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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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了一下,如鲠在喉。

    他硬生生地吞了口口水。

     &ldquo那件水獺毛大衣呢?&rdquo 他又點頭。

     &ldquo您的黑色絲緞睡衣,跟他穿在身上的購自同一家襯衣店嗎?也是他買的嗎?&rdquo &ldquo是我妻子買的。

    我當時并不知道。

    &rdquo &ldquo那您後來知道了?什麼時候?&rdquo &ldquo我去他那兒的時候。

    &rdquo &ldquo您指的就是前天吧?&rdquo 瓦爾先生在椅子上挪了挪。

    法官很自然地在他的記錄中的某一條的邊角上,用紅色鉛筆畫了個叉。

     &ldquo您如何解釋妻子收到的那些禮物呢?&rdquo &ldquo您應該很清楚。

    &rdquo &ldquo我想知道的是,您怎麼解釋,您知道這些東西是從哪兒來的,您還接受。

    &rdquo &ldquo我想您知道,接受禮物的人不是我。

    &rdquo &ldquo可您并沒有表示不悅呀。

    您得知道,鮑什先生,警方有很多發現。

    他們發現在您夫人的衣櫥還有首飾盒裡,但凡是值錢的東西,大多是别的男人送她的。

    您想讓我把明細表給您讀一下嗎,包括那些贈送人的名字?是的,我可以理解。

    我就不讓您難堪了。

    可起碼您得承認,對這一切,您沒有表現出一點吃驚。

    &rdquo &ldquo無論如何都無濟于事。

    &rdquo他舒了口氣。

     看來他是不指望什麼了,法官站起身來。

     &ldquo今天就到這兒吧。

    &rdquo 鮑什看着攤開的報紙,有些猶豫。

     &ldquo我想我是不可以看報紙的吧?&rdquo &ldquo我既然這麼正大光明地放着,就說明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我可以讓您把這些報紙都拿走,但我不确定您的律師是否建議您這樣。

    &rdquo 接着,法官轉向瓦爾: &ldquo明天還是這個時候,閣下。

    您的委托人還需要再去一次診療室進行面談。

    &rdquo 法官沒有理會鮑什,默默往辦公室裡的櫥櫃方向走去。

    後者要被帶出去。

     &ldquo你還是要拿着這些報紙?&rdquo 他并不那麼想。

    隻會徒增煩惱,跟母親的見面就是先例。

    他還是拿上這些報紙,但不過是為了證明自己不是那麼縮頭縮尾。

     &ldquo那明天見,還跟今天一樣,等你出了那些白大褂的手掌心,我再找你。

    我就指望着他們了。

    &rdquo 夜幕降臨。

    他又被戴上手铐。

    下樓到露天空地時,警衛容他過了幾口煙瘾。

    他看見有一輛囚車停着,亮着紅燈。

    有幾個陰影分散在囚車周圍,跟他一樣戴着手铐,在等所有人員到齊。

    這種暫時的松懈應該是不符合規定的,但他們馬上就會被關進小格子間裡。

    通向外頭的大鐵門大開着,目光可以越過挑高的拱頂,瞥見堤岸邊低矮的石欄,一棵樹的黑色樹幹,遠處的幾點路燈。

    河的那一邊,開過一輛出租車,行人匆匆,在夜色冷雨中加緊腳步。

    然後他聽見一陣人聲,隻一瞬,而後再無聲息。

     他回到自己的單人囚室,還是那個警衛,一盞小小的燈仍然吊得老高,還被鐵絲網包着。

    他立馬就試圖在微弱的燈光下識别出報紙上的每一個字。

    大大的标題寫着: 鮑什控訴CIF公司。

     然後,字體小些: 兇手自诩為伸張正義,否認沖動犯罪。

     第一版上有差不多一欄的文字,第五版上還有兩篇。

    有些是他預料的,但大多數是他沒預料到的,恰如他和他母親的關系。

    他被置于一個他全然陌生的世界,一個他完全漠然的世界。

    可以說所有都是設計好的,就是要存在歧義,就是要拼湊所有細節來編織出那個與當事人自己,也就是他,毫無關聯的所謂真實。

     他往下看,發現那位警長對記者說了不少信息。

    鮑什在司法警局接受訊問時說過的一些話已經見報。

    看來是同一位警長在繼續指揮相關調查,法官今天跟他說的那些事都是這位警長查出來的。

     電影行業同仁都對在達呂街發生的命案表示十分震驚,此行業的多位權威人物聲明,阿爾貝·鮑什是一位新近從業人員,根本沒有得到同事、同行的信任或者重視。

     他是初出茅廬才兩年的小記者,不屬于任何一家報刊編制,隻是那些徘徊在編輯部、滿心幻想着自己的小作哪怕能賤賣的諸多庸才中的一位。

     &ldquo賤賣&rdquo這個詞真是惡毒,愚蠢,毫無根據。

     一些财務專員正在查證兇犯針對CIF的一系列控訴,結果還需等待數日。

    可是,無論調查結果如何,受調查對象隻是一家從事小規模&mdash&mdash 在這裡,記者又用了模棱兩可的招數。

    可以照顧那些不想自己的名字被公布的明星還有導演們。

    他們那時可是求着要和公司簽合同,和塞爾熱·尼古拉(他有時也在)滿心歡喜地觥籌交錯。

     還有一篇文章,标題更加聳人聽聞: 鮑什膽敢以嫉妒之名為自己辯護? 一切都還未公開,巴贊法官對兇犯是否出于嫉妒這一問題保持沉默,如同對其他提問一樣。

    沒有任何人知道在法官辦公室内發生了什麼。

    根據某娛樂刊物得到的消息,據稱兇手的妻子長久以來一直是塞爾熱·尼古拉的情人。

     據說這位女士的情人數量讓人瞠目。

    我們可以大膽設想發生了一妻二夫這樣的情況。

    阿爾貝·鮑什不僅豁達地接受了這個他人無法容忍的事實,還從中獲取利益。

     據傳言,幾個星期以來,這三人之間的平衡被打破。

    還有傳言稱,塞爾熱·尼古拉很有可能打算迎娶一位最近步入星途、前途不可限量的魅力女星。

    各種傳聞,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如果這些傳聞都是真的,我們不禁要問,在達呂街的公寓裡,兩個男兒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們當時到底說了些什麼話? 還有一張他母親下火車時的照片,配上标題後,完全是一則圖文并茂的曆史傳奇: 殺手母親來到巴黎 下面還有副标題: &ldquo我的兒子是被那個女人下了咒!&rdquo 我們隻在火車站的來往人群中見了兇犯母親一眼,我們能感受到她的驚慌。

    她同意通過我們向讀者申明: &ldquo我的兒子本來就是個軟弱的人,我可憐的丈夫慣壞了他。

    他落到了那個女人手裡,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我的兒子瘋了,我可以肯定。

    他但凡還有點腦子,絕不會做這樣的事。

    &rdquo 法官說得沒錯。

    還是不看為好。

    報刊對他的诠釋,還有對相關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