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太平天國與清政府對峙及太平軍的思想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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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

    鹹豐皇帝向上蒼祈禱的同時又繼續向外國求援。

    鹹豐皇帝向能夠殺死起義軍首領的士兵許以重賞。

    與此同時,又有更多不幸官員的腦袋被砍,家産被充公。

     與之相對,五位王也沒有放棄對外發聲。

    其中,有一份文告說道:&ldquo我們誠邀每位有識之士迅速行動起來,驅除所有地方之滿人,翹首以待我們在南京全新之政權,屆時将論功行賞。

    外族蠻夷須臣服于我,方可往來,并簽訂貿易聲明。

    至于冥頑不靈之僧人、道士,應全部予以消滅,所有佛寺道觀全部予以拆除,其餘教派應一理待之。

    &rdquo 伊萬·梅爾奇奧博士無法理解其中的玄機,也無法對起義軍信奉基督教做出判斷評價。

    他說:&ldquo最後這份簡要的聲明究竟出自誰手?他是孔子的信徒,還是郭士立聯合會的成員?尚無法給予定論。

    &rdquo 盡管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但可以想象,如今五王圍困南京城和當年特洛伊城被圍困同樣精彩有趣。

    可惜,我們沒有任何關于它的記錄。

    但可以肯定,有一些關于它的記述早就傳到英國了。

    我們所記錄的不過就是1853年4月底起義軍以征服者的身份進入南京城,并威脅要拆除作為佛教徒膜拜聖地的大報恩寺琉璃塔。

     起義軍占領南京後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在城中各處張貼布告。

    布告沒有以古文形式書寫,而是寫成了古體詩的樣式。

    布告宣稱:&ldquo起義軍的宏願是讓百姓安居樂業。

    滿人長期以來竊居帝位,如今漢人要重奪皇權。

    貪官污吏将受到嚴懲。

    順從天意已成天下大勢,随着大軍蕩滌全國,良善之輩再也不會受到傷害與壓迫。

    凡負隅頑抗者必将陷入絕望,因為有我百萬忠誠敢死之士,一切抵抗必定灰飛煙滅。

    &rdquo 天德似乎确實為起義軍制定了嚴明的軍紀。

    起義軍所到之處,從未遇到百姓的反對抵抗。

    百姓的私人财産受到尊重與保護。

    起義軍首領十分關注老弱之人,以及那些無力自保之人的安危。

    據說,隻要起義軍攻占了某地,都會在第一時間建立婦孺避難所。

    甚至在有些避難所門前立一塊字牌,上面寫道:&ldquo此處已用于庇護年輕女子,擅入者立斬。

    &rdquo 朝廷官員編造了大量恐怖故事。

    據這些官員所說,起義軍嚴刑拷打、肆意摧殘所有在南京被抓獲的滿族官員;假借給四百多名滿族婦女婚配漢人之名,将這些婦女關押在一座塔下,最終将她們活活燒死。

    朝廷官員編造這些駭人聽聞的故事,用意顯而易見。

    他們想要通過這些故事來刺激歐洲人及其他外國人,讓外國人對節節勝利的起義軍産生憎惡與仇恨。

    這些官員也十分清楚,如果這些外國基督教教徒再持作壁上觀的态度,那麼清王朝的末日就為時不遠了。

     清廷再次向英美兩國發出援助請求。

    但其請求并沒有受到兩國全權大使的關注。

    然而,一些商船的主人對英美兩國政府的建議充耳不聞。

    一艘隸屬于美國商号的破舊鴉片運輸船,以每月五千美元的價格受雇于清政府。

    當這艘破木船在長江上揚起風帆,順流而下朝南京駛去的時候,一些清朝官員含沙射影地向起義軍表示,這是外國居民自願向朝廷提供的部分援助。

    這一狡猾的伎倆讓起義軍的營地陷入一片騷動,對抗外國人的呼聲日益高漲。

    起義軍起誓要向背棄中立的外國人複仇。

    中立顯然是外國人在中國唯一的正确決策。

    不幸的是,一個緻命的巧合增加了起義軍的恐懼,并讓起義軍的盛怒有了充足的理由。

    美國的駐華公使漢弗萊·馬沙利,出于一種不合時宜的好奇心,特别想登上蒸汽輪船&ldquo色士奎哈拿&rdquo号。

    當這艘巨輪靠近起義軍大營的時候,發出了恐怖的怒吼。

    由于起義軍營地的大部分士兵在此之前從未見過蒸汽輪船,因此他們無法理解為什麼會有大量的濃煙從煙囪裡冒出。

    據說起義軍原本放過了這位南京前知府,但又将其囚禁。

    如今他們就将這位南京前知府斬首,并将其頭顱綁在一根長杆上,立于城牆之上,以示對外國勢力的血腥反抗。

    漢弗萊·馬沙利公使回到岸上,報告說&ldquo色士奎哈拿&rdquo号湧進了大量河水以緻無法抵達南京。

    後來很快查明&ldquo色士奎哈拿&rdquo号是由于在靖江附近撞到岩石而擱淺,船員最終隻得棄船。

     漢弗萊·馬沙利 英美兩國如今最擔心自己離南京最近的港口&mdash&mdash上海的工廠遭到起義軍的攻擊。

    &ldquo但這些工業界的英雄非但沒有灰心喪氣,反倒為了共同的安全團結在一起,采取一緻的措施;并且這些工業界的精英以特有的敏捷,充分利用當前的形勢,為自己的工廠将來的安全做好準備。

    為達此目的,他們将工廠用牢固結實的高牆圍住,牆外又挖出深溝;總之,這些精英将自己的工廠置于基督的庇護之下,以防禦所有襲擊。

    毫無疑問,這是由一群商人展現給世界的壯麗的奇迹,他們陷于衆敵之中,隻能依靠自己的能力來保全自己。

    &rdquo伊萬·梅爾奇奧博士說道。

     托馬斯·泰勒·密迪樂先生是位于上海的英國領事館的傳教士兼翻譯,志願前往南京,查探起義軍對基督教國家的看法,摸清基督教對天德總部的影響程度。

    托馬斯·泰勒·密迪樂獨自動身。

    他能言善辯、思維敏捷,定不虛此行。

    衆王向他保證,如果外國人能夠嚴格保持中立,不向清廷提供任何援助,起義軍将不再對外國人有絲毫攪擾。

     在這個版圖超過大多數歐洲國家、人口與法國相當的大省,到處可見人們揮舞着剪刀,剪除發辮。

    由于朝廷不敢再說什麼,于是幾乎所有民衆都将發辮剪掉。

    有些人甚至就在官員的眼皮底下欣喜若狂地将自己的發辮剪去,還強制剪去那些出于恐懼而希望保留發辮的人的辮子。

    難道諸王和天德會被清廷打敗嗎?如前所述,剃發蓄辮曾是滿人以武力強加給漢人的;起初它是漢人臣服于滿人的一種象征,但漢人卻逐漸喜歡上了這根粗長的發辮,并以此為傲。

    在滿人剛剛征服漢人的時候,有些人甯死也不願剃發蓄辮,有很多人因此而最終殉道。

    但如今我們的士兵在和他們的戰鬥中發現,他們會把辮子作為最重要的東西小心翼翼地保護,最讓他們感到惱怒的便是别人随意撥弄他們的發辮了。

    一個隸屬于&ldquo十八團&rdquo或&ldquo皇家愛爾蘭&rdquo軍團的士兵因對發辮的熱衷而付出了昂貴的代價:他抓獲了一個中國人,這個人試圖灌醉并挾持我方的人。

    為了懲罰這個人,他剪掉了這個人的辮子,據為己有。

    不久之後,他在鄉下被一群中國人攔住,其中就有那個被他剪去辮子的人。

    作為報複,他被割掉了兩隻耳朵。

     眼下,辮子成了一種政治象征。

    隻要是有辮子的都被認為是滿人,或是滿人卑鄙的奴才。

    要表明自己是愛國者,隻能将原來的發辮換成一頭濃密的短發。

    百姓紛紛穿戴上了前明的服飾。

     這些情況不隻出現在清帝國的某一個地方。

    在遙遠的廣東甚至出現了一場因辮子而爆發的戰争,而百姓也極力表示對天德、五王及民族事業的支持。

    這種情緒在廣東極其盛行。

    将領因為阻止為天德運送武器的車隊離開,地方官和朝廷軍隊都被百姓殺害了。

     清廷通過發布文告和宣言繼續着這場戰争,然而,這些東西除了蒙騙邊遠地區的百姓,再沒有任何效力了。

    當天德的标語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南京城城牆上的時候,《北京公報》以其一貫的華麗風格向全世界保證,清帝國的軍隊又取得了一場重大的勝利,将起義軍驅逐出了南京城,并幾乎将其斬殺殆盡。

    清廷的這些說辭隻會被天德手下的将士們當作笑談。

    朝廷官員先前已經将所謂的&ldquo天德&rdquo正法,并發布了&ldquo天德&rdquo的遺言和認罪書。

    然而,朝廷官員還是下決心再将&ldquo天德&rdquo&ldquo處決&rdquo一次,因此,清政府又編寫并刊印了一份文告,宣稱起義軍首領落入朝廷之手,在受盡嚴刑拷打之後被執剜心之刑處死。

    朝廷官員諸如此類的做法反反複複,卻并不能為其免災或保其性命。

    幾乎所有執掌過兵權、在戰場上屢戰屢敗的朝廷大員,都身陷囹圄被押解回北京,被判以流放或斬首之刑,并抄沒其全部家産。

    這些官員的家人,如前所述,也多受累及,甚至被施以極刑。

    北京的氣氛顯得十分陰森憂郁。

    頻繁的殺人令滿人都開始厭惡自己,鹹豐皇帝許多堅定的追随者紛紛棄他而去。

    貨币和生活必需品也出現了嚴重短缺,由于貨币越來越稀缺,商品價格不斷攀升。

    許多滿人家庭,不管是被流放還是沒被流放,都離開京城,去往關外尋求暫時的容身避難之所。

    還有一些人,閉門不出以躲避朝廷眼線的監視,也為了逃脫名目繁多的各種徭役。

    據說有一次,鹹豐皇帝隻身一人在宮中待了好幾天,身邊隻有幾名太監、嫔妃和侍衛。

     對于自從約瑟夫·瑪利·加略利和伊萬·梅爾奇奧先生的作品出版以來發生的事件,我們至今仍隻有一些不完備的記錄。

    然而,這些集中起來的記錄已經足夠表明,或者證明天德和他的五王所進行的事業接連取的勝利。

    起義的進展,更确切地說是對和歐洲開展貿易的港口的攻占進度,大大增加了我們對這場運動的興趣。

    它讓許多歐洲人與這些剪掉辮子的中國人開始直接聯系。

    以前隻能在暗地裡,或者偷偷摸摸交易的商品,現在終于可以正大光明地進行交易了。

    雙方之間的親密交往總體上産生了積極效果&mdash&mdash起義軍對于信仰基督教的外國人的看法似乎有了很大的改善。

    我們所看到的所有記錄都支持這一表述:這是一支訓練有素、紀律嚴明的東方軍隊;還有就是在天德的政治綱領之中蘊含着大量基督教的拯救元素。

    一些人認為這一元素是最具主導性的,另一些人則認為不然,但所有人都認為基督教的拯救元素是的确存在于起義軍的政治綱領當中的。

    有些人一直有這樣一種想法,即起義軍首領隻是從傳教士那裡随手撿來幾個模糊的基督教概念而已。

    在與起義軍短暫的交往之後,這一想法被證明是徹底錯誤的。

    一位中國醫生告訴約瑟夫·瑪利·加略利和伊萬·梅爾奇奧先生的朋友,正是基督教的精神,才會最終推翻清王朝。

    幾名與天德的大臣交往甚密的英國人和美國人也聽到過同樣的觀點。

    這些人似乎相當确信起義軍在鬥争中受到了上帝的指引,在戰鬥中受到了上帝的幫助;起義軍一直在上帝的引導之下;每逢起義軍有重大的行動,都會出現來自上帝的指示。

    這些觀點對這幫迅速集結在一起的人來講非常正常,因為起義軍來自全國各地,來自社會的各個階層,甚至包括劫匪和海盜。

    對起義軍的這些觀點,我們是絕不會予以認可的。

    相反,我們更願意相信信奉和半信奉&mdash&mdash因為任何地方的信奉情況都不是十全十美的&mdash&mdash基督教的人數量并不是很多。

     第4節 起義軍的宗教特征 本傑明·霍布森[5]博士記錄了一份香港維多利亞大主教喬治·史密斯和坎特伯雷大主教約翰·伯德·薩姆納之間的一次非常有趣的交談。

    這次交談的内容剛剛在倫敦基督教知識促進會出版,交于福音外傳學會[6]。

    這兩個協會都希望盡可能地将這次談話對外公開;考慮到這一點,也因為這是來自這個國家的最新信息,我們對此全文引述。

     坎特伯雷大主教約翰·伯德·薩姆納 緻坎特伯雷大主教的信 香港聖保羅書院 1853年5月23日 親愛的大主教大人: 在1852年1月28日緻閣下的信中,向您彙報了我們聖保羅書院和我們布道團的情況。

    因此,在信的最後,我向您寫了這些話。

     中國的政治概況和這一時期我們的國際關系狀況,基本特點是動蕩不安、充滿期待并且大有希望的。

    這是一個原本值得尊敬的體系正在迅速衰敗的王朝&mdash&mdash這正是大家所期望的,注定不久即将成為曆史。

    它現今正處于極度混亂之中,或許因為它積澱已久的能量,下一代仍然無法将它撼動,但絕不是因為它自身固有的強大力量。

    如今這場起義震撼了南方的廣西省&mdash&mdash離廣東省三四百英裡的地方。

    在那裡,國家律法幾近廢止,皇權威嚴蕩然無存。

    由于所有這些内在的危險和變化,我們很容易感受到,上帝讓我們堅守在這片土地的前沿,或許不久我們就該擁有完備的思想,披着上帝的盔甲,以應對一個全新、重大的緊急狀況。

     就在十六個月以前,當我寫下這些文字的時候,我還對在清帝國所發生的一系列重大事件有點措手不及。

    三四年前在廣西省爆發了起義,與之毗連的便是廣東省。

    這次起義和清帝國其他很多地方的起義如出一轍,都是由于腐敗和壓迫導緻的,這也是清帝國如此頻繁地暴發此類起義的原因。

    而且非常明顯,在一段時期内,參與起義的都是些目無法紀、欺壓弱小的投機分子。

    在這一過程中,起義的人數不斷增加,涉及各行各業;最近,宗教元素又滲入這場運動之中。

    在最近的幾個月,起義軍向北進發了幾百英裡,從起義最初爆發的地方一路高歌猛進。

    如此迅猛的速度讓大多數人驚詫不已。

    南京,前朝故都,已經落入起義軍的手中。

    靖江,壁壘森嚴的滿族衛戍區,盡管清軍在此十分兇猛地抵抗住了英國遠征軍,而如今這裡也落入起義軍之手。

    瓜洲,位于長江對岸,守衛着大運河的入口,也已陷落。

    繼續向北,揚州也向起義軍投降獻城。

     起義軍首領公開表明信奉新教,宣稱他們是由萬能的上帝派來宣揚唯一真神的箴言的,并顯示出了打倒各種偶像的堅定決心,還聲稱起義軍向北方的都城北京進發之前,在等待上帝的進一步啟示。

     我們英國的駐華公使,薩缪爾·喬治·博納姆近期乘坐英國艦隊&ldquo赫密士&rdquo号蒸汽輪船訪問了南京,獲得了大量重要的信息。

    當起義軍了解到英國人信仰基督教時,他們極其友好地接待了我們的同胞,向我們的同胞提供了他們自己出版的基督教書籍;表達了起義軍在反抗清王朝過程中的願望、對外國人的歡迎,以及允許外國商人赴内地進行貿易的觀念。

    起義軍對我們的同胞提出的唯一的條件就是禁止鴉片輸入。

    &ldquo赫密士&rdquo号的司令官、E.G.費士班船長、代表團的摯友、譯員托馬斯·泰勒·密迪樂先生搜集了關于起義軍首領最重要的信息。

    起義軍首領熱情地把宗教作為起義軍運動的主要元素,把宗教作為他們談話的主要話題,還談論了似乎應該普遍執行的禮儀和道德。

     當然,在這些并不完美的人身上,有很多東西可能會導緻他們變得狂熱過度。

    我們必須非常謹慎,以免把新教的使命與一場尚未完全發展起來的運動過分地等同起來。

    如果說這場由愛國者發動的運動的目的是驅逐異族篡權者、恢複漢人的政權、為百姓謀求自由;如果說大量的本地基督教教徒的存在為這個運動注入了一種能量和決心,那麼這些都是我們以往在中國人的性格中很少看到的。

    盡管中國百姓希望外國人不要介入或者不要站在鬥争雙方的任何一邊,然而,生活在這片廣袤土地上的百姓一定能夠感受到我們所給予中國百姓的同情。

    中國百姓也已從多年的沉睡中蘇醒,終會加入文明的、基督教國家的群體。

     也許我們認為這些事件很可能會使清政府對外國人做出讓步,不再把新教傳教士限制在海岸邊的幾個城市,不再讓外國人隻能在海岸附近進行短期的旅行。

    每一位有思想的觀察者,都會有這樣一種總體印象,那就是這場運動是中國近現代史上最重要的一個時期。

    這些觀察者認為所出現的這些事情正在将中國的政治、社會、道德及宗教解放引向一個空前的、絕無僅有的程度與規模。

     閣下将預見到這一偉大的目标,正是它讓我現在向您緻信,望您能堅定地支持這些令我激動不已的責任和抱負。

    我的願望和我所祈禱的便是這場危機能夠帶來某些進步。

    英國的目光不可能避開中國,中國很快就要成為基督教大家庭中的姊妹了。

    我們向國家教會求助,因為它擁有豐富的資源、古老的學府,以及衆多的神職人員。

    我們呼籲我們的青年才俊出來幫助我們,請求上帝幫助我們對抗強權。

    我們呼籲這些青年才俊跟随我們來到這裡,并做好準備&mdash&mdash無論神的旨意召喚我們去哪裡,這些青年才俊都願意和我們一起前往&mdash&mdash在開端并不完美的情況下給予中國人以正确的方向,讓基督的光芒越來越亮,直至迎來美好的日子。

     一位英國官員&mdash&mdash這是一位精通漢語的文職官員&mdash&mdash在上海寫了下面關于&ldquo赫密士&rdquo号訪問南京和我們的人員在那裡受到接待的有趣的總結: &ldquo得知來訪者信仰基督教并聲稱絕不會與清政府站在一邊後,起義軍十分愉快地接待了他們。

    接下來的六天,&lsquo赫密士&rsquo号停泊在南京。

    在此期間,船上的人和起義軍首領互相進行了多次拜見,成千上萬的人走出來一睹這艘大船。

    從某種意義上說,起義軍是基督徒,他們假裝受到新的啟示,委任他們鏟除世間的邪惡,讓中國恢複對唯一真神的崇拜。

    他們稱這個唯一真神為&lsquo天父&rsquo,稱耶稣為&lsquo天兄&rsquo,稱君王為&lsquo天王&rsquo或&lsquo王&rsquo。

    他們公開表示出對外國人的友好态度,并且在我們逗留南京期間,極力證明了這一點。

    他們宣稱他們駐紮南京隻是在等待真神的旨意,得到指示後他們會繼續向北開拔,進軍北京。

    他們的人數不超過七八千,我們把這部分人稱為狂熱的中間分子,或者随便我們怎麼稱呼。

    但追随他們的人數卻多達十五萬人。

    他們占領了南京、鎮江、瓜洲及揚州。

    就在即将離開的時候,他們送給我們許多書籍,其中有許多是宗教宣傳冊的翻印本,還有一些是關于日期安排的新式日曆、《十誡評注》[7]、《創世記》[8]、他們所獲啟示的記錄、組織軍隊的條例、初次建立政權時發布的各種法令、各種禮儀禮節、贊美詩等,這些東西放在一起,構成了一個非常有意思并且非同尋常的組合。

    他們以最明确的方式表示,相信救世主的贖罪祭[9]是到達天堂的唯一途徑。

    總而言之,它們所呈現出的真僞混雜已經到了一種最令人驚訝的程度。

    有些人稱他們為摩門教[10]教徒,有些人則稱他們為清教徒[11],還有人稱他們為狂熱宗教徒,各種稱呼有一百多種;但實際情況是,我們對他們沒有足夠的了解,即便現在是也無法判斷他們信奉什麼,以及他們要幹什麼。

    &rdquo 還有一封來自在上海的英國牧師的信。

    這封信是在他們出訪南京的輪船回來不久寫的,信中同樣記載了以下一些有趣的事情。

     &ldquo&lsquo赫密士&rsquo号于昨日從南京返回,帶回了不同尋常的消息,這幫起義軍真的是一群基督教教徒!這就是說,他們放棄了偶像崇拜,開始膜拜上帝及耶稣,信奉三位一體[12]!在我面前就有很多他們的書籍,其中一本是《創世記》,還有一本是标注了所有安息日[13]的曆書。

    他們有自己的曆書,按他們的曆書,一年有三百六十六天。

    另外一本是《三字箴言》,講述了這個純真的信仰的起源及往後的發展。

    還有一本《十誡評注》,在第七誡的時候,說到嚴禁吸食鴉片,因為它是違反其他命令的禍源。

    然而,正如我們所料,這些人的宗教信仰混雜着許多迷信和中國特有的觀念。

    他們似乎有一種在全世界都至高無上的理念。

    &lsquo太平王&rsquo并不是對個人的稱謂,而是整個王朝的名稱。

    我們和這些和善的人進行了大量的往來交流。

    他們對外國人表示出了友好的态度,把外國人稱為&lsquo外國同道&rsquo。

    他們也很樂意同外國人開展貿易,但絕不允許鴉片貿易。

    遺憾的是,船上沒有傳教士。

    我們非常感激我們的好友E.G.費士班船長為我們提供了大量關于他們宗教的信息。

    奇怪的一點是,這些起義軍和天主教教徒沒有任何交往。

    他們是最強硬的傳統信仰的批判者。

    他們似乎在廣東及周邊地區學到了基督教的信息,并高度評價了與我同名的人&mdash&mdash本傑明·霍布森博士。

    當然,對這些人的政治地位必須予以認真的衡量,盡管他們似乎在竭盡全力地實現自己的宏偉事業。

    他們在南京和靖江的人數龐大,抵抗他們的隻有一些無名鼠輩。

    我們正處于一個奇特的時代,願上帝統管并指引這一切不可思議之事。

    &rdquo 本傑明·霍布森博士 在仔細閱覽這些記錄的時候,每個人都将清楚地看到一個事實,那就是起義軍首領作為基督教教徒的虔誠得到了強有力的保障。

    除非他們是有着虔誠信仰的基督徒,否則很難解釋他們所走的道路是如何與同胞的偏見相抵觸的,即把政治運動與基督教的宣揚和傳播聯系在一起。

    在當時的中國人心目中,這種宗教往往被與受鄙視的外國人聯系在一起。

    我們也不能設想在涉外問題上,有什麼比不讓外國人吸鴉片煙,并規定完全禁絕違禁藥品生意更輕率的做法。

    目前,鴉片是我們對外輸出的主要物品,給我們的英屬印度官員每年掙得近三百萬英鎊的收入。

    起義軍的追随者中可能有不懷好意的人,但上述事實擺在我們面前,我們必須承認,起義軍首領一直表現出對宗教的真誠和對百姓的寬容。

     在閣下面前展示這些新奇之物,是想借此機會,通過閣下,懇請我們教會偉大的傳教士團體,把他們的注意力轉向東方,傾聽上帝的聲音。

    上帝的聲音現在要求他們加倍向這個方向努力。

    中國正處于一場巨變的時刻;這是一場将深刻影響三分之一人類的巨變。

    願我們能以上帝之名在這片土地上占有一席之地,讓足夠多的傳教士進入這片土地等待收獲。

    日本現在也可能即将迎來它的受主恩典的日子。

    美國探險隊已經從中國出發前往日本。

    美國海軍準将已向隻身在琉球傳教的傳教士提供了保護。

    美國遠征隊收到我的信,并将其帶給伯納德·基恩·貝特海姆博士。

    我在信中鼓勵他為強大的艦隊提供臨時的翻譯。

    他們現在正準備将基督教國家的旗幟升起在日本海域。

    在另一個地方,緬甸正在遵循同樣的東方專制的普遍規律&mdash&mdash在盎格魯-撒克遜政權面前逐漸消失。

    盡管英屬印度的曆任總督都奉行太平洋政策,但英屬印度的疆域一直延伸到幾乎觸及中國西南區域。

    上帝的箴言也以一種改進的版本傳遞給了中國百姓,《新約》和《舊約》都由倫敦傳教會的沃爾特·亨利·麥赫斯博士和他的同事完成修訂。

    郭士立博士和其他人的譯本已在起義軍大營中廣泛傳播開了。

    基督教教義及相關書籍長期以來都是由新教傳教士傳播分發。

    新教傳教士心情沉重而沮喪,遊走在廣州市郊街道上無精打采的群衆中,最終還是有所收獲。

    比起我們并不堅定的信仰和渺茫的希望,還是上帝待我們更加仁慈。

    這些滿懷仁慈的使者進入遙遠的内地,證明了基督教在中國的無限力量和深遠的影響力。

    在鄰近的廣西省,他們賦予在現代革命中舉足輕重的一場革命鮮明的特征和強大的推動力。

    有這樣一群人,以他們的信仰來看,甚至可以被稱為我們的同胞,他們正在向人口最多的帝國都城進發。

    他們如果能夠取得最終成功,并得到全面悉心的指導,則可能成為基督教最純粹的傳播福音的先驅。

    然而,一旦被忽視,他們可能會淪為最無知的狂熱分子和偶像崇拜者。

     令人欣慰的是,一位最年長的新教傳教士&mdash&mdash上海的沃爾特·亨利·麥赫斯博士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