首發句還說得過去,長處倒沒有。

    &rdquo 牡年[150]說:&ldquo先師有一首&lsquo一邊吃飯,一邊看着牽牛花的,男人啊&rsquo,兩相比較,哪首更好呢?&rdquo 我答曰:&ldquo先師那首,前面有一個小序&mdash&mdash&lsquo和其角《蓼螢》&rsquo。

    其角以一首發句,&lsquo我坐在草庵篷門,觀賞着蓼草上的螢火蟲&rsquo。

    先師是為了唱和其角的這首極富技巧的發句而寫的。

    而風毛的這首,前後左右無論怎麼看,都無甚可觀。

    這樣的發句,我随口就可以吟詠出來。

    不信你試試看!來,你們出題吧!&rdquo 魯町出了&ldquo露&rdquo字。

    我吟詠道:&ldquo露水落下來,沾濕我衣襟,隻緣坐在樹蔭下。

    &rdquo又出了一個&ldquo菊&rdquo字,我吟詠道:&ldquo屋後山上的菊花,看上去好像開在,農家的屋頂。

    &rdquo就這樣一口氣吟詠了十幾首。

    他們說:&ldquo我們懷疑這些都是您事先作好的。

    &rdquo我說:&ldquo那麼,你們出一個題,我吟詠十首,如何?&rdquo于是,魯町出了一個&ldquo砧&rdquo字。

    接着,我又吟詠了&ldquo新嫁娘啊,小心輕輕地搗着木砧&rdquo&ldquo旅人啊,把店頭的馬背當靠砧,打個盹兒&rdquo等,一共十幾首。

     我說道:&ldquo在蕉門弟子中,我以吟詠速度慢而著稱,即便這樣,也能如此。

    你們怎麼能把出了自己文集的先師的作品,與風毛的作品相提并論呢?要知道兩者絕不可同日而語。

    &rdquo 附言:我這樣說,不免有自我炫耀之嫌,其實不然。

    當今一些俳人把先師的《牽牛花》,還有&ldquo馬兒在啃食着,路旁的木槿花&rdquo等作品,誤以為是當場寫景之作,自己寫了一些淺薄的作品,卻以&ldquo芭蕉流&rdquo自許。

    為了讓這些人有所醒悟,我才寫了上述一段。

     (三三) 風國說:&ldquo彥根派[151]的發句有一個毛病,就是一首俳諧中有兩個季語。

    這是十分不能容許的。

    &rdquo 我說:&ldquo一首俳諧中有兩三個季語,也無可指責。

    不過,我本人倒是不喜歡這樣做。

    &rdquo 許六說:&ldquo一首俳句中有兩個以上的季語,對于初學者是很難的。

    這是為了季節與季節之間的相互照應,從而形成一種特殊的效果。

    &rdquo 我認為:一首俳諧中有兩個季語,無論對于熟練者還是初學者,都一樣難。

    隻是,許六所說的&ldquo季節與季節之間的相互照應&rdquo雲雲,我還是不能理解。

     (三四) 聾啞人賞月, 有感不能言, 此情教人好可憐。

    [152] 對此,近來一位連歌師告訴我:&ldquo一位連歌&lsquo花本&rsquo[153]宗師對這首《聾啞人》作了評價,認為俳諧也能表現出這樣的感情,看來不可小看俳諧。

    &rdquo 聽了這話,我想:這首俳諧是距今十七八年前寫的,那時先師也曾誇贊過,世間的評價也很好。

    此句題材新鮮、感情隽永,但從&ldquo句位&rdquo[154]上看,還是很不夠的。

    如今蕉門弟子的俳諧,已經遠遠超出了這樣的水平。

    聽了上述那樣的誇獎,我反倒覺得如今的連歌師是不足信賴的人。

     (三五) 一陣急雨來, 吹開了, 那紅色的衣袖。

    [155] 對于這首俳諧,正秀評論說:&ldquo這模仿的是紀貫之的《未結繩扣》,是去來作品的劣作。

    &rdquo 正秀的這句話,我不能理解。

    對我來說,我隻是要表現出在風急雨驟的路上,紅色衣袖被吹開的情景。

    既然和歌中有&ldquo山上的疾風,吹落了樹上的紅葉&rdquo[156],那麼俳諧描寫這種情景有何不可呢?所以才作了這首俳諧。

     (三六)(存目)[157] 三、故實(存目) 四、修行 (一) 蕉門有所謂&ldquo千歲不易之句,一時流行之句&rdquo,先師把俳諧作了這兩種區分,同時二者根本上是相通的。

     不懂得&ldquo不易&rdquo就不能确立俳諧的根基,不懂得&ldquo流行&rdquo就不能使俳諧與時俱進。

    &ldquo不易&rdquo是指在古代是優秀的,到後代仍然優秀,故稱&ldquo千歲不易”&ldquo流行&rdquo就是随着時代而變化,昨日的風格不适合于今天,今天的風格不能用于明天,就叫作&ldquo一時流行&rdquo。

    &ldquo流行&rdquo,就是時興。

     魯町問:&ldquo你覺得俳諧的根基,是指什麼?&rdquo 我答曰: 俳諧的根基,很難用一個概念來說明。

    大體說來,詩歌有各種門類,和歌是其中之一。

    而和歌中又有不同種類,俳諧是其中之一。

    在對和歌進行分類的時候,析出了&ldquo俳諧連歌&rdquo。

    這樣一來,就容易理解了。

    有些俳人不明白這點,以為進行俳諧創作,就不需要懂得漢詩、和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