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法蘭西的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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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維尼翁的信,該信可能寫于瘟疫時期,裡面記述了瘟疫的過程:&ldquo1348年,我們所提到的那場瘟疫、傳染病和大死亡,依照上帝的旨意,還沒有結束,而是日見其盛,傳向其他地區。

    在勃艮第、諾曼底及其他地區,瘟疫已經奪走數以千計的人和動物的生命,并且這種情況還在持續。

    &rdquo[31] 愛德華三世的女兒瓊公主。

    她死于瘟疫流行期間 大約在1348年聖雅各節(7月25日)時,瘟疫傳至諾曼底。

    福卡蒙修道院當時的一份手稿有如下記錄:&ldquo1348年聖雅各節時,大死亡進入了諾曼底。

    瘟疫先傳到加斯科涅、普瓦圖和布列塔尼,接着傳到皮卡第。

    瘟疫如此可怕,所到之處,三分之二甚至更多的人口死亡。

    父親不敢去看望兒子,哥哥不敢去看望妹妹,人們也不敢互相照顧,因為一旦吸入病人呼出的空氣便難逃被感染的命運。

    當時已經到了找不到人擡屍體去墓地的境地。

    人們都說世界末日到了。

    &rdquo[32]利奧波德·維克托·德利勒[33]在另一份手稿中發現了關于諾曼底可怕疫情的進一步記錄。

    瘟疫所到的城市或鄉鎮,大部分居民都染病死了。

    &ldquo當時,諾曼底死人甚多,皮卡第亦然。

    &rdquo[34] 巴黎當然也受到了瘟疫的侵襲。

    疫情在巴黎顯現的時間應該是1348年夏初。

    聖丹尼鎮編年史記錄:&ldquo1348年,人們口中的大死亡在法蘭西開始了,持續了大約一年半。

    巴黎平均每天有八百人因病而死。

    在一年半時間裡,有人說巴黎人死亡達五萬以上,聖丹尼鎮死亡一萬六千人。

    &rdquo[35]蘭斯[36]的加爾默羅會編年史認為巴黎的死亡人數更多,達到八萬[37],死者中包括一名公主和一名王後&mdash&mdash路易十世[38]的女兒納瓦拉的瓊[39]和瓦盧瓦國王腓力六世[40]的妻子勃艮第的瓊[41]。

     瓦盧瓦國王腓力六世與死于瘟疫的勃艮第的瓊 巴黎被瘟疫侵襲時法蘭西疫情最詳盡的記錄,可見于《南吉斯的威廉[42]編年史》的續編。

    《南吉斯的威廉編年史》很可能完成于1368年之前,其中寫道:&ldquo同年(1348年)及次年,法蘭西王國的巴黎以及人們提到的其他地區,男男女女大量死亡,年輕人比老年人死得多,以至于死人都無法埋葬了。

    有的病人得病不過兩三天,突然就死去了。

    今天還是好好一個人,第二天就被擡到墓地埋葬。

    病人腋窩下或腹股溝突然出現腫塊。

    一旦出現腫塊,便必死無疑。

    這種病或瘟疫,醫生稱之為流行病。

    1348年和1349年死人數量之多,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簡直就沒有過這樣的記錄。

    疾病和死亡常通過人與人的交往而傳染。

    健康的人探望病人後幾乎難逃一死。

    許多鎮子,無論大小,神父因為害怕退卻了,把聖事交給更勇敢更虔誠的人去主持。

    許多地方活下來的人十無其一。

    &rdquo &ldquo巴黎主宮醫院的死亡現象非常嚴重。

    很長一段時間内,每天有五十多具屍體被車拉走埋葬[43]。

    主宮醫院虔誠的修女們無懼死亡,仍虔誠而謙遜地工作。

    她們工作不是為了追求世俗的榮譽。

    許多修女得到的&lsquo回報&rsquo是被死神召走,與基督一同安息&mdash&mdash人們虔誠地相信這一點。

    &rdquo 編年史接着記載道,瘟疫傳到了加斯科涅和德意志。

    &ldquo瘟疫從一個鄉鎮傳到另一個鄉鎮,從一個村子傳到另一個村子,從一家傳到另一家,甚至從一個人傳給另一個人,接着傳到了法蘭西,傳到了德意志,但德意志的疫情比我們這邊要輕一些。

    &rdquo 編年史作者說:&ldquo1348到1349年大部分時間裡,瘟疫在法蘭西傳播。

    瘟疫過後,許多城市、鄉鎮和村莊已經人死屋空。

    &rdquo 巴黎主宮醫院 巴黎主宮醫院的修女們無微不至地照顧被黑死病折磨的患者 最後,作者說人們很快便尋求順乎本性的補償:&ldquo但是,天哪!世界并沒有因為瘟疫而變得更好。

    瘟疫過後,人們變得更加貪婪,盡管占有的東西更多了,但仍貪心不足。

    他們愈加垂涎财物,為之吵鬧不斷,糾紛不停,争訟不已。

    &rdquo所有的東西都賣得非常貴,家具、食物及各種商品的價格翻了一番,仆人隻為出錢多的人服務。

    &ldquo從此仁愛之心開始變冷,冷漠伴着邪惡肆虐。

    城裡、村子裡或家裡,幾乎找不到人來教小孩子一點基本的語法知識。

    &rdquo[44] 疫情最嚴重時,法王腓力六世召集巴黎的醫務人員會診,讓他們報告對抗疾病最好的辦法。

    這些醫生的讨論結果可能在1348年6月公布[45]。

    不幸的是,醫生們盡管是嚴格按照腓力六世提出的問題回答的,但卻不能提供任何曆史細節。

    這些醫生泛泛地讨論了瘟疫發生的可能根源,僅僅提了一些如何醫治的建議,以及如何避免感染的方法。

    醫生們非常清楚疾病的傳染性,并強烈建議能遠離病人的就盡量遠離。

    醫生們說:&ldquo主要是那些同住一處的人,尤其是那些關系近的家庭成員死了,因為這些人離病人近。

    我們建議這些人離開病人,否則大量的人會感染瘟疫。

    &rdquo[46] 瘟疫此時正向法蘭西北部傳播。

    據說,亞眠有一萬七千人喪生。

    瘟疫好像在次年也就是1349年夏天才達到頂峰。

    瘟疫自巴黎出發,&ldquo兵&rdquo分兩路。

    一路經諾曼底掃向沿海地區,可能于1348年7月或8月抵達加來周邊。

    另一路可能因秋冬季節的到來而勢頭變緩,慢慢傳向比利時和荷蘭。

     1349年6月,腓力六世恩準了亞眠市長建造新墓地的奏議。

    據文獻記載,亞眠的疫情非常嚴重,墓地爆滿,不能再妥善安葬新屍體。

    腓力六世的信中說:&ldquo該城死者甚衆,病發與死亡所隔時間甚短,晚間染病,次晨便亡故,據聞更有甚之者。

    &rdquo[47]這是1349年6月的情況。

    剛到1349年9月,當地政府便要處理一起某制革廠工人&ldquo因人口大量減少&rdquo合夥要求增加工資的事件。

    市長反應之迅速以及工人要求提升工資之急切,足以證明人們認為該危機是非常嚴重的[48]。

    亞眠所遇到的難題,預示了法蘭西、德意志和英格蘭等地未來将要面臨的困難。

    這些困難源于瘟疫過後勞動力的短缺。

     圖爾奈聖馬丁修道院院長吉勒·利·穆伊西斯[49]的編年史詳細記錄了法蘭西的疫情以及圖爾奈自1349年8月發生瘟疫以來的情況。

    吉勒·利·穆伊西斯記錄了自己經曆的災情,他說:&ldquo整個國家有多少人死亡,是不可能搞清楚的。

    路過該地的旅行者、商人、朝聖者都說,他們看見無人照看的牛群在田野中、城鎮裡、荒野上四處遊蕩。

    谷倉酒窖四門大開,房中空無一人,到處難覓人蹤。

    許多原來有兩萬人的城鎮、城市和村莊現在僅剩不到兩千人。

    原來有一千五百人的城市或農村,現在隻有不到一百人。

    許多地方的田地都撂荒了。

    這些事情是一個深谙法律的爵士告訴我的。

    這個爵士是巴黎議會的議員。

    腓力六世派他和一個主教去觐見阿拉貢國王佩德羅四世。

    他們返回時經過了阿維尼翁。

    他告訴我,在阿維尼翁和巴黎,許多值得信賴的人給他講述了上面的一切。

    &rdquo 介紹了一名去聖地亞哥的朝聖者提供的材料後,吉勒·利·穆伊西斯接着用詩叙述了1349年夏天他自己在圖爾奈的經曆。

    該詩首先談及上帝展現的憤怒,描述了起于東方傳到法蘭西及佛蘭德斯的瘟疫。

    和其他作者一樣,吉勒·利·穆伊西斯說他有些猶豫,不願将自己的所見所聞講出,因為後代可能不會相信[50]。

    所有旅行者和商人關于這個國家糟糕情況的報告,都講述了同樣一個悲傷的故事:到處是死人,到處是悲痛。

    在詩中,吉勒·利·穆伊西斯對圖爾奈的瘟疫描述最詳。

     一名朝聖者遭到瘟疫的襲擊 圖爾奈主教約翰·德·普拉蒂斯是最早被瘟疫奪去生命的人之一。

    他本來沒有在圖爾奈。

    聖體節,也即1349年6月11日這一天,他主持了阿拉斯的宗教遊行。

    次日,他離開阿拉斯去坎布雷,但第二天就突然死了[51]。

    約翰·德·普拉蒂斯被葬在圖爾奈。

    &ldquo時間慢慢過去了。

    &rdquo吉勒·利·穆伊西斯說,一直到1349年8月初,圖爾奈都沒有其他知名人物死去。

    聖約翰節[52]之後,瘟疫開始出現在墨爾登紹的聖皮亞堂區[53],接着在其他堂區出現。

    每天都有多具屍體運到教堂,有時五具,有時十具,有時十五具。

    聖布裡塞堂區偶爾會有二三十具。

    所有的堂區教堂裡,助理神父、堂區執事和教堂司事[54]為了拿錢,整日整夜地敲響喪鐘。

    整個城的男女老少開始害怕起來。

     城鎮的官員最後發現主教座堂[55]教士團監理及神父們對目前的疫情無動于衷,因為疫情持續對他們有好處,他們可以從中漁利。

    官員們經過