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夜慢車

關燈
上出現細汗,好像他也淪陷于一種他不知該如何保護自己的情境之中。

     &ldquo是我的朋友朱利安打電話給您的嗎?&rdquo &ldquo您說的是朱利安·沙博?&rdquo &ldquo預審法官呀。

    令我吃驚的是,今天上午我碰見他時,他什麼都沒跟我提啊。

    &rdquo &ldquo我還是不明白。

    &rdquo 韋爾努·德·古爾松沉思地看着他,蹙着眉頭。

     &ldquo您是說,您這次到豐特納勒孔特,完全是湊巧咯?&rdquo &ldquo的确。

    &rdquo &ldquo您不去朱利安·沙博府上嗎?&rdquo &ldquo要去的,但是&mdash&mdash&rdquo 麥格雷突然臉紅了,對自己生起氣來,因為他順從地有問必答。

    他以前和這類所謂的&ldquo貴族老爺&rdquo就是這樣說話的。

     &ldquo很奇妙,對吧?&rdquo這位貴族老爺笑諷道。

     &ldquo什麼事情奇妙?&rdquo &ldquo就是麥格雷警長肯定從來沒有踏足過豐特納&mdash&mdash&rdquo &ldquo您聽誰說的?&rdquo &ldquo我猜的。

    不管怎樣,沒在此地見到過您,我也從沒有聽誰談起過您。

    所以我說這真是奇妙。

    您到的真是時候,本地政府正因為這起匪夷所思的神秘事件焦頭爛額呢&mdash&mdash&rdquo 麥格雷劃燃一根火柴,一下下将火頭湊向煙鬥,小口吸煙嘴。

     &ldquo我讀書的時候,和朱利安·沙博做過同學,&rdquo他平穩地叙述道,&ldquo那時候起,我在他位于克列蒙梭街的家裡做過幾回客。

    &rdquo &ldquo是這樣啊?&rdquo 麥格雷不帶感情地重複: &ldquo是這樣。

    &rdquo &ldquo那我們明天晚上肯定會見面的,在我家,拉伯雷街,沙博每個周六都來打橋牌。

    &rdquo 火車在豐特納站停靠。

    韋爾努·德·古爾松沒有行李,隻有一隻棕色皮質公文包放在長條軟座上。

     &ldquo我很好奇您會不會解開這個謎團。

    不管湊巧與否,您在這兒,對沙博來講真是再好不過。

    &rdquo &ldquo他的母親還健在嗎?&rdquo &ldquo一如既往的強健。

    &rdquo 男人站起身,扣上他風雨衣的扣子,緊了緊手套,正了正帽子。

    火車開始減速,更多的亮光一路延伸開來,月台上的人們跑了起來。

     &ldquo很榮幸能夠認識您。

    轉告沙博,我希望明天晚上看見您和他一道過來。

    &rdquo 麥格雷隻點了點頭,權當回應,開了車廂門,提起自己的行李(還挺沉),往車站出口方向走去,沒有在意過往其他人。

     沙博不可能想到他是坐這班車來的,他也是湊巧搭上的。

    麥格雷從車站的大門望去,看着共和國大街綿延而去,雨下得挺大的。

     &ldquo先生,要出租車嗎?&rdquo 他示意要。

     &ldquo法蘭西旅館?&rdquo 他仍然回答是,蜷在出租車的角落裡,心情莫名陰郁。

    現在才晚上九點,但是城裡已經一點生氣都沒有,隻剩下兩三家咖啡館還亮着燈。

    法蘭西旅館的大門兩邊布置着大底座也漆成綠色的棕榈植物。

     &ldquo你們這兒還有房間嗎?&rdquo &ldquo單間嗎?&rdquo &ldquo是的。

    如果可以,我還想吃點東西。

    &rdquo 旅館已經滅了所有不必要的燈光,好像已經進入深度睡眠,就像教堂晚禱後的情景。

    他們通知了廚房,在餐廳裡又點起兩三盞燈。

     他不想費力上樓去自己的房間,就在一個瓷制水池子裡洗了手。

     &ldquo要白葡萄酒嗎?&rdquo 他在波爾多喝白葡萄酒已經喝到反胃。

     &ldquo你們有啤酒嗎?&rdquo &ldquo隻有瓶裝的。

    &rdquo &ldquo那随便給我來杯紅酒吧。

    &rdquo 他們為他熱了湯,切了火腿薄片。

    他從座位上看見有人進了旅館大廳,渾身淋透,好像找不到旅館的工作人員。

    那人朝餐廳望了一眼,表情一下子舒展開來,他瞥見警長了。

    是個紅頭發的年輕人,四十歲左右,因為雨中奔跑或者心情激動或者本身就如此,寬厚的雙頰紅燦燦的,米色雨衣上斜挎着好幾樣照相器材。

     他摘下帽子,甩了甩雨水,朝前走來。

     &ldquo首先,您能允許我拍張照嗎?我是《西部快訊》駐本地區的通訊員。

    我在車站就注意到您了,但沒能第一時間和您說上話。

    也就是說,他們把您找來了,為了弄清楚古爾松事件。

    &rdquo 一記閃光,一下快門。

     &ldquo費隆警長沒有跟我們說起您。

    預審法官也沒有。

    &rdquo &ldquo我到這裡來不是為了古爾松事件。

    &rdquo 紅發男子笑了,是做他們這個職業的人才有的笑容。

    别人做不出這樣的笑容來。

     &ldquo那是當然!&rdquo &ldquo什麼,什麼當然?&rdquo &ldquo您到這裡來,不是&mdash&mdash我們怎麼說好呢&mdash&mdash不是以官方名義。

    我都明白。

    但這也妨礙&mdash&mdash&rdquo &ldquo沒什麼妨礙不妨礙的!&rdquo &ldquo我說的話都有根有據,證據就是,費隆剛才回複我說他正趕過來呢。

    &rdquo &ldquo費隆是什麼人?&rdquo &ldquo豐特納警局的警長。

    我剛才在車站看見你之後,趕緊找了個電話亭給他打電話。

    他跟我說在這裡跟我會合。

    &rdquo &ldquo這裡?&rdquo &ldquo自然。

    要不您還會去哪兒呢?&rdquo 麥格雷飲盡酒杯,擦了擦嘴,自言自語似的沒好氣地說: &ldquo這韋爾努·德·古爾松是什麼人?他一路跟我從尼奧爾過來。

    &rdquo &ldquo他确實在這列火車上。

    就是妹夫。

    &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