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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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聲息,他們似乎一點也不奇怪。

     安托萬還期待着他能說點什麼話。

    有那麼一會兒,他恨不得上去跟父親說: &ldquo你看見他們把我弄得左右為難了嗎?我并沒有對他們感到生氣,但是真希望最好沒有這些事&hellip&hellip&rdquo 他真的不知道錢到底在哪兒。

    在關于錢的問題上,他爸爸總是諱莫如深,這是農民的典型特征。

    比如說,他很不習慣政府來過問他到底賺了多少錢。

     這是他的勞動成果,是屬于他&mdash&mdash奧古斯特自己的産業,在别人還在玩彈珠的年齡,他已經開始自己掙錢了。

    他從來沒想過要出去度個假什麼的。

    正因為如此,他越來越不經常回家鄉了,這幾年根本就沒回去過。

     他最後一次從家鄉回來後,臉色陰郁。

    他點了點頭說道: &ldquo鄉親們幾乎都去世了,要麼就是快要死了&hellip&hellip現在,不管是在裡永還是聖伊波利特,都是些陌生人&hellip&hellip&rdquo 對于他來說,陌生人的意思是,不是家鄉的人,也不是巴黎這條街上的人。

     &ldquo在裡永跟在巴黎一樣,到處是商店,女人露着膝蓋在街上到處走着&hellip&hellip&rdquo 他跟隔壁的屠戶肖塞爾在一起的時候,能談上幾個小時那些已經死去了人和事,那些還保留在他們的記憶和相冊中的人和事。

     &ldquo阿爾弗雷德,你還記得嗎?我那時候跟他說&hellip&hellip&rdquo &ldquo注意,奧古斯特,不是你跟他說的,他媽的&hellip&hellip是小亞瑟說的,他爸爸是個鐵匠&hellip&hellip等等,我想想他叫什麼名字&hellip&hellip他是個壞蛋&hellip&hellip&rdquo 他們倆在一起不會說點别的什麼知心話嗎?他們兩個人在生意上都有所成就。

    肖塞爾更有錢一些,因為他有四家豬肉鋪。

     他們有時候不會想比一比各自的成就嗎?安托萬倒是敢問老阿爾弗雷德的,但是那個老人肯定不會相信他。

    因為他跟奧古斯特一樣,幾乎不信任下一代。

     對于他們來說,安托萬還小,還隻是個乳臭未幹的黃毛小子。

     他想盡快見見費爾南德,他隻是在見負責葬禮的人時碰到過她。

     妻子給他拿來要報喪的人的名單。

     &ldquo巴黎的那些奧弗涅人怎麼辦呢?&rdquo &ldquo他們估計得有幾千個吧&hellip&hellip我們不可能通知到所有人&hellip&hellip打電話問問理事會&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覺得他們會不會吹着喪樂帶着旗子過來?你爸爸可是理事會主席&hellip&hellip我記得他有一次穿着西服去參加葬禮&hellip&hellip&rdquo 此時,奧古斯特正躺在樓上,雙手交叉放在胸口,手上拿着以前做彌撒用的念珠。

     &ldquo我不知道裡永有沒有報社&hellip&hellip克萊蒙&mdash費朗市有一家&hellip&hellip你應該給他們打個電話,讓他們發一個訃告&hellip&hellip&rdquo 他們無法通知堂兄弟及其子女,那些人會生氣吧。

     收銀台的電話響了。

    費爾南德接了。

     &ldquo請稍等片刻&hellip&hellip&rdquo 她看着正走過來的丈夫,小聲說道:&ldquo是費迪南。

    &rdquo 哥哥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幹巴巴的。

     &ldquo我剛剛給貝爾納打了個電話&hellip&hellip喂!你在聽嗎?&rdquo &ldquo嗯。

    &rdquo &ldquo你在飯店嗎?&rdquo &ldquo當然。

    &rdquo &ldquo我們決定明天聚在一起讨論一下&hellip&hellip我猜你星期天會關門吧?&rdquo &ldquo是的,老規矩&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上午還是下午?你希望在什麼時間?&rdquo &ldquo我無所謂,都行。

    &rdquo &ldquo早上十一點之前我要去做彌撒,肯定沒法到那兒。

    我們又有很多話要說,那就下午早一點吧&hellip&hellip&rdquo &ldquo幾點?&rdquo &ldquo兩點可以嗎?&rdquo &ldquo好的。

    &rdquo &ldquo你還是什麼都沒找到嗎?&rdquo &ldquo沒有。

    &rdquo &ldquo我勸過貝爾納要冷靜&hellip&hellip&rdquo &ldquo謝謝&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可能會帶上讓·盧普和他姐姐&hellip&hellip不管怎麼說,這跟他們倆也有關系&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明天見&hellip&hellip&rdquo 他看了妻子一會兒,然後說: &ldquo明天兩點&hellip&hellip家庭大聚會&hellip&hellip&rdquo 然後他帶着賬單去一張桌子結賬。

     他已經在市政廳的長椅上等了将近一個小時,打發了一個又一個職員,才拿到埃内斯特·傑森的地址。

    他回到飯店的時候,午飯快要結束了。

    他還沒送走所有的顧客,就去雷阿爾街上的車庫裡取了車,直奔聖喬治新城。

     他還得找到金雀花街,他問了好幾個人,仍一無所獲。

    最後,有人給他指出一個偏遠地區,靠近幾個鐵路交會處。

    他在兩邊并排着許多小屋和工作室的街道上來來回回轉了幾圈之後,終于在一個指示牌上找到要找的名字。

     那條街并不長。

    以前應該是鄉下,小園子裡還能看到幾棵樹。

    街角有一家冷清的咖啡館,他進去點了杯啤酒,開始打聽消息。

     &ldquo傑森?不認識,我不知道這一塊有個叫傑森的人&hellip&hellip您确定他住在小矮牆街上嗎?您知道,我們搬到這裡也才兩年&hellip&hellip&rdquo 她穿着一雙紅色拖鞋,一件長到臀部的毛衣。

    一隻貓正躺在一張稻草色的椅子上睡大覺,旁邊是一根大柱子,支撐着天花闆上。

     這裡看起來完全不像咖啡館,安托萬很懷疑會不會有人想要進來坐坐。

     一個駝背的男人剛從花園裡回來,手上還拿着鉗子。

     &ldquo約瑟夫,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做傑森的人?&rdquo &ldquo他住在上邊,左邊&hellip&hellip他現在已經不在了&hellip&hellip我估計他已經死了,但是他女兒現在還住在那棟房子裡&hellip&hellip好像是叫利諾特&hellip&hellip&rdquo 那條街似乎已經被遺忘了,馬路中間長出許多雜草。

    那些小屋子都是差不多的樣子,統一的木陽台以及稀奇古怪的屋頂。

    唯一有變化的是窗戶的顔色。

    利諾特家的房子是黃顔色的,看上去好多年沒有重新粉刷過了。

     他推開兩排黃楊木之間的那個也被漆成黃色的栅欄,穿過四米長的荒廢的花園,然後按響門鈴。

     街上很安靜。

    房子裡也很安靜。

    他隻聽得到火車來來回回和車廂在調車站裡互相碰撞的聲音,然後是一架巨大的飛機降落奧利機場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