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薩克:一八五二年高加索的一個故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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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槍,有網,有幔,有一隻鹞子,我什麼都有。

    感謝上帝!你要是不吹牛,确實是個獵人,我什麼都可以帶你去看看。

    我是個怎樣的人嗎?隻要一發現腳印,我就知道是什麼野獸,它躺在哪兒,到哪兒去飲水或者打滾。

    我會拿樁頭做凳子,通夜坐在那兒守着。

    待在家裡有什麼意思!無非是喝酒造孽罷了。

    再有娘兒們走來東家長西家短地扯淡,孩子們對着你亂叫亂嚷,真是活受罪。

    還不如黃昏頭出來,找個好地方,在蘆葦叢裡坐下來守着倒舒服。

    你總知道樹林裡是個什麼景象吧?你擡頭望望天空,星星在慢慢移動,你望望星星,就能知道時間了。

    你向四下裡瞧瞧,樹林裡一片飒飒聲,你一直守着。

    忽然喀啦一聲,一頭野豬出來擦身子了。

    你還能聽見小鷹在那裡吱吱亂叫,公雞或者鵝兒在村子裡呼應。

    鵝一叫,就是半夜了。

    這一切我都知道。

    有時候遠遠一聲槍響,你頭腦裡就會出現各種念頭。

    你會想,這是誰在開槍啊?也許是個哥薩克,像我一樣守着野獸,可他有沒有把它打死啊?還是隻把它打傷了,害得那可憐的畜生白白把血濺在蘆葦上。

    我可不喜歡這樣!哦,真不喜歡!幹嗎要糟蹋野獸呢?傻瓜!真是傻瓜!你也可能想:&lsquo也許是山匪把哪個哥薩克笨蛋幹掉了。

    &rsquo種種念頭都在腦子裡出現。

    有一次我坐在河邊,忽然看見有隻搖籃從上遊漂來。

    一隻好好的搖籃,隻是邊上有點兒壞了。

    這時候我心裡就琢磨起來:這是誰家的搖籃哪?準是你們的士兵來到村子裡,把車臣女人拉走,哪個惡鬼還殺了孩子:抓住一雙小腿往屋角裡一扔就完了。

    這種事他們幹不出來嗎?唉,人都沒有心肝哪!頭腦裡也會出現這樣的念頭,真是不好受哇!我想:他們扔掉搖籃,趕走婆娘,燒掉房子,那騎士就拿起槍,上我們這邊搶劫來了。

    一個人坐着想個沒完。

    一聽到有群野獸在矮樹叢裡簌簌地響,你的心就跳起來。

    寶貝啊,過來吧!你心裡想:它們要嗅出我來了;人坐着一動不動,可是那心哪:怦!怦!怦!簡直跳得你靈魂都要出竅了。

    今年春天,有一次我碰上一群好畜生,黑壓壓的。

    &lsquo憑聖父聖子之名&hellip&hellip&rsquo我剛要開槍,忽然那母野豬對小野豬說:&lsquo糟了,孩子們,這兒有人守着!&rsquo于是它們就從矮樹叢裡跑掉了。

    那野豬離開我那麼近,簡直可以把它一口咬住。

    &rdquo &ldquo那母豬怎麼會告訴小豬有人守着呢?&rdquo奧列甯問道。

     &ldquo你想怎麼着,你以為它是傻瓜,是野獸?不,它比人還靈呢,雖然你叫它豬猡!它什麼都知道。

    随便打個比方吧:一個人從你的腳印上走過,他不會發覺什麼的,可是一頭豬碰上你的腳印,馬上就會逃走。

    這就說明豬有靈性。

    你聞不出自己的味兒,豬卻聞得出來。

    再說,你想殺死它,它卻想活在樹林子裡玩兒呢。

    你有你的道理,它也有它的道理。

    它是豬,可并不比你差,它也是上帝創造的啊。

    哎!人真愚蠢,真愚蠢!&rdquo老頭兒反複說,垂下頭,沉思起來。

     奧列甯也沉思起來。

    他走下台階,反背着雙手,默默地在院子裡走來走去。

     耶羅施卡醒悟過來,擡起頭,凝視那繞着跳躍的燭火飛行并且撲到火裡自焚的飛蛾。

     &ldquo傻瓜,傻瓜!&rdquo他說,&ldquo往哪兒飛啊?傻瓜!傻瓜!&rdquo他站起來,用他那粗壯的手指趕掉飛蛾。

     &ldquo你要燒死了,小傻瓜,飛到這兒來吧,地方多得是,&rdquo他一邊溫柔地說,一邊努力用粗手指留神地捉住它的小翅膀,又把它放掉。

    &ldquo你自己把自己給毀了,我可舍不得你啊!&rdquo 他坐了好一陣,唠叨着,從瓶裡慢慢地啜着酒。

    奧列甯卻在院子裡踱來踱去。

    忽然,門外一陣低語聲使他愣住了。

    他不由得屏住氣,于是聽到女人的笑聲、男人的說話聲和他們接吻的聲音。

    他故意把腳下的草踩得沙沙響,走到院子的另一邊去。

    過了一會兒,籬笆又咯咯地響起來。

    一個哥薩克身穿深色契爾克斯服,頭戴白羊皮帽,沿着籬笆走過去(這是魯卡沙),一個個兒高高的女人包着白頭巾從奧列甯身邊走過。

    &ldquo你管你的事,我管我的事,咱們倆不相幹吧!&rdquo瑪麗雅娜穩健的步伐仿佛在這樣說。

    他目送她走到房東的屋子門口,還從窗子裡看到她解下頭巾,在凳子上坐下。

    忽然,這年輕人的心給一種憂郁的孤獨感,一些模模糊糊的希望和憧憬以及不知對誰的嫉妒揪住了。

     房子裡最後幾盞燈熄滅了。

    村子裡最後一些聲音靜息了。

    枝條編的籬笆、院子裡白乎乎的牲口、屋頂和端莊的白楊,全都沉入酣暢、甯靜和勞動後的睡夢中。

    隻有一刻不停的蛙鳴從潮濕的遠方傳到留神的耳鼓裡。

    東方,星星越來越稀,在漸漸發白的天空中慢慢暗淡下去。

    可是頭頂上的星星卻越來越遠,越來越密。

    老頭兒一手托着腦袋,打起瞌睡來。

    一隻公雞在對面院子裡啼叫,奧列甯卻一直踱着步,想着心事。

    傳來幾個人合唱的聲音,他走到籬笆旁傾聽。

    幾個哥薩克小夥子在合唱一支快樂的歌,其中有個聲音特别高亢。

     &ldquo你知道這是誰在唱嗎?&rdquo老頭兒清醒過來,說,&ldquo這是騎士魯卡沙。

    他打死了一個車臣人,因此高興了。

    其實有什麼可高興的?傻瓜,真是傻瓜!&rdquo &ldquo那你打死過人嗎?&rdquo奧列甯問。

     老頭兒忽然用雙肘支起身,把臉湊近奧列甯的臉。

     &ldquo你這鬼東西!&rdquo他嚷道,&ldquo你問什麼呀?别提了。

    送掉人家的命可不好受,哦,真不好受啊!再見吧,老朋友,我已經酒醉飯飽了,&rdquo他說着站起來,&ldquo明天打獵去嗎?&rdquo &ldquo去的。

    &rdquo &ldquo記住,得起得早一點兒,睡過頭可要受罰的。

    &rdquo &ldquo我會起得比你早的。

    &rdquo奧列甯回答。

     老頭兒走了。

    歌聲停了,但聽得到腳步聲和愉快的說話聲。

    過了一會兒,歌聲又起,但更遠一點兒,耶羅施卡洪亮的聲音也加入了合唱。

    &ldquo這是些怎樣的人,這是種怎樣的生活啊!&rdquo奧列甯想着,歎了一口氣,獨自回到屋子裡。

     十六 耶羅施卡大叔是個退伍的單身哥薩克。

    他老婆二十年前改信正教,抛下他,另嫁了一個俄羅斯司務長。

    他也沒有子女。

    他講到他年輕時是村裡最勇敢的小夥子,倒不是吹牛。

    團裡人人都知道他英勇的往事。

    他不止一次殺過車臣人和俄羅斯人。

    這些事就成為他精神上的負擔。

    他上過山,搶劫過俄羅斯人,還坐過兩次牢。

    他一生的大部分時間都在樹林裡打獵,往往一連幾天隻吃些面包,喝點兒水。

    而待在村子裡的時候,他就從早到晚飲酒作樂。

    那天晚上,他從奧列甯那兒回來,睡了兩小時,天沒亮就醒了。

    他躺在床上琢磨着昨天認識的那個人。

    他很喜歡奧列甯的老實(他心目中的老實,就在于不惜請他喝酒)。

    他也喜歡奧列甯的為人。

    他不懂為什麼俄羅斯人都很老實、很有錢,為什麼他們什麼都不懂,還算是受過教育的。

    他獨自琢磨着這些問題,同時考慮着他能問奧列甯要點兒什麼東西。

    耶羅施卡大叔的房子相當寬大,也不算舊,但是一望而知,裡面沒有主婦。

    跟一般哥薩克愛好整潔的習慣相反,他的整個屋子裡亂糟糟的非常肮髒。

    桌子上攤着一件血迹斑斑的短褂,半塊甜面餅,還有一隻喂鹞子用的撕碎去毛的穴鳥。

    長凳上亂七八糟地放着涼鞋、槍、匕首、小口袋以及潮濕的衣服和破布。

    屋角裡放着一桶發臭的髒水,桶裡浸着另一雙涼鞋,桶旁還放着一支步槍和一張幔。

    地上丢着一張網和幾隻打死的野雞,桌子旁邊系着一隻母雞,在肮髒的地上走來走去。

    在沒有生火的爐子上擱着一把破壺,壺裡盛着牛奶之類的東西。

    火爐上有隻小隼在尖聲啼叫,想掙斷繩子,而那隻脫毛的鹞子卻甯靜地栖在火爐邊上,斜眼瞅着那隻母雞,偶爾向左右點點頭。

    耶羅施卡大叔仰天躺在牆壁和火爐之間的短床上,隻穿一件布衫,縮起兩條強壯的腿,雙腳擱在火爐上,用一根粗手指搔着手上被鹞子抓傷留下的痂&mdash&mdash他帶鹞子出去是不戴手套的。

    整個屋子裡,特别是在老頭兒周圍,彌漫着一股強烈而并不難聞的老人所特有的混合味兒。

     &ldquo烏伊德嗎,大叔?(大叔在家嗎?)&rdquo窗外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他立刻聽出這是鄰居魯卡沙。

     &ldquo烏伊德,烏伊德,烏伊德!在家,進來吧!&rdquo老頭兒高聲說,&ldquo鄰居馬爾卡,鄰居魯卡沙,你來看大叔嗎?還是上哨兵線去?&rdquo 鹞子被主人的喊聲吓了一跳,撲撲翅膀,在繩子上掙紮着。

     老頭兒喜歡魯卡沙。

    他瞧不起年輕一代的哥薩克,唯有魯卡沙例外。

    而魯卡沙和他的母親也常常送給這位老鄰居葡萄酒、熟奶油和他所缺乏的别的家庭自制食品。

    耶羅施卡大叔一生落拓不羁,總是從實惠的觀點來解釋他的嗜好。

    &ldquo那有什麼關系?反正人家有的是,&rdquo他對自己說,&ldquo我可以給他們一些野味,一隻野雞,他們也就不會忘記我大叔了:他們會送我一些包子餡餅什麼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好,馬爾卡!你來,我很高興,&rdquo老頭兒快樂地大聲說,連忙從床上挂下光腳,跳下來,在吱嘎發響的地闆上走了兩步,瞧瞧他那雙八字腳。

    他忽然覺得他的腳很滑稽,嗨地笑了一聲,用光腳跟頓了頓地闆,頓了又頓,擺出一種滑稽的舞蹈姿勢。

    &ldquo你看靈活嗎?&rdquo他閃動一雙小眼睛,問道。

    魯卡沙微微一笑。

    &ldquo要回哨兵線去嗎?&rdquo老頭兒又問。

     &ldquo我給你送契希爾來了,大叔,我在哨兵線上答應你的。

    &rdquo &ldquo基督保佑你!&rdquo老頭兒說,從地上撿起寬大的褲子和短褂,穿上,束好皮帶,拿壺裡的水沖了沖手,又在那條舊褲子上擦擦幹,拿半截斷梳子梳了梳胡子,站在魯卡沙面前說:&ldquo準備好了!&rdquo 魯卡沙拿出一隻杯子,擦了擦,斟滿酒,在凳子上坐下來,遞給老頭兒。

     &ldquo祝你健康!憑聖父聖子之名!&rdquo老頭兒鄭重其事地接過酒杯,說,&ldquo祝你萬事如意,祝你打仗勇敢,得個十字勳章!&rdquo 魯卡沙也做了禱告,喝了點兒酒,又把酒杯放在桌上。

    老頭兒站起來,拿出一條幹魚,放在門檻上,用棒把它打軟,然後用他那雙滿是老繭的手把魚放在唯一的一個藍盤子裡,擺在桌上。

     &ldquo我什麼都有,下酒的菜也有,感謝上帝。

    &rdquo他得意揚揚地說。

    &ldquo哦,莫賽夫怎麼樣?&rdquo老頭兒問。

     魯卡沙講到班長怎樣硬要了他的槍,顯然是想聽聽老頭兒的意見。

     &ldquo别舍不得一支槍,&rdquo老頭兒說,&ldquo你不給他槍,就不會得獎的。

    &rdquo &ldquo你這算什麼話,大叔!人家說,沒有正式編制的哥薩克能得什麼獎?那支槍可出色得很,克裡米亞造的,要值八十盧布呢。

    &rdquo &ldquo哎,算了吧!當年我跟百人長也有過一場争吵,他要我的馬。

    他說,你給我馬,我就保舉你當少尉。

    我不肯,結果就沒有當上。

    &rdquo &ldquo你這算什麼話,大叔!你看,我得買一匹馬。

    據說,河對岸至少得五十盧布,可我媽還沒把酒賣掉呢!&rdquo &ldquo嗯,你可不用傷心!&rdquo老頭兒說,&ldquo耶羅施卡大叔像你這樣的年紀就從諾蓋人手裡偷了馬群,趕過捷列克河來。

    有時候,拿一匹好馬隻換一瓶伏特加或者一件鬥篷。

    &rdquo &ldquo怎麼這樣便宜啊?&rdquo魯卡沙問。

     &ldquo傻瓜,傻瓜,馬爾卡!&rdquo老頭兒輕蔑地說,&ldquo不行啊,既然你是偷來的,就不能斤斤計較。

    我看你還沒見過人家怎樣偷走一群馬吧!你為什麼不說話?&rdquo &ldquo有什麼可說的,大叔?&rdquo魯卡沙說,&ldquo看來我們可不是那樣的人。

    &rdquo &ldquo傻瓜,傻瓜,馬爾卡!不是那樣的人!&rdquo老頭兒模仿哥薩克小夥子的腔調,應聲說。

    &ldquo在你那樣的年紀,我可不是這樣的。

    &rdquo &ldquo那你是怎樣的呢?&rdquo魯卡沙問。

     老頭兒輕蔑地搖搖頭。

     &ldquo耶羅施卡大叔挺老實,什麼也不會舍不得的。

    就因為這緣故,我在車臣尼亞到處有朋友。

    哪個朋友找我,我就請他喝伏特加,招待他,跟他一起睡覺;我去看他,就帶一把匕首去作為禮物。

    當年大家就是這樣的,可不像現在:小夥子們隻懂得玩兒,嗑嗑瓜子,吐吐殼兒!&rdquo老頭兒輕蔑地一邊說,一邊裝出哥薩克嗑葵花子和吐殼的樣子。

     &ldquo這個我知道,&rdquo魯卡沙說,&ldquo是這樣的!&rdquo &ldquo你要有所作為,這得做個騎士,别當莊稼人。

    當然,莊稼人也會買一匹馬,也會一手付錢,一手取馬的。

    &rdquo 他們沉默了一會兒。

     &ldquo哦,大叔,待在村子裡也罷,去哨兵線也罷,都挺無聊,可是又沒地方好玩。

    我們那些人都膽小得很。

    就說納紮爾卡吧,前幾天我們去過鞑靼人的村子,那邊的吉烈汗叫我們上諾蓋偷馬去,可是誰也不肯去,叫我一個人去,那怎麼成呢?&rdquo &ldquo那麼大叔怎麼樣?你以為我老得不中用了嗎?不,我還沒老得不中用呢。

    給我一匹馬,我馬上就能到諾蓋去。

    &rdquo &ldquo何必空口說白話呢?&rdquo魯卡沙說,&ldquo你倒講講,該怎樣對付吉烈汗?他說:&lsquo你隻要把馬趕到捷列克河邊,就是整整一大群馬,我也準能找到地方安頓的。

    &rsquo可他也是個光頭[15],叫人很難相信他。

    &rdquo &ldquo你可以相信吉烈汗,他的一族人都很好,他爹在世時也很夠朋友。

    可是你得聽我大叔一句話,我不會捉弄你的。

    你得叫他起個誓,這就穩當了;還有跟他一起走路,手槍得随時準備好,特别是在分馬的時候。

    我有一次險些兒被一個車臣人打死:我要他十盧布一匹馬。

    相信歸相信,不帶槍可不能睡覺。

    &rdquo 魯卡沙留神聽着老頭兒的話。

     &ldquo大叔,人家說你有虎耳草[16],是真的嗎?&rdquo他沉默了一會兒,說。

     &ldquo我手頭沒有,但我能教你怎樣弄到它。

    你是個好孩子,沒忘記我老頭兒。

    要我教你嗎?&rdquo &ldquo教教我吧,大叔。

    &rdquo &ldquo你見過烏龜嗎?要知道烏龜是妖精。

    &rdquo &ldquo怎麼沒見過!&rdquo &ldquo你去找烏龜的窠,用栅欄把它圍住,不讓它進去。

    烏龜一回來,它就會繞着栅欄轉,接着它就會去找虎耳草,虎耳草一拿到,栅欄就破了。

    到第二天早晨你趕去看看:栅欄破的地方就有虎耳草。

    你帶着它不論去哪兒,都不會有門鎖門闩攔着你了。

    &rdquo &ldquo那你試過嗎,大叔?&rdquo &ldquo試倒沒試過,但那是好人告訴我的。

    我隻有一套法術,我一騎上馬,就念&lsquo平安咒&rsquo。

    因此,從來沒有人能殺害我。

    &rdquo &ldquo什麼叫&lsquo平安咒&rsquo啊,大叔?&rdquo &ldquo你不知道嗎?嘿,你這人!那就得問大叔。

    你聽着,跟我念: 喂,住在錫安的人, 這是你們的國王。

     我們騎在駿馬上。

     蘇菲尼在哭叫, 紮哈裡在說笑。

     我們的父親, 永遠愛世人。

     &ldquo永遠永遠愛世人,&rdquo老頭兒反複說,&ldquo知道了嗎?你說說!&rdquo 魯卡沙笑了。

     &ldquo真的嗎,大叔,難道你沒有給人害死就靠它嗎?不見得吧!&rdquo &ldquo你們全變得太聰明了。

    你還是學學,念念。

    這不會有壞處的。

    嗯,你念念&lsquo平安咒&rsquo就行了,&rdquo老頭兒說着也笑起來,&ldquo你可别上諾蓋去,魯卡沙,記住,别去!&rdquo &ldquo為什麼?&rdquo &ldquo時勢不同了,你們不是那樣的人,你們這種哥薩克都是窩囊廢。

    看,我們這兒來了多少俄羅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