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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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認識了這個娜塔莎便開始酗酒，醉酒後第二天會在床上躺上大半天。
她下樓時臉色憔悴而衰老，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她也許感到不好意思，避免直接面對他們，一直說個不停，忍受不了一點點的安靜和空虛。
她有沒有跟娜塔莎說過她和兒子的相遇呢？ &ldquo你确定他看到你了？&rdquo &ldquo我不知道。
我有點印象，我們的目光在後視鏡裡對上了。
他跟一個年輕的女孩子一起，那個女孩子是我們在尼斯的一個醫生朋友的女兒。
&rdquo &ldquo那麼他應該不會注意到你。
&rdquo &ldquo你并不了解安德烈。
&rdquo &ldquo至少他沒看到你從那棟樓裡出來。
&rdquo &ldquo這正是我擔心的問題。
&rdquo &ldquo他才不管你是從哪棟樓裡面出來的呢&hellip&hellip&rdquo 安德烈到學校時，看到告示牌通知說下午三點的物理課不上了，因為老師要開會。
他有空了。
他不想一直被那些事情煩惱着，做不到。
他看着眼前的這些東西，盡量不去想那些事。
但是三點的時候，他沒有回家待在自己的小閣樓裡學習，而是去了尼斯，他已經對那兒的路很熟了。
現在還不是忙碌的季節。
嘉年華已經結束了，路上也不像夏天那樣車流不息。
勝利大街是單行道，他差點走錯了路，但最後還是找到了上次去的那個小酒吧。
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他不喜歡想着過去。
盡一切可能活在當下是他的一個生活準則。
他把防盜鎖繞在摩托車上，進那個黃房子之前，他先去對面的小酒吧要了一杯牛奶，加了兩個巧克力球。
&ldquo今天一個人？&rdquo 酒保認出了他。
他再來一兩次就是熟客了。
他照了照瓶子之間的鏡子，看看自己是不是不那麼孩子氣。
六個月之前，他的臉上還滿是粉刺，他覺得很醜，出于挑釁，他故意做些鬼臉，讓自己看起來更醜。
&ldquo小心點，安德烈。
你的臉抽筋了。
&rdquo &ldquo這不是抽筋。
&rdquo &ldquo小心習慣成自然。
&rdquo 他聳聳肩。
他知道。
但這隻是他自己的事情。
現在他臉上隻剩下幾個粉刺了。
相貌一般，尤其是鼻子，他很不喜歡。
但是，總體上來說，他還是接受了自己的相貌，并且承認自己開始像個男人了。
和前一天一樣，他慢慢地爬上樓梯，來到二樓，看到那個年輕女孩坐在窗口後面。
他媽媽花錢如流水，不會和傳達員有什麼聯系，而她在戛納有自己專門的修腳人，就在比利時澳海大道，她每個月會去一次。
那麼媽媽一定是去三樓了，而他現在正準備去三樓，但是媽媽的步子肯定要比安德烈的堅定得多。
他現在每走一步都覺得心慌。
他發現有兩個互相對着的門，一扇門上沒有指示牌，門前沒有門氈，也沒有門鈴按鈕。
另外一扇門上挂着一個牌子，牌子上寫着&ldquo單間公寓，家具齊全&rdquo。
他按下門鈴，腳有點發軟。
他聽到腳步聲，知道有人正通過門闆上與人同高的内嵌鏡打量他。
門被打開，他發現面前站着一位身上有點髒的家庭婦女，跟諾埃米有點像。
安德烈一直保持沉默，她就用很重的法國南部口音問道： &ldquo您要找讓娜太太嗎？&rdquo &ldquo是的。
&rdquo &ldquo請進吧。
&rdquo 地闆上鋪着一層紅色地毯，公寓感覺有點封閉。
那個女人讓他進了一間窗戶緊閉又塞滿家具的小房間。
他透過緊閉的百葉窗，瞥見角落裡有一個吧台。
他知道這種地方。
他在戰前小說和莫泊桑的作品裡讀到過關于這種地方的描寫。
因此，堆積的墊子，刺繡品，還有沙發上堆放的玩具娃娃并沒有讓他眼花缭亂，但他覺得很惡心。
&ldquo您一個人嗎？&rdquo 他驚得跳了起來。
一個女人無聲無息地走了進來，她個子很小，但很胖，臉白得像月亮。
她仿佛從來沒有暴露在陽光或者戶外的空氣下。
安德烈猜想她年輕時肯定很美，她以前應該隻是有點豐滿，看上去很舒服。
她的金黃色眼睛裡還殘留一點活潑，或者說淘氣。
&ldquo我想向您道歉&hellip&hellip&rdquo他不知道要說什麼。
她笑了，好像是在鼓勵他。
他明白這個女人一眼就可以判斷出他的來意。
&ldquo我從來沒見過您，是吧？&rdquo &ldquo我以前沒有來過這裡，一次都沒有。
&rdquo &ldquo誰讓您過來的？&rdquo 他差點回答： &ldquo沒有人。
&rdquo 他突然改變主意，因為他想到，他這樣回答會讓自己的到來顯得很可疑。
&ldquo我之前在戛納咖啡館碰到的一個人讓我來的。
&rdquo &ldquo戛納人？他叫什麼？&rdquo &ldquo别人都叫他托尼。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rdquo &ldquo他把我的地址給了您？&rdquo 安德烈不知道如何撒謊，開始臉紅。
他準備跟她講實話。
&ldquo他到底是怎麼跟您說的，您為什麼是一個人來的呢？&rd
她下樓時臉色憔悴而衰老，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她也許感到不好意思，避免直接面對他們，一直說個不停，忍受不了一點點的安靜和空虛。
她有沒有跟娜塔莎說過她和兒子的相遇呢？ &ldquo你确定他看到你了？&rdquo &ldquo我不知道。
我有點印象，我們的目光在後視鏡裡對上了。
他跟一個年輕的女孩子一起，那個女孩子是我們在尼斯的一個醫生朋友的女兒。
&rdquo &ldquo那麼他應該不會注意到你。
&rdquo &ldquo你并不了解安德烈。
&rdquo &ldquo至少他沒看到你從那棟樓裡出來。
&rdquo &ldquo這正是我擔心的問題。
&rdquo &ldquo他才不管你是從哪棟樓裡面出來的呢&hellip&hellip&rdquo 安德烈到學校時，看到告示牌通知說下午三點的物理課不上了，因為老師要開會。
他有空了。
他不想一直被那些事情煩惱着，做不到。
他看着眼前的這些東西，盡量不去想那些事。
但是三點的時候，他沒有回家待在自己的小閣樓裡學習，而是去了尼斯，他已經對那兒的路很熟了。
現在還不是忙碌的季節。
嘉年華已經結束了，路上也不像夏天那樣車流不息。
勝利大街是單行道，他差點走錯了路，但最後還是找到了上次去的那個小酒吧。
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他不喜歡想着過去。
盡一切可能活在當下是他的一個生活準則。
他把防盜鎖繞在摩托車上，進那個黃房子之前，他先去對面的小酒吧要了一杯牛奶，加了兩個巧克力球。
&ldquo今天一個人？&rdquo 酒保認出了他。
他再來一兩次就是熟客了。
他照了照瓶子之間的鏡子，看看自己是不是不那麼孩子氣。
六個月之前，他的臉上還滿是粉刺，他覺得很醜，出于挑釁，他故意做些鬼臉，讓自己看起來更醜。
&ldquo小心點，安德烈。
你的臉抽筋了。
&rdquo &ldquo這不是抽筋。
&rdquo &ldquo小心習慣成自然。
&rdquo 他聳聳肩。
他知道。
但這隻是他自己的事情。
現在他臉上隻剩下幾個粉刺了。
相貌一般，尤其是鼻子，他很不喜歡。
但是，總體上來說，他還是接受了自己的相貌，并且承認自己開始像個男人了。
和前一天一樣，他慢慢地爬上樓梯，來到二樓，看到那個年輕女孩坐在窗口後面。
他媽媽花錢如流水，不會和傳達員有什麼聯系，而她在戛納有自己專門的修腳人，就在比利時澳海大道，她每個月會去一次。
那麼媽媽一定是去三樓了，而他現在正準備去三樓，但是媽媽的步子肯定要比安德烈的堅定得多。
他現在每走一步都覺得心慌。
他發現有兩個互相對着的門，一扇門上沒有指示牌，門前沒有門氈，也沒有門鈴按鈕。
另外一扇門上挂着一個牌子，牌子上寫着&ldquo單間公寓，家具齊全&rdquo。
他按下門鈴，腳有點發軟。
他聽到腳步聲，知道有人正通過門闆上與人同高的内嵌鏡打量他。
門被打開，他發現面前站着一位身上有點髒的家庭婦女，跟諾埃米有點像。
安德烈一直保持沉默，她就用很重的法國南部口音問道： &ldquo您要找讓娜太太嗎？&rdquo &ldquo是的。
&rdquo &ldquo請進吧。
&rdquo 地闆上鋪着一層紅色地毯，公寓感覺有點封閉。
那個女人讓他進了一間窗戶緊閉又塞滿家具的小房間。
他透過緊閉的百葉窗，瞥見角落裡有一個吧台。
他知道這種地方。
他在戰前小說和莫泊桑的作品裡讀到過關于這種地方的描寫。
因此，堆積的墊子，刺繡品，還有沙發上堆放的玩具娃娃并沒有讓他眼花缭亂，但他覺得很惡心。
&ldquo您一個人嗎？&rdquo 他驚得跳了起來。
一個女人無聲無息地走了進來，她個子很小，但很胖，臉白得像月亮。
她仿佛從來沒有暴露在陽光或者戶外的空氣下。
安德烈猜想她年輕時肯定很美，她以前應該隻是有點豐滿，看上去很舒服。
她的金黃色眼睛裡還殘留一點活潑，或者說淘氣。
&ldquo我想向您道歉&hellip&hellip&rdquo他不知道要說什麼。
她笑了，好像是在鼓勵他。
他明白這個女人一眼就可以判斷出他的來意。
&ldquo我從來沒見過您，是吧？&rdquo &ldquo我以前沒有來過這裡，一次都沒有。
&rdquo &ldquo誰讓您過來的？&rdquo 他差點回答： &ldquo沒有人。
&rdquo 他突然改變主意，因為他想到，他這樣回答會讓自己的到來顯得很可疑。
&ldquo我之前在戛納咖啡館碰到的一個人讓我來的。
&rdquo &ldquo戛納人？他叫什麼？&rdquo &ldquo别人都叫他托尼。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rdquo &ldquo他把我的地址給了您？&rdquo 安德烈不知道如何撒謊，開始臉紅。
他準備跟她講實話。
&ldquo他到底是怎麼跟您說的，您為什麼是一個人來的呢？&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