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薩克:一八五二年高加索的一個故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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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o 她已經從他身邊走開,他跟上去。

     &ldquo你肯回答嗎?&rdquo &ldquo回答什麼呀?&rdquo &ldquo我前天問你的事,&rdquo奧列甯湊近她的耳朵說,&ldquo你肯嫁給我嗎?&rdquo 瑪麗雅娜想了想。

     &ldquo我會回答的,&rdquo她說,&ldquo今天就回答。

    &rdquo 黑暗中,她的眼睛快樂而親切地對這青年人閃了閃。

     他一直跟着她。

    有機會接近她,在他真是一大樂事。

     魯卡沙卻繼續唱着歌,忽然使勁抓住她的手臂,把她從姑娘們手裡拉到圈子中央。

    奧列甯隻來得及說了一句:&ldquo到烏斯金卡家來吧!&rdquo就回到他的同伴那兒。

    歌唱完了。

    魯卡沙擦擦嘴唇,瑪麗雅娜也擦擦嘴唇,他們接了一個吻。

    &ldquo不行,得來上五個。

    &rdquo魯卡沙說。

    說話、歡笑、奔走,代替了優美的舞蹈和優美的歌。

    魯卡沙看樣子已喝得酩酊大醉,他把糖果分給姑娘們。

     &ldquo我請大家客!&rdquo他顯出一副滑稽的得意揚揚的神氣,說。

    &ldquo可是誰要跟士兵勾勾搭搭,就滾出去!&rdquo他忽然惡狠狠地向奧列甯瞪了一眼,補了一句。

     姑娘們從他手裡搶着糖果,嘻嘻哈哈地互相争奪着。

    别列茨基和奧列甯走到一邊。

     魯卡沙仿佛因自己的慷慨而害臊,他脫下皮帽,拿衣袖擦擦前額,走到瑪麗雅娜和烏斯金卡跟前。

     &ldquo&lsquo哦,可愛的姑娘,可是瞧不起我這個癡心漢?&rsquo&rdquo他重複了一下剛才唱過的歌詞,&ldquo&lsquo可是瞧不起我這個癡心漢?&rdquo轉身對瑪麗雅娜又生氣地說了一遍,&ldquo等到我們結婚的時光,你将為我而眼淚汪汪。

    &rsquo&rdquo他一面補充說,一面伸開兩臂把烏斯金卡和瑪麗雅娜摟在一起。

     烏斯金卡掙脫身子,揮動手臂,在他背上使勁打了一下,打得自己的手都痛了。

     &ldquo你們還要再跳一次嗎?&rdquo他問。

     &ldquo姑娘們要跳就跳吧,&rdquo烏斯金卡回答,&ldquo我可要回家了,瑪麗雅娜也要到我們家裡去。

    &rdquo 魯卡沙仍舊摟着瑪麗雅娜,把她從人群中拉到黑暗的屋角裡。

     &ldquo别去,瑪麗雅娜,&rdquo他說,&ldquo讓我們最後一次玩兒個痛快。

    你回家去,我就來。

    &rdquo &ldquo叫我到家裡去幹什麼呀?過節就該玩玩。

    我要到烏斯金卡家去。

    &rdquo瑪麗雅娜說。

     &ldquo反正我要把你娶到手的。

    &rdquo &ldquo好啦,&rdquo瑪麗雅娜說,&ldquo到那個時候瞧吧。

    &rdquo &ldquo你到底去不去?&rdquo魯卡沙嚴厲地問,把她抱緊,在她臉頰上吻了吻。

     &ldquo哎,放手!你糾纏什麼呀?&rdquo瑪麗雅娜說着從他手裡掙脫出來,走掉了。

     &ldquo哎,姑娘啊!不會有好收場的,&rdquo魯卡沙站住,搖搖頭,責備說,&ldquo&lsquo你将為我而眼淚汪汪。

    &rsquo&rdquo接着轉過身去,向姑娘們嚷道,&ldquo來,玩下去吧!&rdquo 他的話似乎使瑪麗雅娜吃了一驚,并使她大為生氣。

    她站住。

     &ldquo什麼叫不會有好收場啊?&rdquo &ldquo就是這樣。

    &rdquo &ldquo就是什麼呀?&rdquo &ldquo就是你跟那個當兵的房客勾勾搭搭,因此不再愛我了。

    &rdquo &ldquo我高興愛就愛,不高興愛就不愛。

    你又不是我爸,又不是我媽。

    你要幹什麼呀?我高興愛誰就愛誰。

    &rdquo &ldquo好,好!&rdquo魯卡沙說,&ldquo你記住!&rdquo他向鋪子那邊走去。

    &ldquo姑娘們!&rdquo他嚷道,&ldquo大家站着幹什麼?再來跳一回輪舞吧!納紮爾卡!快去拿些契希爾來。

    &rdquo &ldquo怎麼樣,她們來嗎?&rdquo奧列甯問别列茨基。

     &ldquo馬上就來,&rdquo别列茨基回答,&ldquo我們走吧,得先去準備一下舞會呢。

    &rdquo 三十九 奧列甯跟在瑪麗雅娜和烏斯金卡後面走出别列茨基的房子時已經夜深了。

    姑娘的白頭巾在黑暗的街上晃動。

    金色的月亮向草原緩緩下沉。

    一片銀霧籠罩着村莊。

    村子裡萬籁俱寂,沒有一點兒燈火,隻聽得這兩個漸漸遠去的女人的腳步聲。

    奧列甯的心跳得很厲害。

    他那熱辣辣的臉接觸到潮濕的空氣,覺得很舒服。

    他望望天空,回頭瞧瞧剛離開的房子:裡面的燭火已經熄滅。

    他又注視那兩個漸漸遠去的姑娘的背影。

    白色的頭巾已消失在霧裡。

    他害怕孤獨;他是那樣的幸福!他跳下台階,向姑娘們跑去。

     &ldquo哼,你這個人!會被人家瞧見的!&rdquo烏斯金卡說。

     &ldquo不要緊!&rdquo 奧列甯追上瑪麗雅娜,把她抱住。

    瑪麗雅娜沒有掙紮。

     &ldquo還沒吻夠嗎?&rdquo烏斯金卡說,&ldquo結了婚再吻吧,現在得等一下。

    &rdquo &ldquo再見,瑪麗雅娜,明天我去找你父親,我自己去跟他談。

    你不用說了。

    &rdquo &ldquo我有什麼可說的!&rdquo瑪麗雅娜回答。

     兩個姑娘跑掉了。

    奧列甯獨自走着,回想着剛才的一切。

    他跟她一塊兒在爐炕旁邊的角落裡度過了整個黃昏。

    烏斯金卡始終跟别的姑娘和别列茨基一起玩着,沒離開過房子一步。

    奧列甯盡跟瑪麗雅娜低聲談話。

     &ldquo你肯嫁給我嗎?&rdquo他問她說。

     &ldquo你騙人,你不會要我的。

    &rdquo她快樂而平靜地回答。

     &ldquo那你愛不愛我啊?看在上帝分上你說吧!&rdquo &ldquo為什麼不愛你呢,你又沒少一隻眼睛!&rdquo瑪麗雅娜回答,笑着用她那粗糙的手捏住他的手,&ldquo你的手真白,真軟,簡直像奶酪。

    &rdquo她說。

     &ldquo我不是開玩笑。

    你說,你肯嗎?&rdquo &ldquo要是我爹答應,怎麼會不肯呢?&rdquo &ldquo你得記住,你要是騙我,我會發瘋的。

    明天我就對你媽和你爹說,我要來求婚。

    &rdquo 瑪麗雅娜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ldquo你笑什麼?&rdquo &ldquo就是覺得好笑。

    &rdquo &ldquo對!我要買一座花園,買一座房子,我要登記做個哥薩克&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可得當心,将來不許再愛上别的女人!這種事我是不肯馬馬虎虎的。

    &rdquo 奧列甯津津有味地回想着這些話。

    這些回憶一會兒使他痛苦,一會兒又使他快樂得透不過氣來。

    他感到痛苦,因為她跟他說話像平時一樣冷靜,對這種新的局面似乎完全無動于衷。

    她似乎并不信任他,也沒考慮到前途。

    他覺得她隻是暫時愛他,她根本沒考慮到将來要跟他結合在一起。

    他覺得快樂,因為他認為她說的都是真心話,她答應歸他所有。

    &ldquo是的,&rdquo他自言自語,&ldquo隻有當她完全屬于我的時候,我們彼此才能了解。

    這樣的愛情不是言語所能表達的;它需要生活,需要一輩子的生活。

    明天得把一切說個明白。

    我再不能這樣生活下去了,明天我要把一切告訴她父親,告訴别列茨基,告訴全村人&hellip&hellip&rdquo 魯卡沙在節日裡一連兩夜沒睡覺,又喝了那麼多的酒,以緻生平第一遭醉得倒下來,并且在雅姆卡家裡睡了一夜。

     四十 第二天,奧列甯醒得比平日早。

    他一醒來就想起他該做的事,同時快樂地回想到她的親吻,她那粗糙的手怎樣緊捏住他的手以及她的話:&ldquo你的手真白!&rdquo他一骨碌爬起來,想立刻就去找房東求婚。

    太陽還沒有升起,奧列甯覺得街上非常喧鬧:步行的人,騎馬的人,說話聲不絕于耳。

    他披上契爾克斯服,奔到門口。

    房東一家還沒有起身。

    有五個哥薩克騎馬經過,大聲談着話。

    魯卡沙騎着他那匹卡巴爾達馬一路領先。

    哥薩克們一邊說,一邊嚷,簡直聽不清他們在談些什麼。

     &ldquo到上遊的哨所去!&rdquo一個嚷道。

     &ldquo快備好鞍,趕上來!&rdquo另一個說。

     &ldquo走那邊的門近些。

    &rdquo &ldquo胡說,&rdquo魯卡沙嚷道,&ldquo得走中門。

    &rdquo &ldquo對,打那兒走近些。

    &rdquo一個滿身灰塵的哥薩克騎着一匹汗淋淋的馬,說。

     魯卡沙的臉因為昨天的狂飲又紅又腫;他的皮帽推在腦後。

    他威風凜凜地大聲叫嚷,俨然像個長官。

     &ldquo什麼事?你們上哪兒去?&rdquo奧列甯問,好容易才引起哥薩克們的注意。

     &ldquo我們捉山匪去,他們埋伏在流沙裡。

    我們現在就去,可是人數還不夠。

    &rdquo 哥薩克們繼續嚷着沿大街跑去,一路上招集願意去的人。

    奧列甯想到他不去不好,而且認為很快就可以回來。

    他穿好衣服,裝上槍彈,跨上凡紐沙胡亂備上鞍的馬,在村莊出口處追上了哥薩克們。

    哥薩克們下了馬,站成一圈,把帶來的一小桶契希爾倒在木碗裡,一個個輪着喝酒,禱告上帝保佑他們出征成功。

    有個打扮得像花花公子的年輕少尉正巧在村莊裡,就當了九名哥薩克的指揮官。

    這些哥薩克都是普通士兵,盡管那少尉裝出一副長官的派頭,他們卻隻服從魯卡沙。

    他們也根本不把奧列甯放在眼裡。

    等大家都騎上馬出發,奧列甯騎馬跑到少尉跟前,向他打聽是怎麼一回事。

    那個平時一向很和氣的少尉,這時卻對他擺起架子來。

    奧列甯好容易才從他身上打聽到真相。

    奉命搜索山匪的巡邏隊在離村七八俄裡的流沙地碰上幾個山匪,那幾個山匪埋伏在一個坑裡向巡邏隊開槍,并且揚言決不投降。

    帶領兩名哥薩克兵出去巡邏的班長留在那裡守候,同時派了一名哥薩克兵回村來求援。

     太陽剛剛升起。

    離村三俄裡多的地方是一片大草原,舉目望去,但見一片單調、凄涼、幹燥的平原,上面布滿牛馬的蹄印,一簇簇的枯草,窪地裡長着的低矮蘆葦,難得有人走過的稀少的小徑,以及遠遠出現在地平線上的諾蓋牧民的帳篷。

    這一帶缺少樹蔭,景象荒涼,使人觸目驚心。

    草原上的日出和日落總是紅豔豔的。

    碰到刮風的日子,風能把整座沙丘搬走。

    而在甯靜無風的時候,譬如這天早晨,草原上那種一片死寂的景象也足以使人吃驚。

    這天早晨,太陽雖然已經升起,草原上卻還是那樣靜谧,那樣陰郁;周圍的景象似乎特别荒涼,特别柔和。

    空氣紋絲不動,隻聽得馬的蹄聲和打呼噜聲,但連這些聲音也很微弱,一下子就消失了。

     哥薩克們騎馬的時候多半默默無言。

    哥薩克們手裡的武器從來不铿锵作響。

    武器碰撞發響,這在哥薩克是極其丢臉的事。

    有兩個哥薩克從村裡趕來,同他們談了兩三句話。

    魯卡沙騎的馬一會兒颠踬,一會兒在草叢裡絆跤,使着性子。

    哥薩克們認為這是不祥的兆頭。

    他們回頭望了望,連忙又轉過身去,故意不理這個在這種時刻具有特殊意義的情況。

    魯卡沙拉了拉缰繩,緊皺着眉頭,咬咬牙,把鞭子往頭上一揚。

    這匹卡巴爾達駿馬忽然碎步狂奔起來,不知道哪一隻腳先落地才好,仿佛想插翅飛騰,可是魯卡沙在它那肥壯的脅上抽了一鞭子,又抽了一鞭子,再抽了一鞭子,于是這馬就龇龇牙,翹起尾巴,打着呼噜,用後腿蹬了幾下,把那群哥薩克落下好幾步。

     &ldquo嚯,可真是匹好牲口!&rdquo少尉說。

     他說牲口而不說馬,表示特别贊美。

     &ldquo真是馬中之獅啊!&rdquo一個上了年紀的哥薩克附和說。

     哥薩克們默默地騎馬前進,忽而奔馳,忽而遛蹄,也隻有這種改變馳行的方式,暫時打破寂靜和他們莊嚴的行進。

     他們在草原上騎馬走了八俄裡光景,隻遇到一輛載着一座諾蓋式帳篷的大車,在離他們一俄裡外的地方緩緩行進。

    這是一個諾蓋人帶着一家老小從一處牧地搬到另一處去。

    他們還遇到兩個衣衫褴褛、顴骨很高的諾蓋女人背着筐子在草原上撿畜糞。

    少尉略懂幾句庫梅克話[25],就向她們打聽情況,可是她們聽不懂他的話,互相對看了一下,有點兒害怕。

     魯卡沙趕到她們跟前,勒住馬,利落地向她們問好緻意。

    那兩個諾蓋女人顯然很高興,就毫無顧忌地同他交談起來,仿佛見到了親兄弟。

     &ldquo啊咦,啊咦,山匪咕普!&rdquo她們雙手指着哥薩克們去的方向訴苦道。

    奧列甯明白,她們是說:&ldquo山匪多得很!&rdquo 奧列甯從沒見過這一類戰鬥,他隻從耶羅施卡大叔的嘴裡聽到過一些,因此不願落在哥薩克們後面,而很想親眼看一下。

    他不勝贊賞地留意着哥薩克們的一舉一動,傾聽他們的談吐,細心觀察着。

    他雖然身佩馬刀,帶着實彈的槍支,可是發覺哥薩克們都不理他,就決定不參加戰鬥,再說他認為他在分隊裡已經顯示過勇氣,而主要是他自己覺得十分幸福。

     忽然遠處傳來一聲槍響。

     少尉緊張起來,立刻命令哥薩克們散開,并且從一邊推進。

    但哥薩克們顯然不理他的命令,他們隻聽魯卡沙的話,眼睛隻望着他一個人。

    魯卡沙臉色鎮定,神态莊嚴。

    他策馬奔馳,眯細眼睛眺望前方,把别的馬都抛在後頭。

     &ldquo瞧,有個騎馬的人。

    &rdquo他勒住馬等别人趕上來,說道。

     奧列甯睜大眼睛看去,可是什麼也沒看見。

    哥薩克們立刻看出有兩個騎馬的人,就鎮定地向他們直奔過去。

     &ldquo那是山匪嗎?&rdquo奧列甯問。

     哥薩克們根本沒有理他,他們認為他問得沒有道理。

    山匪要是騎着馬過河來,那可真是傻瓜了。

     &ldquo瞧,那是羅吉卡在向我們招手呢,錯不了,&rdquo魯卡沙指着那兩個騎馬的人說,此刻他們已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了。

    &ldquo瞧,他向我們跑來了。

    &rdquo 果然,過了幾分鐘就證實,那兩個騎馬的是哥薩克巡邏隊。

    接着,班長來到魯卡沙跟前。

     四十一 &ldquo離這兒遠嗎?&rdquo魯卡沙簡單地問。

     就在這當兒,三十步外傳來一陣幹巴巴的短促槍聲。

    班長微微一笑。

     &ldquo我們的古爾卡在向他們開槍了。

    &rdquo他朝那槍聲揚揚頭,說。

     他們又走了幾步,看見古爾卡坐在一個沙丘後面裝子彈。

    古爾卡因為無聊,正跟埋伏在另一個沙丘後面的山匪對射。

    有一顆子彈從那邊噓溜溜地飛來。

    少尉臉色蒼白,手足無措。

    魯卡沙跳下馬,把缰繩扔給一個哥薩克兵,向古爾卡走去。

    奧列甯也下了馬,彎下身子,跟在他後面。

    他們剛走近古爾卡,就有兩顆子彈從他們頭上掠過。

    魯卡沙笑着回頭望望奧列甯,稍稍彎下身子。

     &ldquo他們會把你打死的,安德烈伊奇,&rdquo他說,&ldquo最好還是走開點兒,這可不是你待的地方。

    &rdquo 但奧列甯存心要看看山匪。

     從沙丘後面看去,他看見兩百步外的地方露着幾頂帽子和幾支步槍。

    忽然從那兒冒出一團硝煙,随即又有一顆子彈呼嘯而過。

    山匪埋伏在山腳下的沼澤地裡。

    奧列甯覺得他們據守的地方很特别。

    其實這塊地方跟草原上别的地方并沒有什麼不同,但因為那裡有山匪待着,仿佛就有點兒異樣。

    他甚至認為這正是山匪藏身的好地方。

    魯卡沙回到馬旁,奧列甯還是跟住他。

     &ldquo得想法子弄一車幹草來,&rdquo魯卡沙說,&ldquo不然會被他們打死的。

    瞧,沙丘後面不是停着一輛諾蓋人的草車嗎!&rdquo 少尉聽從他的話,班長也表示同意。

    幹草車拉來了,哥薩克們躲到車後,動手拿幹草掩護身體。

    奧列甯騎馬跑上一個沙丘,從那兒可以望見周圍的一切。

    幹草車向前移動,哥薩克們緊擠在車子後面。

    哥薩克們向前推進;車臣人(總共九個)膝蓋連着膝蓋坐成一排,沒有開槍。

     周圍一片寂靜。

    忽然從車臣人那邊傳來凄涼的歌聲,有點兒像耶羅施卡大叔唱的&ldquo哎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