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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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的父母或者祖父母。

    &rdquo 他才不關心涅夫勒省或者中央高原的什麼上吊者,他也不關心什麼退休教授,哪怕他再怎麼出名,再怎麼老當益壯。

     &ldquo你聽到什麼聲音了嗎?&rdquo &ldquo沒有。

    &rdquo &ldquo我好像聽見樓下的門打開又關上了。

    &rdquo &ldquo媽媽還是決定要出去?&rdquo &ldquo她去找娜塔莎了。

    &rdquo 接着是一段漫長的沉默。

    安德烈更害怕沉默,而不是說話。

     &ldquo我很抱歉上來打擾你了。

    我剛才說到哪兒了?啊!對了,我們從弗朗辛談起,然後我想起她爸爸和柯萊特&mdash&mdash這是她媽媽的名字&mdash&mdash他們當時和他們的女兒現在差不多大。

    &rdquo &ldquo她那時候漂亮嗎?&rdquo &ldquo柯萊特?她和弗朗辛很像。

    同樣讨人喜歡。

    她智慧超群,如果我沒記錯,她那時候正在準備參加英國文學大學教師資格證會考。

    她到底通過了沒有,我也不知道,因為我後來再也沒見過他們。

    &rdquo 又一陣沉默重重地壓在安德烈的胸口,這沉默好像意味深長。

     &ldquo我想說的是&hellip&hellip我們已經二十年沒見面了。

    我都不知道他們結婚了,因為那個時候我們三個都還是學生,他還沒有追求她。

    六個月之前,我都不知道他們來了尼斯,住在離我們二十五公裡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他們已經有了孩子。

    &rdquo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像是在請求兒子原諒他東拉西扯。

     &ldquo我走吧!你希望我走吧&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當然沒有!你想說些事情&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什麼?我也不知道&hellip&hellip我應該想想那些人,想想他們的命運&hellip&hellip比如,埃德加·普瓦德要是願意,現在本應該是巴黎學院的教授,很可能已經繼承嶽父的位子和名聲&hellip&hellip&rdquo 出于憐憫,安德烈問道: &ldquo那他為什麼不留在巴黎呢?&rdquo &ldquo首先,我猜他不想被人說成是因為老婆才得到那個位子的。

    其次,他個性倔強,從不妥協,心直口快,這種性格的人在政府部門裡日子不好過。

    不過他現在從病人那裡學到的和能在醫院學到的一樣多。

    &rdquo 這些話聽起來不大對勁。

    在字面意義上看沒什麼問題,但是安德烈确信父親說話時有點漫不經心,說出來的話與他内心的不安沒有多大的關系。

     &ldquo他這個人不錯。

    我相信他是幸福的,确實存在一些真正幸福的人&hellip&hellip我正在耽誤你的時間&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準備下去睡覺了。

    &rdquo &ldquo我猜弗朗辛一定很愛她的媽媽?&rdquo &ldquo她倒是跟我談過她的爸爸。

    她是為了得到秘書職位才去學速記和會計的。

    &rdquo 現在輪到他說話了,想到這一點後他很吃驚。

     &ldquo她更喜歡做醫生或者醫護助理,但總是認為自己過不了畢業會考。

    她說她對學習沒有任何天賦。

    &rdquo 他為自己的毫不掩飾感到臉紅。

     &ldquo她媽媽以前非常聰明,本可以在自己的領域裡有一番成就。

    她結婚後喜歡上了小資産階級的生活,專心照顧家庭和孩子。

    &rdquo 他爸爸一邊走向門,一邊語氣單調地說: &ldquo我希望她過得幸福。

    我确定我聽到開門的聲音。

    你媽媽回來了。

    &rdquo 他從樓梯上下去了,好像不想被妻子撞見他在屋頂閣樓裡。

    為了休息一下,安德烈重新裝上唱片,将聲音調到最大。

    十分鐘之後,他躺到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他也許做過夢,但早上六點起來後什麼也不記得了。

    他自然醒來,一副仍在夢中的表情,歪歪扭扭地朝着浴室晃過去。

    隻有諾埃米和他起得一樣早,他下去的時候,埃諾米還沒到廚房裡,一樓所有的百葉窗都還是關着的。

     六點半時,他爸爸起床了,輕輕地走到浴室。

    他為了避免吵到妻子,把當天要穿的衣服準備好在浴室裡。

     那棟别墅叫做奧西之家,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叫這個名字,除了在世紀初建造它的那些人。

    别墅很大,房間寬敞而明亮,有漂亮的白色大理石樓梯。

     四四方方的别墅矗立在一座花園裡,牆面是淡淡的玫瑰紅色,牆角和窗戶四周則是淡淡的灰白色,這座花園現在幾乎是一座公園了。

     小摩托車發出兩三聲轟鳴後開走了,花園栅欄嘎吱作響。

    安德烈來到卡諾大道。

    他總是以為街上半秃的法國梧桐樹樹幹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有一段時間,他覺得樹幹造成的陰影很性感,甚至有點下流。

     他很快就到了小十字街旁邊的一個沙灘,對面是些高大的賓館。

    有人在沙灘上耙沙子,就像園丁在耙小路上的礫石一樣。

     他換上泳衣,沖進水裡。

    通常,除了他隻有一個遊泳的人。

    那是個英國人,離他二三十米。

    他不知道這個英國人叫什麼,也從來沒有跟他講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