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太平天國與清政府對峙及太平軍的思想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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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獲悉了我們的駐華公使薩缪爾·喬治·博納姆和南京起義軍的首領們談話的内容。

    我們的代表受到了非常禮貌的接待,起義軍首領非常恭敬地告知我們,清政府必須讓位給明王朝的合法繼承者。

    在同一份報紙上,我們的代表發表了一份公告,其中包含許多實質性内容。

    這些公告在許多城鎮的城牆上随處可見。

    這份公告重申了薩缪爾·喬治·博納姆的頭銜和職能,然後繼續這樣寫道: 昨日[23],我抵達南京,宣布了上述情況,将翻譯托馬斯·泰勒·密迪樂先生送上了岸,并安排了我與天德,或者他手下諸王會面的時間。

    随後,托馬斯·泰勒·密迪樂先生回到船上,說他與北王殿下及丞相進行了會面。

    今日[24]中午時分,天德委派的官員應該登船來護送我前往天德的皇宮,與天德會晤;但現在已經過了約定的時間兩三個小時了,天德派出的人還沒有露面。

    由于我俗務纏身,不能在此停留太久,因此我覺得最好讓天德提前了解一下我想和他讨論的一些問題。

     英國政府與中國&mdash&mdash主要是廣東&mdash&mdash的商業貿易由來已久,已逾兩百年。

    十年前,根據新的條約[25],貿易額持續增長,根據條約規定,英國人可在開放港口自行建造房屋,攜家人共同居住,開展有利于雙方利益的商業活動。

    此事一直進展順利,直至近來形勢動蕩。

    在五個商貿開放口岸城市,英國均建立了領事館機構,以監管英國民衆的一切事務。

    我作為英國的全權代表,受維多利亞女王的委派,出任香港總督,并根據《南京條約》的規定,總管五處通商口岸的商貿事務。

    英國民衆所有與中方官員的交流往來必須經我組織安排。

     近十年來,貿易如常,并無明顯變化。

    然而,近來聽聞漢人與滿人交惡,紛争不斷。

    又得知天德及麾下五王業已占領南京,另有傳聞種種,五花八門,盛傳起義軍已奪取清王朝大半江山。

    清政府已發布文告,表示已向歐洲列強租借大量蒸汽戰船,向起義軍控制的江面駛來。

    然而,據查,上述文告所說為清政府編造的謊言。

    英國人每到一處,便定居生活,并在當地開展貿易,至今已成為英國民衆的習俗傳統。

    如果沒有武裝保護,我們就無法安全地從新加坡、馬來亞撤離。

    不過我們可以明确地表示,我們還是希望我們所到的任何一個地方都能得到和平與安甯。

    眼下,閣下與清政府處于交戰狀态,英國不希望介入其中,袒護任何一方,向任何一方提供武器;但百姓可根據私人合同進行買賣。

    我們英國民衆在上海等地建造了大量教堂及商鋪。

    我們這些性情直率的英國民衆的頻繁出現顯然會引發當地百姓極大的不安與騷動。

     第7節 郭士立對起義軍的影響 天德的公告和宣言雖然篇幅較短,但要比北京或其他朝廷大營發布的更加絕妙,更令人激奮,整體上勝出一籌。

    一方的宣言内容真摯,充滿真誠;相比之下,另一方的則滿是一眼便能看穿的假仁假義。

     我們不免要懷疑,天德一方宣言的有些内容出自我們的傳教士,或者說一些人從旁指導了宣言的寫作。

    根據我們觀察到的譯文進行判斷,文章有一種我們更熟悉的歐陸風格而不是東方文章的神韻。

    将近十五年以前,一位長期居住在中國和新加坡的紳士對我們說:&ldquo等着瞧吧,不管中國人是否反對,英美傳教士都将參與到中國人的政治改革和宗教改革之中,郭士立學會、華人聯合會将成為強大杠杆的支點。

    此時此刻,雖然郭士立博士很少被人注意,也很少被提起,但其的影響是巨大的。

    我親眼看到成千上萬的中國人手捧郭士立博士的著作;我也親耳聽到男女老幼都以一種尊崇敬畏的态度提及郭士立博士的大名,仿佛這是一個充滿了超自然能力的人。

    郭士立博士也許沒有向他的門徒宣揚反叛或暴動,但不久之後就爆發了起義。

    我所了解的信徒對宗教的理解是不夠全面的,但這些信徒卻有着透徹的政治解放的理念。

    對于這些政治理念,這些信徒在歐洲人和美國人面前從不掩飾。

    思想的發酵劑已經投入,不管以何種方式,有何種目的,中國現在正在醞釀一場偉大的變革。

     近來又有一位廣東居民向我們提供報告說,他讀了郭士立學會撰寫的宗教書籍的中文譯本,他相信起義軍實際上是宗教改革者。

    起初,這一表述被認為是對神靈的亵渎,但這僅僅表達的是中國人精神層面的一種關系,這種對于教義的錯誤理解源于中國人強烈的熱情。

    這也使中國人違背了傳教士對他們的訓誡。

     如果有更多的歐洲人精通中國人的語言,那就能知道中國人到底相信什麼或不相信什麼。

    寫錯一個字就可能使整篇文章詞不達意。

    對于大多數東方民族,都有一個無法擺脫的問題,那就是他們沒有清楚無誤的公私文書的統一書寫形式或是印刷體。

    根據同一渠道獲悉,起義軍宣稱自己是一種猶太基督教,反複說教着高标準的道德要求,但起義軍的戒律大部分并不源于《新約》,而是來自《舊約》。

    在很多情況下,起義軍也采取過滅絕政策,起義軍的曆史中也存在着血腥的篇章。

    起義軍行事的原則就是這樣,任何不按照他們的信仰辦事的人,必須要從神的地盤上除滅。

    除非所有人遵從起義軍的教義,承認天德的至高無上,否則起義軍就會最大限度地執行&ldquo無論男女老少,都不可住在這地上&rdquo的政策。

    毫無疑問,無論起義軍的信條是什麼,不管是篡改版的,還是混合版的,起義軍都對它趨之若鹜。

    在清帝國的心髒地帶有這樣一群狂熱分子&mdash&mdash其中一部分人的信條就是戰死沙場&mdash&mdash而清政府已經奄奄一息,起義幾乎在整個帝國已成燎原之勢,清帝國即将走向滅亡。

    我們同意阿瑟·庫甯海姆上校在從廣州寄出的私人信件中所說的:&ldquo最終結果有待時間決定;然而,這些半基督教起義軍的上層人物雖然窮困,但他們意志堅定,并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們最終會戰勝對手,奪取政權。

    無論起義軍能否成功,但在這場起義的影響下,我們發現這個國家正在走向徹底的無政府狀态,而這種無政府狀态必然會影響歐洲對華貿易的方方面面。

    事情不能一直就這樣下去。

    對于中國這樣一個人口衆多的國家來說,曠日持久的内戰是非常可怕的。

    這場内戰奪走了現有政府為我們提供的庇護,而另一方卻無法提供相應的庇護。

    起義軍、叛亂分子或愛國者&mdash&mdash伊萬·梅爾奇奧博士像一位智者,在戰鬥結束之前,不會決定他們的稱謂&mdash&mdash在他們前進的道路上,會成功地推翻各地的清政府組織,當然,為了自己的利益,隻要有機會,他們也會建立新的秩序和一整套的管理體系,然後是商業體系,涉及外國居民的處理原則等,一項一項地進行。

    我們不能指望商人對這場不同尋常的鬥争所涉及的重大問題産生什麼興趣,而這場殊死之争,正如我們将要看到的那樣,會是影響世界三分之一人口命運的重大問題。

    &rdquo 我們注意到最近有大量的書籍和信函都在以強烈的措辭傳達這樣一個信念:再沒有任何一個曾經建立過的王朝像現在這樣前途堪憂。

    有一封從中國寄出的私人信函中這樣寫道: 如果讓清朝繼續統治中國,中國将永遠不複存在。

    這與土耳其曾經碰到的問題如出一轍,隻是清朝政權建立的時間較晚一點。

    我所遇到的每個當地百姓似乎都認為清王朝已是回天乏力,它的覆滅最多也就是幾個月的時間。

    朝廷忌憚将蒙古部落引入關内,朝中大臣對于這些蒙古部落的看法莫衷一是,畢竟如果蒙古部落踏入關内,很難預測他們是敵是友。

     朝廷對收複武昌束手無策。

    武昌物産富庶,人口達四十萬,是湖北省的省城所在。

    起義軍在1853年2月占領武昌,繳獲頗豐。

    在此之前,英國人從未造訪此地。

    伊萬·梅爾奇奧博士有位朋友,是一位勇敢的旅行家,他曾對武昌做了一段熱情洋溢的描述:它坐落于長江南岸,這片水域能夠承載大噸位的船舶。

    每天都有五六千艘大大小小的船陳列于江面。

    單是運鹽船就有上千艘之多。

    這裡是中國産品和歐美産品的巨大倉庫。

     鎮江,曆來都是軍事重鎮,它的陷落讓清政府痛惜無比。

    在一份诏書中,皇帝曾說過:&ldquo鎮江,南北水路交通之咽喉,朕早已料到其必為賊匪所觊觎;并多次嚴令地方官員采取有效之措施加強防守。

    若其能聽之一二,必不會有今日之局面。

    &rdquo前文已經提及,為了保衛鎮江,清朝守備官兵對英軍展開了十分頑強的抵抗,緻使英國官兵傷亡慘重。

    鎮江不僅屬于戰略重地,在經濟及其他方面的重要性也是不言而喻的。

    對于天德來講,它的重要性一點不亞于南京。

    起義軍在繳獲大量金銀、給養、武器等戰利品的同時,還赢得了百姓給予的同情和支持。

    三合會為起義軍開道,城裡的政治團體名目繁多,個個都有百姓支持。

    這些組織的首腦經常聚在一起商讨大事。

    離城不遠就是京杭大運河的入口,這條運河直通北京,通過它,大量的物資給養從江南富庶之地被源源不斷地運往京城,滿足皇帝的需求。

    如今,這一運輸方式徹底地被起義軍截斷了。

    起義軍以此來扼住朝廷的經濟咽喉,并将他們困死于京城。

    清帝國事實上已經被一分為二了,處于首尾不能相顧、中央與地方聯系不暢的危急狀态。

     緊鄰鎮江的周邊地區植被繁茂,是代表中國文化最高水平的地區之一。

    這裡阡陌交錯,道路狹窄,使我們的部隊很難攜帶大炮等辎重快速前行。

    當地有幾戶非常殷實的人家,其中一位曾是朝廷大員,現已退隐田園,據說其富可敵國。

    就像在中國其他地方一樣,這裡宗族意識盛行,族規勝于國家律法,并延續着一種悲劇性的社會體系,使原本安甯平靜的地區和村莊陷入無休止的社會動蕩狀态。

    在中國,有成百上千個不同的姓氏。

    由于同一姓氏的人并不都住在一起,故同一姓氏的族人相互分離、各自繁衍,但其目的都是相同的。

    據說,廣東和福建的宗族主義感情和仇恨比清帝國其他地方強烈得多;但這可能隻是因外國人聽說的在這裡爆發的相關事件比沿海其他省份更多。

    就在最近,有人上書朝廷,說在兩族之間的争鬥中,有十人被殺,二十人被抓,十個人被挖去雙眼、割掉雙耳、剁去雙腳;三十匹馬也被殺死在一片廢墟上。

    居于下風的宗族被搶白銀一萬兩;宗族祠堂被掀翻,祖宗墳墓被掘開,堤壩被毀,灌溉田地的水源也被切斷。

    這種宗族之間的争鬥時常發生,曆來已久,地方政府自覺力量微弱,無法勸阻,隻能任其發展。

    一年之内宗族之間的打鬥就有一百二十起,造成房屋損壞,财産被劫,甚至人員傷亡。

    宗族中一些不法之徒配備有火槍,他們橫行鄉裡,報複仇家,甚至劫掠無辜百姓。

    為了解除這夥不法之徒的武裝,地方政府采用了令人不齒的計謀。

    這樣一來,明顯地暴露了政府的弱點,并進一步助長了以暴制暴、以惡制惡的風氣。

    [26] 這就是一個&ldquo平靜祥和&rdquo的清帝國! 根據最新的情報,天德在廈門的力量得到了極大增強。

    由于起義軍在馬六甲海峽的弟兄&mdash&mdash這些人幾乎都是三合會的成員&mdash&mdash在人力和财力上給予起義軍很大的幫助,因此起義軍無論在兵力還是财力上都有了質的提升。

    短短幾周之内,根據秘密約定及他們組織的規定,就有五百多人從新加坡返回國内。

    經進一步證實,海盜對起義軍也給予了大量的協助。

    同樣,朝廷也在征募兵員,并向南京方向派遣了大量的船,船上載着所謂的士兵。

    但人們覺得,這些新兵的勇氣和忠誠都不太靠得住。

    據可靠消息,這些新兵中有些人是天德的信徒,他們參軍是為了獲得通往北方的自由,他們打算瞅準時機逃跑,加入起義軍。

    廈門的三合會近來連連獲勝,欣喜不已,派出先遣部隊前往金門。

    毫無疑問,他們定将擊敗金門的朝廷軍隊,奪取金門。

     海盜人數急劇攀升,為了保護歐洲商人的貿易活動,海軍上将弗利特伍德·布勞頓·雷諾茲将于1853年8月1日抵達香港,屆時将出兵征讨這幫海盜。

    按照朝廷官員的老辦法,他們會繼續把失敗說成是勝利,說他們在内河上、外海上、陸地上進行了殊死的戰鬥。

    朝廷官員們說,在鎮江陷落以前,起義軍被打得丢盔棄甲,丢下十幾艘戰船和大量士兵落荒而逃。

    朝廷官員們将丢城失地歸咎于兩名指揮官,此二人雙雙遭貶。

    其中一人,名叫萬亭,申辯道他出城迎敵時不慎跌落馬下,摔斷了腿,故不得已退回當塗,不料當塗已被起義軍所占。

    我們完全可以斷定,斷腿之事純屬虛構。

    萬亭已被交付刑部定罪,毫無疑問,不久之前他已經人頭落地了。

    然而,好多虛報戰功的官員已經竊取了獎賞與榮譽,其中一項至高無上的榮譽就是賞賜黃馬褂。

    還有一位官員,據說他神勇蓋世,在一次戰鬥中被起義軍砍去了左手中指。

    鹹豐皇帝對他格外重視,并詢問他的傷勢,關懷備至。

    還有人提到一位朝廷虎贲,在戰鬥中,胸口被長矛刺傷。

    鹹豐皇帝便賜他花翎頂戴、金銀珠寶、禦用鼻煙壺,獎賞他手下士兵荷包、袖刀等物件。

     《北京公報》确認,有一支朝廷軍隊包圍了南京的起義軍,并且朝廷将馳援這支部隊。

    但事實似乎是,既沒有圍攻,更沒有援軍;隻有一支被打散的殘餘部隊在南京附近遊蕩,隻要起義軍對他們發動攻擊,他們就會落荒而逃。

    還有其他一些基督教教徒也拜訪了天德和五王的中軍大帳,這些基督教教徒都積極評價起義軍嚴明的軍紀、行之有效的管理措施,以及對革命團體的安排處置。

    這些基督教教徒還證實了關于存在某種半基督教的報道,并認為這可能會在各個方面轉化為巨大的優勢。

    [27]基督教傳教士們前往中國,并定居于此。

    如果從頭算起,在中國,這些傳教士已緻力于發展信徒活動半個世紀之久。

    在如此漫長的時間裡,有如此衆多的傳教士緻力于此,難道不該有大量中國人對宗教改革的教義有所了解嗎?這些傳教士發現起義軍有很大的意願與歐美進行貿易,并鼓勵發展商業,但同時起義軍一再強調關于鴉片的禁令。

    傳教士随處可見這些秘密團體之間的完美配合,以及由此顯示出的強大力量,而這種完美配合和由此顯示出的強大力量又深刻地影響着這場革命。

    一大群朝廷的逃兵走進南京的一扇城門,做出一些奇怪的、讓他們看不懂的手勢。

    天德的士兵也做出同樣的手勢,然後走出城門去迎接這些兄弟。

    他們熱情擁抱,手拉着手一起走進城。

    據報道,朝廷軍隊正在忍饑挨餓,但南京城内糧草充足。

    我們雖沒有得到什麼積極的消息,但起義軍似乎隻是摧毀了精美絕倫的大報恩寺琉璃塔裡相貌兇惡的佛像,卻安然無恙地保留了大報恩寺琉璃塔。

    在鎮上的其他地方,所有的佛像都被聖像崇拜者清除了。

    我們本來希望對這些人的崇拜形式做一番了解,但到目前為止,我們連一個起義軍士兵都沒有見到。

    由新教傳教士所撰寫和出版的中文教義倒是随處可見。

     這些傳教士剛剛出版了另一份刊物,并将按月出版。

    它似乎介于報紙和廉價雜志之間,面向中國的中産階級發行。

    首發号主要是對當前戰争主要事件的總結,以及其他各種文章,向讀者傳達歐洲的科學知識和實際有用的東西。

    這份刊物取名《遠近見聞》,封面上印有一處說明:刊物由倫敦傳教會印刷,每期價格為五分之三便士,刊物文章的作者均來自莫裡森教育協會。

    當地有很多的代理商和小商販都在出售此刊物,因此銷售量還是很可觀的。

     似乎在同一時間,起義軍兵分兩路,一路向北,直逼京城,另一路向南,進逼廣東。

    起義軍通過秘密組織臨時組建起軍隊,南下的軍隊似乎并不是從北上軍隊中脫離出來的,而是一支在南方各省集結起來的新軍隊,由擁有一定自主權的統帥指揮,而這位統帥則完全服從于至高無上的天德。

     人們無法相信廣東能夠長期有效地抵抗這股強勁的力量,因為這力量随着時間的推移不斷增強,就像雪球滾過厚厚的雪地一樣,越滾越大。

    雖然南方起義軍的旗幟和徽章似乎不同于北方軍隊,但它的首領們卻提出了與北方完全相同的宣言和主張,并且也頻繁地提及上帝的存在。

    我們确信,在他們的總部有幾位非常活躍且精力充沛的新教傳教士,一些是英國人,還有一些是美國人。

     至于清王朝,事實證明它已不可救藥。

    我們在此重申,我們認為它的覆滅是曆史發展的必然結果。

    兩個東方帝國&mdash&mdash中國和土耳其,目前都正處于解體狀态。

    這兩個帝國都對基督教元素充滿了好奇。

    對政府不滿的土耳其人組成了一個名為&ldquo拜克塔什&rdquo的組織,這個組織的成員仇恨所有穆斯林教士和法官;他們的成員除了每年參加一次古班·拜蘭[28]的宴會外,從來不去清真寺,就這一次,這些成員還必須征得組織負責人的同意。

    這個組織認為我們的救世主比穆罕默德更偉大。

    他們鄙視世襲哈裡發[29]的理念,以及埃米爾或綠頭人[30]聲稱有資格作為先知的後代而受到尊敬的說法;他們鄙視割禮和任何形式的儀式。

    他們把慈善、仁愛、甯靜和逆來順受都看作是最基本的美德。

    他們信仰世上唯一的真神,相信靈魂的不死。

    他們彼此必須永遠友好善待,在危難時相互扶持。

    &ldquo拜克塔什&rdquo的成員接納基督教教徒和猶太人加入他們的行列。

    他們有自己的标記、行為習慣,還使用秘密社團的暗語,通過這些暗語來表明自己的身份。

    在土耳其的所有階層中,古老的宗教正在消亡,為另一種信仰或與其背道而馳的宗教留下了發展的空間。

    這個宗教派别遍布整個土耳其,并以極快的速度蔓延擴展。

    這裡又是一處革命的試驗場。

    它的成員相信一個奇異的千禧年即将到來,緊随其後的便是奧斯曼帝國政府的徹底覆滅,以及穆斯林的紛紛散去。

    有衆多信徒膜拜的基督耶稣将重返大地,把散落的衆人重新聚集,讓百姓重獲信仰,把百姓重新凝聚成一個偉大的民族,賦予這個組織統治世界的力量。

    到那時,世界上隻有一個信仰,一個法律體系,一個偉大的、聖潔的、團結的民族。

    許多不屬于&ldquo拜克塔什&rdquo的土耳其人對救世主歸來的說法也深信不疑,事實上,這種說法似乎在土耳其的亞洲省份普遍盛行。

    雖然&ldquo拜克塔什&rdquo組織的成員還未拿起武器進行革命,但他們已經做好了随時反抗的準備。

    在否認世襲哈裡發的同時,&ldquo拜克塔什&rdquo還否認蘇丹的合法性,以及蘇丹所有主張的聲明。

    &ldquo拜克塔什&rdquo組織的成員樂見奧斯曼王朝的覆滅,并且一定會在時機成熟時密謀策劃推翻這一王朝。

    &ldquo拜克塔什&rdquo組織的成員蔑視已有的民族信仰及其教職人員。

    他們在秘密集會和組織中煽動不滿情緒;這些人緊密地聯系在一起,就像中國三合會的成員一樣,可以迅速地與全國各地兄弟們,不受地域限制地進行交流。

    從托羅斯山到幼發拉底河,形成了一條政治組織帶,各種政治思潮在其間穿梭碰撞,如同電流徜徉于電線。

    &ldquo拜克塔什&rdquo組織的成員對政府采取的應對措施予以消極的抵抗。

    他們為世人所知,令人畏懼。

    [31] 在清王朝和奧斯曼王朝被推翻的時候,基督教教徒和樂善好施之人都沒有什麼好憂傷的,因為兩者都是我們的信仰和文明的死敵,都是他們所統治的人民的災難和禍根。

    然而,不同尋常的是,這兩個專制政權最終瓦解的迹象竟然在日期上表現出驚人的相似。

    滿族權貴似乎已經成為過去。

    任何了解土耳其現狀的人都不會相信,僅靠英法等一兩個歐洲強國的支持,就能讓奧斯曼帝國永不衰落。

    因為在歐洲,或是在土耳其的任何一個省份,現實情況是,受壓迫的基督教教徒至少是伊斯蘭教當權者的四倍。

     注解: [1] 清廷謊稱是四萬名。

     [2] 錫巴裡斯為古希臘城邦,非常繁華,後因戰争被毀。

    錫巴裡斯人慘遭屠殺,境遇悲涼。

    此處指用自殺的方式結束屈辱的生命。

     [3] 猶大,耶稣的門徒之一。

    耶稣因其出賣而被釘死在十字架上。

     [4] 阿瑟·庫甯海姆:《一位營地副官在中國服役的回憶錄》。

    &mdash&mdash原注 [5] 其漢名為&ldquo合信&rdquo。

     [6] 福音外傳學會,屬英國教會組織,18世紀到19世紀活躍于英屬大西洋國家。

     [7] 《十誡評注》,太平天國内部刊行的讀物,用來闡釋《十誡》。

     [8] 《創世記》,即《聖經舊約》第一章,主要介紹世界及世間萬物的起源。

     [9] 贖罪祭,古代猶太教向上帝獻上祭品、自我救贖的祭祀活動。

     [10] 摩門教,早期教名雖為&ldquo耶稣基督末世聖徒教會&rdquo,但不屬基督教任何一派。

     [11] 清教徒,要求清除英國新教中天主教殘餘的改革派,奉《聖經》為唯一經典。

     [12] 三位,即聖父、聖子、聖靈。

     [13] 安息日,猶太教每周一天的休息日。

     [14] 《華北先驅周報》,英國拍賣商奚安門于1850年8月3日在英租界創辦的上海最早的英文周報,也叫《北華捷報》或《先鋒報》,每逢周六出版。

     [15] 彼列,猶太教中的地獄之王。

     [16] 随着英國人和美國人在中國與占上風一方的深入交往,這些英國人和美國人将逐步向我們提供有用的信息。

     [17] 道台,清代官職名,官階介于巡撫與知府之間。

     [18] 約翰·弗朗西斯·戴維斯:《交戰時期以及媾和以來的中國》,倫敦,1852年。

    值得記住的是,約瑟夫·加貝和埃瓦裡斯特·雷吉斯·于克在中原和關東旅行已達十年之久;但我們有證據表明,早在他們之前,衆多秘密組織就已經建立起來,并且百姓普遍相信正統的明代後裔一直存在。

    &mdash&mdash原注 [19] 此處居民包括近十萬名滿族駐防部隊和他們的家人。

     [20] 這裡的島指與城相對的島嶼,距城大約十英裡。

     [21] 美國第七日浸信會,新教主要宗派之一,17世紀初産生于英國。

    反對給嬰兒施行洗禮,主張受洗者必須全身浸入水中,以象征受死埋葬而重生;強調各教堂獨立自主,不受政府或其他教會幹預。

     [22] 又譯&ldquo偉烈亞力&rdquo。

     [23] 指1853年4月27日。

     [24] 指1853年4月28日。

     [25] 指《南京條約》。

     [26] 威爾斯·威廉姆斯:《中央王國&mdash&mdash一份對清帝國的調查》,紐約,1848年。

    &mdash&mdash原注 [27] 第一位前往中國傳教的新教徒是羅伯特·莫裡森牧師,他受倫敦傳教會的指派,于1807年首先抵達廣東。

    1814年,他翻譯完成中文版《新約》全書。

    同年,他散發一萬七千份《新約》印稿和傳單。

    其後,W.米恩牧師協助他翻譯了《舊約》全書。

    該書于1818年10月印刷出版。

    從那時起,有超過一百名新教傳教士定居在了中國。

    這些新教傳教士幾乎全部來自英國和美國。

    &mdash&mdash原注 [28] 古班·拜蘭,土耳其最重要的節日之一。

     [29] 哈裡發,穆罕默德的繼任者,伊斯蘭國家的政治、宗教領袖。

     [30] 埃米爾或綠頭人,源于阿拉伯語,伊斯蘭國家對上層貴族及統治者的稱謂。

     [31] 查理斯·麥克法蘭:《天命土耳其的劫數》,倫敦,1853年。

    &mdash&mdash原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